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_07_29_《韩昌黎文集》第7讲:《原毁》


《《韩昌黎文集》第7讲:《原毁》》

大家好,今天是2023年7月29号,癸卯年六月十二。今天是正式课,我们讲《韩昌黎文集》第七讲《原毁》。我试一下麦,三点钟我们准时开始。

大家好,今天是2023年的7月29号,癸卯年六月十二日,已入盛夏。今天是正式课,我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把这个正式课讲给大家听,今天这个正式课是《韩昌黎文集》的第七讲《原毁》。这个“原”字篇一共是有五篇,我讲了《原道》,第一篇讲的是《原道》,第五篇文章选的是《原毁》。为什么选《原毁》呢?《原毁》这个时间节点,就是韩昌黎写这篇文章的时间节点,正好是大唐的重要转折关头,此文甚为重要。

读懂一篇文章,必须回到那段历史。还是老问题:他写了什么?他为什么写?他是怎样写的?还是我的恩师说的三段论。他到底要写什么?他写的是“毁”字,“原”是推导、诋毁的原因。为什么?在一个特定的时期,整个的社会风气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他要进行一个推导论证。当然为什么写这样的一篇文章,主要是当时的朝上的气氛糟糕透了,黑白颠倒,

有一点罗刹海市的意思,黑白颠倒,有一点问题了。所以他要写这篇文章,正本清源。是写给谁的呢?当然不是写给他的学生的,也不是写给朋友的,这篇文章是写给,也不是写给皇上的,是写给即将继位的李诵和李纯的。一会儿我讲他为什么是写给他们的。他在这篇文章里他实际上是非常温和,因为是写给太子和王子的,所以他这个文章写的就是比较的隐晦,他没有直接进行政论,但基本上算是一篇政论,所以我将之称之为一篇韩愈文章里边的反垄断檄文。

我先介绍一下子这篇文章的背景。其实我用了很长时间在确定此文的写作时间,现在没有着实的证据,我主观的判断(没有证据),此文应该是写成于公元804年,那一年韩愈36岁。36岁的韩愈经历了四次高考、四次公考,终于成了国子博士。而在公元803年35岁的时候,他有幸被提拔为监察御史,相当于六品级阶这样的一个官,监察御史,相当于我们今天的中纪委吧,中纪委他算是一个司局级官员。

好彩不好彩,韩愈当年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然后关中大旱。这里边我要提到一个人名,大家可以记住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当时的京兆尹,就京城的主官,他叫李实(实事求是的“实”)。李实是个什么人呢?李实是李元庆的四世孙,李元庆是李世民的弟弟,李元吉、李元庆,还有哥哥叫李建成(被李世民给做掉了),就是他是李元庆的四世孙。

显然李实是皇亲国戚,这个人一生的恶名,在公元792年,就是发生这件事情的十二年前,他曾经是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皋的军需官。李皋是唐朝的一个中兴的名将,是很有名的,也算是李世民的五世孙。他是李皋的军需官,在李皋任上一直在克扣军费。后来792年李皋死,军队哗变,要找这个军需官算帐,因为他克扣军饷克扣军粮克扣军费,中饱私囊。

这个李实知道自己小命不保,所以顺了根绳索,逃出城外,逃回长安。但李实这个人有一点儿……不能叫优点,有一个……也不能叫长处,就是他很善于察言观色,与人相处,所以他与当时的皇上,当时的皇上是德宗李适(适应的“适”),他是实干的“实”,那个是李适,适应的“适”,他跟李适私交甚笃,儿时就是玩伴,一起玩尿泥的那种玩伴。所以皇上不但不追究此人,因为他能讨皇上欢心嘛,所以还继续重用,让他做了这个京兆尹,就是成了首都的长官。

此人极为卑劣、极为卑劣,自视宠臣,刚愎自用,徇私枉法,这个只是一般的形容词。最大的问题是自李林甫之后,其实唐朝一直是对皇亲国戚要求甚严的,而这个家伙,他又开始玩李林甫搞土地兼并那一套。关中大旱,京城受灾的情况也是同样的严重,所以京城周围老百姓已经是民不聊生了。然而在公元803年,贞元19年,这个时候他做京兆尹,理应上书减免,

理应上书减免百姓税负,然而他不但不减免,他还跟皇上说,皇上出城视察,他还跟皇上说,虽然这个大旱有饥荒,但仍然会保证丰收、上缴税赋。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为什么他变本加厉、横征暴敛?因为他们在整个的利用灾情逼迫老百姓卖房子卖地、卖儿卖女,他们要土地兼并。这件事情搞得老百姓非常的难受,所以就有一个诗人,也叫卖唱人,他就写了首诗,这个人叫成辅端(辅助的辅,端详的端),他写了首诗。

