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昌黎文集》第11讲:《柳子厚墓志铭》》
大家好!今天是2023年9月23号,癸卯年八月初九,秋分。我试一下麦,今天是正式课,《韩昌黎文集》第十一讲《柳子厚墓志铭》。今天的课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可能一堂课下不来。好吧,我们尽可能的把它这压缩进这一堂课里。好,三点钟我们准时开始。
大家好,今天是2023年9月23号,是癸卯年八月初九。今天秋分,天高气爽,转眼就是中秋了。因为是农历的八月,所以进入到癸卯年的一个特殊的时候。癸卯年的九月,诸事就会慢慢地好起来,年底会非常好,所以还是很开心的,秋分这一天还是很开心。今天我们讲《韩昌黎文集》第十一讲,
《柳子厚墓志铭》,这是《韩昌黎文集》之中的非常重要的一篇,这也是千古传诵的一个名篇,也是中国这几千年里边墓之铭里边的一个名篇。它在中国的墓志铭的排行榜一定可以进前五的,尤其他写的这个人是柳宗元——柳子厚,柳子厚又是唐宋八大家排第二的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物,他又是韩昌黎的好朋友。所以这篇文章,极其重要!所以今天我们花点时间吧。
我们今天讲这个《柳子厚墓志铭》,我们分几个部分,先讲一下子柳宗元这个人的简历。柳宗元,他比韩愈小五岁,他是773年的,819年就去世了,他只活了四十七岁,时间不长。他的身世、他的状况和韩愈有很大的差异,虽然他们俩都是唐朝最伟大的文学家,也是最伟大的散文家,同为非常重要的思想家等等。
柳子厚祖籍河东郡,就是现在的山西省运城、苪城一带。他的母亲是范阳卢氏,我都说过,我讲《韩昌黎文集》的时候说过,我今天怎么了,
可能是秋天,有点不适应,一直在打喷嚏。我接着念叨,柳宗元的母亲是范阳卢氏,范阳卢氏是唐朝的大姓,唐朝有十三大姓,士族在大唐就是它是属于一种极为特别的存在。我记得我当年讲过汉唐盛世的缘由是三家斗地主,就是官,以皇上为代表的官僚集团和这个士族和这个匈奴或突厥构成三方斗地主。士族就是有的时候很厉害,就是我讲过,当年魏征嫁女儿想嫁给一个士族都被拒了,就是他连宰相都不放眼里。
子厚少时随母亲居长安,在京西庄园,而他的父亲随他的奶奶就在外地,在夏口去做县令、做官。他的父亲是很有意思,他的父亲就是不太愿意在京城里边做京官。当然了,这有他的历史原因。因为柳家的这个家族非常豪华,就是他的七世祖,也有说是六世祖,曾经在北朝做侍中,侍中相当于宰相,而他的高祖,就是他爷爷,
他的爷爷那一辈也曾做过宰相,叫柳奭,也曾做过宰相,后来被杀掉。父亲大概在这样的一个显赫的门楣之下,学会了潜隐和低调,所以他就愿意放弃京官,到地方去做个县令,然后很舒服的生活,因为他的太太是范阳卢氏,就是极有钱这样的,所以子厚少时生活应该是悠游的。
这个与韩愈构成鲜明对比,因为韩愈少时就失孤了,就是父亲也死了,兄长也死了,跟着嫂嫂讨生活,非常艰辛。子厚命也特别好,二十岁中秀才、二十一岁做进士,二十六岁考上公务员,他整整的进步速度超过了韩愈差不多快要将近十年,虽然韩愈比他大六岁,但是他进步要比韩愈还要早,起步早、进步快,少年得志,他三十岁已经是监察御史了,也就是三十岁的时候成了王叔文的死党,以至于最后……
柳宗元的一生其实极简,三十岁之前就是学霸,就是一路顺利,过关斩将。三十岁之前学霸,三十二岁开始入庙堂。三十二岁入庙堂,一路顺风,因为春风得意马蹄疾。三十二岁的时候,与王叔文相识,然后参与了永贞革新,所谓“二王八司马”,他最后被贬为永州司马。三十二岁至四十二岁在永州做司马,这个县公安局当局长,四十二岁到四十七岁做柳州刺史,终于当了市委书记。四十七岁接到皇上调回京城的命令的时候死掉了。
柳宗元呢,他这一生很有意思,他很简单,就是32岁之前就是牛得不得了,32岁之后呢,惨得不得了。但是32岁之后,其实他仍旧是牛得不得了。32岁之后,因为他做官不行了 ,但是他成为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他写了很多伟大的作品,包括《封建论》,《天说》、《黔之驴》,《小石城山记》。今天呢,我只说他的这首诗,因为所有人都熟悉他这首诗,我给大家念一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首诗的名字叫《江雪》,是他的……
虽悲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但是千山万径,仍然看到他胸怀的博大。孤舟蓑笠翁,一条船一个穿着雨衣的老头,独钓寒江雪,一个人独自钓寒江雪。就是诗太美了,而且这个外境、意境和心境三境浑然一体,把自己的人生和对世界的理解全部写出来了,不愧是唐宋八大家呀,也不愧是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
