新社会主义通论——前言
新社会主义通论(2018年12月修订版)
笔者按:这是对此文的第五次修订。时光荏苒,距离上次修订已经过去三年了,距离第一次写作已经快十年了。事实上,新社会主义理论已经被广泛的认同和接受了。“新时代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其实就是新社会主义论。问题在于,作为新时代的指导思想,新社会主义理论仍然需要向两极发展。一方面,在理论上需要不断深化,必须拥有同一性的哲学高度;另一方面,在实践上需要不断细化,必须能够具体指导制度和政策的修订。为了适应时代的需要,有必要进一步深化和细化。在深化和细化之后,就形成了第五次修订版,笔者将之改名为《新社会主义通论》。
前言:
我们在认识社会主义的问题上,始终未能超越二元对立的逻辑,没能上升到同一性的哲学高度。我们需要接受一个基本的事实: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子集。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一个发展阶段,社会主义不是独立于资本主义的主义,社会主义更不是与资本主义相对立的主义。是的,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史的一个组成部分,社会主义是文明资本主义的重要特征,社会主义也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社会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的完善和发展(而非消灭)。其中的道理并不复杂,社会主义根本无法消灭资本,资本主义也不可能脱离社会。与其说,是社会主义消灭资本主义,倒不如说是资本主义的社会化演进。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对立,是哲学幼稚的一种表现,是二元对立的必然结果,是制度建设的思想障碍。我们需要真正了解社会主义本质,我们需要认真汲取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失败的教训,我们需要认真总结欧美社会主义成功的经验。说到底,社会主义是人类追求文明与幸福的现实选择,社会主义并不是殉道者伟大的宗教革命。科学技术的进步,例如区块链技术的普及和运用,正在改变社会治理的传统模式;资本主义发展到高级阶段,必然更加尊重社会的集体选择;蓬勃的社会主义思潮改造了资本主义,而不是简单意义上消灭了资本主义。作为辩证唯物主义者,作为历史唯物主义者,我们必须正视一个基本的事实,资本主义的现代化正在趋向于资本的社会化。同时,我们也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社会主义远远不是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无法实现一切财富的共同拥有,更加无法实现全社会的平均占有和平均分享。社会主义是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全社会相对公平地占有,而绝对不仅仅是生产资料的国家所有和集体所有(传统意义上的伪公有制)。社会公有(不是共有),是人人私有之集合,而不仅仅是国家或单位代替民众持有。这意味着,社会主义更强调生活资料的绝对私有和一部分普通生产资料的私有制,社会主义也强调自然资源(包括土地、矿山、森林、水库以及社会数据等资源)和公共设施(铁路、机场、码头等基础设施)等特殊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与资本主义初级阶段不同点在于,社会主义是多数人持有多数资产(90%人口占总资产的70%以上)。由此,可以理解中产阶级对社会主义的决定性意义。此外,我们钦佩马克思关于生产关系的卓越洞见,社会公有是建立文明生产关系的决定性力量,一般意义的公有制无法解决这个历史问题。生产关系决定上层建筑,社会公有前提下的生产关系,才是真正意义的社会主义上层建筑,才有可能产生真正的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当社会当中,中产阶级占据总人口的70%以上,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才具备社会基础,社会主义的上层建筑才能够稳固建立。当然,历史仍然在继续,事实往往胜于雄辩。
社会主义只有成色,社会主义没有特色。简单一点儿说。社会主义的成色,表达为资本的社会化程度,表达为社会自治水平的高低。无论你现在自称什么主义,当代地球文明趋同于一种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是以资本社会化为基础性指标,这种社会主义是以社会自治水平为基础性指标。那种单纯以所谓的“公有制”水平或计划经济程度衡量社会主义的思维是违背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道理非常简单,我们不认为国有等于公有,国有在多数情况下是伪公有。因为,由政府代持的所谓“公有”,往往会被代理人僭越真正主人的主权。政府代持的“公有”是靠不住的,这已经被数千年的人类实践所证明。还好,人类社会总是在不断学习进步,我们总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人类社会已经进入信息社会,人类在社会问题上最终会达成共识。不同的国家实现社会主义的程度不同(成色不同),而不存在不同样式的社会主义模式(所谓的特色)。道理非常简单,社会大众占有社会财富的比重决定了社会主义的性质和程度。也就是说,财富分布状况和财富分配水平决定了社会主义的性质和社会主义的实现程度。要让我们的人民牢牢记住,官僚法外治权(行政垄断)绝对不是社会主义特色,市场决定论(资本专制)更不是什么社会主义特色。真正的社会主义者,反对的不是私有化、市场化、资本化、全球化本身,而是反对少数人垄断财富的私有化、无底线推进的极端市场化、行政权力被公然交易的权力资本化,借助于全球化而实现跨国控制的新殖民化。至于,社会治理(制度)模式,受制于文化和历史,确实是千姿百态的,但那是本色而非“特色”。不要试图将反社会的行政垄断和资本专制褒义为“特色”,特别是不要涂抹社会主义“特色”而搞寡头门阀专政的家族化。同时,也不要将私有化、市场化、资本化、全球化简单标签为反社会主义的特征。人类文明存在着同一性特征,具有鲜明的普世特性。另外,社会主义不仅仅是一个定性的概念,社会主义也需要一系列定量的指标。社会财富的社会占有程度是需要精确计算的。社会主义是一个复杂的历史进化过程,你不能简单地认为某某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你也不能否认某某国家就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特别是,你不能说某某人一定是社会主义者,某某人就一定不是社会主义者。事实上,许许多多真正的社会主义者,往往并不生活在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者,从来就不是一种颜色标签。中央党校出来的未必是社会主义者,剑桥可能反而盛产社会主义者。马克思是社会主义者,凯恩斯也是社会主义者,普京是隐形的社会主义者,特朗普是半个社会主义者,戈尔巴乔夫们却绝对不是社会主义者。我必须说,更多的真正的社会主义者在西方,我国现在反而更需要进行社会主义改造。