诗是这样说的:“秦地城池二百年,何期如此贱田园,一顷麦苗硕伍米,三间堂屋二千钱。”一顷田才能收五斗米,灾情多严重!老百姓没办法,三间堂屋二千钱,就是把房子卖了才有两贯——二千钱,还是交不上税,卖房子、卖地、卖儿、卖女。李实这个人极为残暴,就卑劣还残暴。他就以此事控告了成辅端,成辅端被唐德宗处死。说他造谣,没有的事造谣,煽动民众哗变。

此时此刻,公元803年,刚刚晋升为监察御史的韩愈,板凳还没坐热就开始上书了。这就是他那篇著名的文章,也是折子——《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他是想告诉皇上真实的情况。德宗此时已垂垂老矣,德宗此时垂垂老矣,也变得极为昏聩,他可能虽有悔意,他知道杀成辅端是不对的,但他仍然是无法接受小小的韩愈竟然敢告敢告他的宠臣李实。

所以同年就是公元803年(贞元十九年)12月份,韩愈被贬为连州阳山县令。韩愈被贬了,贬为阳山县令。我估算,贬为阳山县令之后,应该是804年(贞元二十年),韩愈写此文。掐算时间的原因是805年,德宗李适去世,李诵继位。李诵继位之后没有多久,宦官俱文珍造反拥立李纯,就是后来的宪宗,拥立宪宗为皇帝,李诵被迫禅让了皇位。

这篇文章起作用了没有?当然起作用了。因为李诵和李纯对韩愈的文章是极为欣赏的,所以李诵上来就开始改革,所谓的永贞革新。被推翻之后呢,李纯当了皇上,又开始继续李诵的改革,就是改革科举制度,修订大唐律例,开始削藩。然后用十五年之间把藩镇全部削掉,大唐又重现出繁荣,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元和中兴”。我为什么要讲《原毁》啊?就这篇文章,在中国历史上,它是一个重要的转折关头,

并且他那篇《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这篇折子震动朝野,同时与之相对应的这篇《原毁》震动天下。这意思呢有一点像,当然这个谁,刀郎的这首歌呢不能与韩愈的这个文章相提并论啊,这个意思就是他这篇文章是震撼了无数读书人的心灵,也极度震撼了李家的两代人——李诵、李纯,就是顺宗和宪宗,都被韩愈的奏折和文章所打动吧,所感慨。所以他们开始了非常坚决的改革,以至于15年之间完成“中兴”。

李实呢,后来在顺宗继位的时候,他还在干坏事儿,在顺宗服丧期间、病重期间干坏事。到了宪宗的时候,这个李实虽是皇亲国戚,但是他民怨、民众积怨太深,老百姓在他路过的街边都埋伏着,拿着石块等着砸他,他自知自己状况不行啦,所以他很快就病死了。李实,我说的这个李实,是实事求是那个李实,京兆尹那个李实。历史总是这么有趣,后来韩愈被启用之后也做了京兆尹,而且他做得非常好,他整肃京畿、恢复秩序做得非常非常好。

我们就进入今天韩愈这篇文章,一边讲文章,我再讲它的主旨和他的笔法,然后老规矩给大家念一遍,然后你们跟着我朗诵。《原毁》,“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原”就是推导,“毁”就是诋毁,推导诋毁的原因,题目可以这样翻译。“古之君子”,什么叫古之君子和今之君子呢?这个君子不是道德含义的君子与小人的君子,这个君子专指士大夫,就是古代的那些当官的。“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

“重以周”的意思就是对自己要求极为严苛、极为细腻,就是严格而且细腻。“重以周,故不怠”。对自己严格要求、非常严谨,所以他不能懈怠,他就不会懈怠。“轻以约”,对自己要求不严格、不缜密。“轻以约,故人乐为善。”对别人的要求轻以约的时候,别人就愿意去做好事。“闻古之人有舜者,其为人也,仁义人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听说古代有一个叫舜的人,“其为人也,仁义人也。”就是他的为人,那是非常仁义的。“求其所以为舜者”,我们探讨他为什么会成为舜呢?“责于己曰”,就是这个人会经常地要求自己,或者是我们应该像他那样要求自己。“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他也是人,我也是人,他能这样做,而我还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呢,所以“早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早夜以思,我看一般翻译就是早晨也想……