讨论柳宗元重点不是他的生平,也不是他的作品,重点是要谈一下子“永贞革新”与“元和中兴”。今天的难点在这个地方。他的兴衰转折都是“永贞革新”。“永贞革新”呢,你听上去好像很热闹,它其实的命运只有180天。如果你让我来做一个比较,你一听就懂,大家应该记得“康梁变法”或者是“戊戌六君子”、“戊戌变法”,“永贞革新”与“戊戌变法”太像了,几乎是一个版本。那个时候“戊戌变法”是“康梁六君子”,永贞革新是“二王八司马”。
但“二王八司马”中,起核心作用的恰恰是王叔文与柳宗元,王、柳就是康、梁,只不过是柳宗元确实比梁启超更有才华、更正直。我将柳宗元比作梁启超加谭嗣同,就差不多接近了,就是这么个情形。唐顺宗永贞年间,官僚士大夫以打击宦官势力、革除政治积弊为主要目的,发动了“永贞革新”。这件事情,韩愈对它评价是非常负面的。
而我国大部分的史学家和文史家对“永贞革新”都是正面的。我对“永贞革新”的评价也是负面的。我与韩愈一样,认为王叔文是小人,就如同我不喜欢康有为,有时甚至反感康有为。无论是对他的主张、学问,甚至他的书法,我都不喜欢,可能韩愈对王叔文也有同感。而我呢,极喜欢谭嗣同,梁启超略为中性吧,因为康、梁在变法失败之后的表现,成为保皇党人之后的表现差极了。王叔文没有机会做保皇党,因为王叔文被杀掉了。
这篇文章里边涉及到的重要的内容,其实一字未提“永贞革新”,但这个墓志铭,实际上是围绕着“永贞革新”展开的。“永贞革新”呢,我简单说几句,就是秀才造反,或者叫书生革命。就是德宗死后,顺宗继位,然后顺宗身边的两个跟班儿、小人,这“二王”,然后他组织了一批年轻的官吏,其中代表人物就是柳宗元和刘禹锡,就是他们两个,一共是八个人,他们做了一些事情。这个事情的目的是对的,打击宦官的,这个对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问题出在哪儿了呢?
在韩愈给的墓志铭上,大概隐晦地说出了一些内容。我个人对这个事情的理解,就是第一,你到底目的是什么?如果你的目的是国家好,那么事有轻重缓急。第一件事情要做的是靖边,天下那么乱,要是靖边,先解决边防问题;第二是削藩,藩镇割据那么严重;第三是重整财政经济制度,最后一个才是清理宦官。
“戊戌变法”上来就冲着老佛爷去了,你那是真的想变法吗?太执着于权力了。这“二王八司马”上来就想弄宦官,因为神策军在宦官手上,掌握军权。既不能团结广大的文官集团,也不能团结军队,谁都不能团结,搞了一个小团伙,被后世称之为“朋党”,搞了一个小团伙,然后开始做一些事情,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人的问题上,在方法问题上不择手段。所以韩愈瞧不上或者是有负面评价,我能理解。
当然,有很多人认为韩愈跟当时的这个宦官的头——俱文珍交往比较深,跟御史大夫窦群、武元衡(就是二王八司马的对立面)关系比较好,而跟王叔文、韦执谊关系又不怎么好。所以就很快,180天之后,就是805年1月23号,他们开始变法,180天后到805年8月5日,改元永贞,变法失败,二王被杀,这八个人,这显然不错,八个人贬为司马。
说到这儿,我为什么要说“永贞革新”和“元和中兴”呢?其实“元和中兴”勉强了一点,也就是说这个“二王”和“八司马”变法失败之后,他们害了顺宗。顺宗被迫叫“永贞内禅”,他就辞职了,让太子李纯做了皇上,就是后来的我们讲韩愈的时候说的宪宗,宪宗登基之后,开始宪宗的改革,其实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靖边,然后削藩,然后税政改革,然后清理宦官,这四件事宪宗都做了。
宪宗做的时候,韩愈参与了“元和中兴”。你知道在他们搞“永贞革新”的时候,韩愈写的《原道》,其实他们的想法在目的上是一致的,但方法上不一致。然后韩愈在削藩过程中,曾经与裴度一起参与削藩了,后来裴度成为宰相,做了大量的工作。我们讲过《谏迎佛骨表》,后来又讲过他清除李实等,就是他最后一大堆的事情吧,包括反腐败等等一大堆的事情,他参与了,然后在宪宗手上,大唐恢复旧貌——所谓的“元和中兴”。
当然我必须说,“元和中兴”跟“贞观之治”、跟“开元盛世”不可同日而语,再没有“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了。因为它的税改革没有办法恢复到租庸调制,就是关陇规则已经无法恢复了。虽然这个宪宗呢,他读列圣实录,见贞观、开元故事,竦慕不能释卷,就是他很努力,但是也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回光返照,大唐还是无法再恢复到以前那个样子了。其实自李隆基之后,大唐在用人问题上始终得不到解决。