社会的对立物是政府,社会的对立物却不是资本。社会主义,是人民向政府争取更大的和更多的主权。在某种意义上,社会主义就是有限政府主义(当然不是无政府主义)。或者,社会主义就是要约束“人民代表”的代理权,解决“公仆”僭越人民主权的问题。那么,社会主义的先行者们,为什么要与资本主义死磕呢?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所谓市场经济的形态下),政府往往就是资本的附庸,形象地说就是华尔街领导华盛顿。具体地说,社会主义本质是人民与资本争夺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的一种主义。表面地看,人民是与政府做斗争,赢得更广泛的社会自治的权力;本质地看,人民是通过更广泛的社会自治,来对抗无所不在的资本专政。这里面,要搞清楚一个事实,无产阶级消灭资产阶级之后,无产阶级将拥有一切资产阶级法权,必然在社会自治严重缺失的情况下再次走向专制,这种基于行政垄断而产生的的所谓“无产阶级专政”,最终必然走向赤裸裸的资本专政。不要将改革开放后制度巨变的责任推给某一个人(例如邓小平),这是历史唯物主义必须面对的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是伟人毛泽东也未能阻止这一历史转变。我们必须认识这一转变,认识的目的不是为了复辟到文革前或文革中,认识的目的恰恰是接受这一伟大的历史性转变,同时将这一历史性转变继续推向前进,进步到一种崭新的社会主义形式当中去。笔者,将之定义为“新社会主义”。
新社会主义理论与旧社会主义理论的根本区别在于:旧社会主义强调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新社会主义强调资本的社会化程度和社会自治的程度。我们必须明白,社会主义的本意是,人民直接拥有政治和经济的主权,换言之社会主义的本意就是人民必须实现高度的自治。请记住,社会主义,不是什么生产资料公有制,更不是什么计划经济模式。也就是说,如果人民主权被剥夺,公有制和计划经济可能是最坏的社会主义,坏到还不如欧美的现代社会资本主义。我们再也不能将国家资本主义的基本原则当成社会主义的基本教义了。高度的资本社会化模式,高度的社会自治模式(人民真正当家作主),才是社会主义的本意。换言之,资本高度社会化,社会的高度自治,才能实现人民当家作主,才能有效地遏制资本专政。易言之,社会主义是人民通过社会自治,实施对资本的有效规范和管理,而不是从肉体上消灭资产阶级,更不是从消灭一切资本的私人占有。统而言之:新社会主义,就是人民直接拥有立法权、就是人民自己拥有多数资产、就是人民享有充分基本社会保障的一种思想理论。
同时,我们还必须意识到,实现社会主义不能仅仅依靠一场革命,建设社会主义必然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为什么呢?无产阶级的革命,可以剥夺资产阶级的产权,以至于剥夺资产阶级的法权。但是,无产阶级建立人民的直接主权却需要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人民,需要学习直接行使立法的权力;人民,需要学习在司法实践中行使主权;人民,需要学习监督他们信托于行政体系的行政权。无数的革命先行者,也是伟大的理想主义者,他们以为社会主义可以以理想的方式薪火相传。历史证明,他们错了,错得无可救药。没有制度性的安排,主权很快就会被新生的资产阶级剥夺。最恐怖的是,剥夺者恰恰就是无产阶级的人民代表们,他们用手中无产阶级专政的无上权力去剥夺人民主权。毛泽东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毛泽东提出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很遗憾,当毛泽东开始革自己战友的命时,就连他的人民也都无法真正理解他了。毛泽东之后,谁还敢去革曾经的革命者的命?一如毛泽东的英明预见,他的战友们几乎是集体选择了资本主义道路。无产阶级,在主权丧失之后,重新成为了弱势群体,他们非但不能行使主权,他们甚至开始丧失曾经获得的基本人权。没有新社会主义理论的启迪,他们中的新生代知识分子,很容易就接受了西方民主的形式逻辑,他们甚至沦为境外敌对势力颠覆国家的工具。新生代的无产阶级,特别是年轻的知识分子,必须懂得社会主义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是一个需要不断启蒙且不断奋斗的历史过程。我们并不期待新的武装革命,我们希望年轻一代人的文化革命。是的,你们用制度创新,完善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恢复人民已经久违了的人民主权。人民拥有了真正的主权,人民才能获得基本的人权。
《新社会主义通论》,试图系统解释社会主义的历史和现实,试图描述新社会主义的一般性原则,试图为中国未来的制度建设寻找伦理和法理依据。当然,这是人类最伟大的制度创新,并非一个人或一群人可以论述或论证的。知行合一,不断总结提升和完善,不断努力实践和落实,才能创造出人类最伟大的制度模式。或者,中国的崛起,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文明的升华。我们是幸运的,我们正在创造历史。
在本文的写作过程中,我们注意到区块链技术的应用。我们已经开始进入数字经济时代,数字经济正在创造崭新的政治生态。现代信息技术,为人民直接行使主权提供了技术基础。也就是说,从纯技术角度看,人民已经可以直接拥有立法权,人民已经可以直接参与司法过程,人民已经可以有效监督行政行为。在大数据时代,公有制是可以精算的;在大数据时代,计划经济已经成为现实。易言之,生产力的发展,正在深刻地改变生产关系。我们已经可以预言,人类在不远的将来(一代人之内),将整体地进入一个新社会主义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