早晨也想,晚上也想,不是这样理解的。“早夜以思”,就是时时地省思,就跟曾子那段“吾日三省吾身”,就是它是一个自省的过程。“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就是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如舜,我就改,我尽可能地像舜那样去做事。“闻古之人有周公者,其为人也,多才与艺人也。”听说啊,古代有个叫周公的人,“其为人也,多才与艺人也”,这个人很有才干、很有本事的。这里边我要说一下子,他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舜,一个是周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他说君说的是品德,说臣说的是才干。请注意,因为韩愈行文极简,但是极为地缜密。“求其所以为周公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大家问,“其所以为周公者”,为什么周公会变成周公呢?他对自己的要求极为严格。“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就是别人能做到的,我为什么做不到呢?所以“早夜以思,去其不如周公者,就其如周公者。”改掉不如周公的地方,去学习周公的做法。

这里边请大家注意动词的用法,“求其所以”、“责于己”,“求其”、“责己”,不要小看动词的运用,在动词对仗里边,精准的动词运用会使得文章变得极为简洁、生动而且深刻,这非常非常重要。所以为什么要从韩愈那学写文章呢?韩愈的文章用动词一绝。好,我们继续。“舜,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周公,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就是舜是大圣人,后世人追不上他;周公也是大圣人,后世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是人也,乃曰:‘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这样的人呐,他说能这样思考的人才会说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就是我们比不了周公,比不了舜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的毛病、是我们的不足啊。就是能这样思考的人“是不亦责于身者重以周乎!”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对自己的要求重于周乎?这样的人才是对自己“重以周”,对别人“轻以约”。

下边是“轻以约”:“其于人也,曰:‘彼人也,能有是,是足为良人矣;”他们对别人是这样看的“其于人也,曰:彼人也”,他是个普通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是足为良人矣。”能有这样的品德,已经是非常好的人了。“能善是,是足为艺人矣。”能干这样的事情,能有这样的成就,绝对是能人啦。“取其一,不责其二”,只取其一个优点,不求全责备其他。“即其新,不究其旧”,注意用词,“即其新,不究其旧”,“即其新”,就是看他现在的行为,不追究他的过往。

“恐恐然惟惧其人,不得为善之利。”小心翼翼地唯恐这些人,他们做了好事而不能得到相应的好处,就是非常小心地对待别人,生怕这些做了好事的人没有能够得到他应得的好处。“一善易修也,一艺易能也”,就是你做个好人、做一件好事是容易的,做一件大事也是容易的。“其于人也”,对于这样的人或者对于其他人乃曰,“能有是,是亦足矣。”能为善就足够啦;曰:“能善是,是亦足矣。”能办成这件事儿也足够了。

“不亦待于人者轻以约乎?”这难道不是待人“轻以约”的样子吗?这难道不是“责己也重以周,待人也轻以约”吗?这样就是轻以约了。就是,注意注意注意,“取其一,不责其二”,动词,“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这个话常常会被引用,虽说不是成语,“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请作为领导干部的同学们,你们要学会“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不要老抓住别人过去的缺点就不放,不要对人求全责备,道德上能够善就很好。

往下,“今之君子则不然”,今天的干部们就不是这个样子啦,士大夫“其责人也详,其待己也廉”,他们责备别人总是很周严的、很细的;“其待己也廉”,他们对自己的要求标准非常地低,几乎没什么要求,待己也廉,干净、没什么要求。“详,故人难于为善”,你要求太高了,别人做不到,干脆不做了。“廉,故自取也少”,因为对自己没什么要求,所以自己也不会取得多少的进步,学得多少的本领。既不能提升自己的道德水平,也不能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廉,故自取也少”。

“己未有善,曰:‘我善是,是亦足矣。’”其实自己不是个良人,但是曾经做过一两件好事,所以这样说,“我善是”,我做了一两件好事,所以我感到很满足了,我已经很好了,是亦足矣。“己未有能(自己没什么本事),曰:‘我能是,是亦足矣。’”没什么本事,但是你看我还能做一件事不是?这就够了,这就很好了。“外以欺于人”,向外欺骗别人,“内以欺于心,未少有得而止矣”,外边以这样的话去欺骗别人,在内欺骗自己的内心。

注意,“未少有得而止矣”。因为本篇文章在分析原因的时候说是一个“怠”字,懈怠的怠字,“怠和忌”,忌因怠而生。为什么会“怠”?“未少有得而止矣”。“未少有得而止矣”,是自己对自己的品德要求不高,对自己的能力要求不高,所以不再去修行和进取。“未少有得而止矣”,因为自己道德水平不高、本领不够,自己得到的是兼并来的土地等等,是既得利益,所以他们在道德上和能力上“止矣”,而在财富上无尽。

“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他们这样不是对他们自己的要求太低了吗?过分了吗?“其于人也”,他们对别人是怎样的呢?“其于人也,曰:‘彼虽能是,其人不足称也。’”你道德品德虽然很高,但也不值得称为啊!“彼虽善是,其用不足称也。”你虽然有这么多的本事,但也没有什么好夸奖的呀,你虽然唱歌唱得不错,但你唱的是农民的歌,你虽然获得了非常好的群众反响,那也不足以称道啊!

对别人是什么态度呢?“举其一,不计其十”,就是只看一个缺点,不去计较其他的,不去计算别的,还有其他的更多的优点。“究其旧,不图其新”,追究他的过去的问题,而不介意他新的进步、新取得的成绩。注意动词,“举其一,不计其十”,“究其旧,不图其新”,“举其一”、“究其旧”,注意动词。这里边“不计”和“不图”用词非常地精当,用词两两对仗、非常精当,容易上口,并且极为生动,这是韩愈的风格。

“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这个跟上面是对应的。刚才是讲古之君子,现在是讲今之君子,也是“恐恐然”。“恐恐然”,他“恐恐然”,他怕什么呢?他怕别人呐——“恐其人之有闻也”,别人被大家所知道啊、被大家所认同啊,“有闻也”,被知道、被认同、被夸赞,反而使自己显得那么的卑劣、渺小,所以必须使用诽谤这样的方法。何为“诽”?凭空捏造就是“诽”;何为“谤”?牵强附会、张冠李戴就是“谤”。

已诽已谤,诋毁别人,从而使别人“惟惧其人之有闻也”,因为别人整个的真正的道德和才干全部被掩盖了,自己才能保住现有的位置,维护其既得利益。“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韩愈一直到这里,他都是非常的斯文,虽然他内心深处充满了一种东西,但他这个因为他是要写给李诵和李纯的,他不能那样地激愤,所以他非常地、就是非常地平和。平和之中我们看到的一些他的这个工整的对仗和用词。

“是不亦责于人者已详乎?”这难道不是对别人的苛责太过分了吗?“详”,周详、缜密的意思,就是要求别人太过苛求啦。“夫是之谓不以众人待其身”,这里是说他不以众人的标准、不以凡人的标准,这难道不是他自己以凡人的标准来对待自己,而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吗?“而以圣人望于人”,他以圣人的标准去观察别人。

“吾未见其尊己也”,他以凡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待其身”,而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这是尊重他自己吗?他自己根本不尊重他自己,他对别人的要求是个圣人的标准,对自己的要求是众人的标准。我看他一点儿也不会尊重自己啊!“吾未见其尊己也”,我看他没有尊重自己嘛,他要应该“责己也重以周”、“待人也轻以约”,以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以凡人的标准要求别人,这个才是正确的和比较好的和比较对的一个标准。其实《原毁》的文字是不长的,第一段他谈了古之君子,谈古之君子的时候,他提出了两个重要的字,一个是“故不怠”,

一个是“故不怠”,一个是“故人乐为善”。请注意,“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不怠”和“乐为善”这两件事情极为重要。因为为什么会“怠”?为什么会“不为善”?为什么会懈怠?为什么会“不为善”?大家还记得我写的《不辖两部无以治天下》那篇小文章嘛?你的奖惩标准在哪里呢?为什么别人会懈怠?因为努力的结果实际上是“事修”,就是事情办成了会被诽谤。

“事修而谤,德高而毁”啊,你这样一个朝廷的气氛,你这样的一个干部标准,那你这天下该如何治理都变成了(实干的实啊)李实这样的,一天到晚的借着自然灾害搞出一堆一堆的人祸,然后自己从中兼并土地、得取暴利,而使得天下民怨沸腾,使得百官含恨、民怨沸腾。你这大唐刚刚距离安史之乱八十年就开始又陷进去这样的局面,这怎么能行呢?很多朋友在讨论《原毁》的时候说这个“毁”字是不是说的毁灭的毁啊?还是诋毁的毁?

不过这里边也确实是有敲警钟的意思,但是他这篇文章因为他是写给太子和王子看的,所以他一直是一个老师的轻声细语,就是国子博士的语气在讨论古之君子和今之君子,就是古代的干部是什么样、现在的干部是什么样。把这个话说完,一如既往,最后开始进入点题阶段,这才是文眼,我们看看他的第四段。“虽然,为是者有本有原”,古代的“虽然”和今日之“虽然”语义并不一致,

我们就简单将它翻译成“即便如此”。“为是者”,这样做的人呐,也是有所本、有他的原因的。什么本、什么原因呢?“怠与忌之谓也”,是懈怠和妒忌造成的。“怠者不能修”,你看用词,善是修的,“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就是“怠者”——懈怠的人,他已经懈怠了,他不需要修了,没有了初心、没有了理想,他搞那个干什么?“而忌者畏人修”,我自己不修了,而你们如此高尚的道德,如此卓越的才干,那我不就很危险嘛,所以“忌人修”。

请注意,“吾尝试之矣,尝试语于众曰”,这个“众”可不是街上的老百姓,是他在官场上对着那些官场的朋友们说:“某良士、某良士”,哪个人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其应者,必其人之与也”,就是同意我的看法的人,肯定是跟他有交往的好朋友。“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要害来了:如果不是这样,则其所疏远,是他所疏远的跟他没有共同利益的人,利益集团了吧,开始出来了,开始出来了。

在说什么?不然,则其所疏远不同其利益者也。记住这句话,同其所疏远不同其利者也。我说某个人是好人,有些人说确实是好人,但也有人会说不是、不是好人,为什么他们会说他不是好人呢?因为他跟他疏远,为什么疏远?因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也没有共同的利益。因为有些人还有理想,还有初心,但这些有理想、有初心的人被当成了傻子。所以别人觉得哎,所以不然则其所疏远不同其利者也。共同利益者。

不然,则其畏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可能是因为他畏惧,因为他们通常会惧怕团伙的。因为朝中的一些人一旦形成了权力的垄断,就会形成既得利益集团,有同利者,有不同利者,还有畏惧者,说得太清楚了。不若是,如果不这样,强者必怒于言;如果不同意你的看法,那么厉害的人、有权利的人,他必怒于言。就是非常愤怒的呵斥你;懦者必怒于色,懦弱一点的人必怒于色。就是脸上露出不喜欢的神态。

形象不?当然形象,请注意我今天讲课说的那篇折子——《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他在说什么?我写了篇折子,有人怒于言,怒于色矣,他不认同你。因为你触动了,你不能同其力呀,你不能同其力啊,所疏远不同其力怒于言怒于色。其实好多朋友如不读、不懂这段历史的发生,不知道他写这篇文章的处境,就很难理解此刻他的心情、他的心境和他所诉说的事情,可能就会走偏。

解《原毁》的文章太多了,很多人都是说它是个抱怨,就是怀才不遇抱怨。你看这是抱怨吗?如他想抱怨的话,他何必去写那篇折子呢?我们继续往下来看,又尝语于众曰,又曾经对大家说,当然这个大家还不是老百姓,就是大臣们之间的议论。某非良士,某非良士,某个人不是好人,某个人不是好人,不是个好官。其不应者,必其人之与也。就是我说李适不是个好官,不答应的人。必其人之与也,必是他的好朋友啊。

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不然那就是跟他比较疏远。就是这个皇亲贵戚凑不到皇亲贵戚身边的人,或者是得不到好处的人。不然,则其畏也,不然呢就是他们害怕他,得罪不起呀。不若是,如果不是这样,强者必说于言,如果不是这样,真正的强者必说于言,这不是说,必说于言,就是很高兴这样的说法。懦者必说于色,就是懦弱的人也会表达为一种认同或者是开心的样子。

是故,结论来了,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这是两个成语——事修谤兴,德高毁来。注意讨论到今之君子之后,开始进入到分析的部分。分析的部分有本有原是怠于忌。最后的结论之所以这样,之所以——是故,所以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为自己的那个折子和自己的境遇做最后的辩护。是我把事情办好了,所以诽谤就兴起来了;是我品德高尚,所以诋毁就来了。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

德宗一死,805年一死这个顺宗就开始缓解这个对韩愈的制裁,给他换了一个岗位。到了宪宗李纯就重新启用了韩愈。其实从我一向将这个《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与《原毁》当成姊妹篇,《原毁》当成姊妹篇。那个是给皇上的奏折,这个实际上是给太子与王子的算教案吧,算是一篇教案,希望他们能够有所改进。


文章作者: blink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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