在这里边,我想将“开元盛世”的九位宰相的名字念一下子。最后一位宰相,第九位是李林甫,在他之前是姚崇、宋璟、张嘉贞、张说、李元纮,杜逻、韩休,张九龄,是他们奠定了“开元盛世”。“贞观之治”呢,大家都熟悉了。后来“开元盛世”毁在李林甫手上,这里边的东西涉及到对大唐政治史和经济史的一个解读,将来有时间,我们再去展开聊它。今天我们是讲《韩昌黎文集》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极为重要。
好,我们进入今天的主题,我抓紧时间吧,就是争取一天把这篇文章讲完,我可能稍微快一点。因为好像有点着凉了,总之这个鼻子总是痒痒的,不舒服。《柳子厚墓志铭》,韩愈。“子厚,讳宗元。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曾伯祖奭,为唐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这是交代他的祖辈。
子厚叫宗元,讳宗元,没有说柳,因为下边要说柳,所以他就这个地方……一般古人惜字。他就知道你知道,就不再细说了。七世祖庆,后来有人考察是应该是六世组,这是柳庆是北朝的侍中。侍中,其实是基本上相当于宰相了。因为北朝侍中的地位极高,封济阴公——当时柱国公里边的八公,也就是极为贵重,就是关陇集团,曾伯祖奭,为唐朝的宰相。
就是在武则天时候的宰相,因为他和褚遂良、韩瑗都反对武曌称帝,被杀掉,死高宗朝。“皇考讳镇”,皇考就是爹啊,就是柳宗元的爸爸叫柳镇。“以事母弃太常博士”,他以照顾妈妈的原因放弃太常博士,放弃京官。“求为县令江南”,他就愿意下江南去做个县令。“其后以不能媚权贵失御史”,因为他不能像谄媚权贵,所以失御史,他这边有所指,是指窦参。“权贵人死”,窦参死了以后,“乃复拜侍御史”,又给他恢复了他的这个御史的官职。
“号为刚直,所与游皆当世名人。”此处留下伏笔。为什么这个墓志铭千古的铭文呢?其实韩愈内心深处是有所本的。就是他在写这个墓主铭的时候,既有赞美,对柳子厚的深情和厚意,他有他对他深刻的认同和赞美。同时对整个的事件,他又有一个隐形的脉络。就是写这种文,这种散文和杂文,非常难以把控,而韩愈做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一会儿。我们在讲的时候,你注意它里边的三个完美,一个是他的整个的构思完美,一个是结构、构思的完美;一个是内容的完美;一个是语言的完美,达到了非常高的境界。
“号为刚直,所与游皆当世名人。”因为这个人是非常刚直的,就是他爹柳镇非常刚直,他爹的朋友都是当时候的名人,意思是包括了“二王八司马”,留下了伏笔。“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见头角。”意思是子厚很聪明,什么都懂,在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虽少年呢,他已经就名扬天下了。21岁做了进士,那个时候已经露出头角,与寻常20岁的孩子不一样。
“众谓柳氏有子矣。”看了没有?在第二段交代,柳子厚的姓啊,“众谓柳氏有子矣。”他藏在第二段把柳氏……,子厚,柳氏,讳宗元,他把柳氏给放后边了,妙就妙在这儿。“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就是他考公务员,后来去档案馆做了一名研究员。“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
“俊杰廉悍”,这大家都懂,这事确实是很出类拔萃,很厉害。“议论证据今古”,就是他因为通今博古,所以他的议论可以做到旁征博引。“出入经史百子”,也是这个意思。“踔厉风发”,这是最近大家喜欢用的一个词,表达他的那种昂扬啊,那种非常……不能叫跋扈,就是非常的厉害,非常的昂扬,非常的招人眼的那种。平时通常他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其他人就说不了话了。“屈其座人”,大家都很服他,无话可说。“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
才21岁在京城就名声大振,人人都知道他。“一时皆慕与之交”,大家都愿意跟他交好朋友。后边儿一层层的围绕着这个永贞变革就展开了,永贞革新展开。你看后边说什么了,“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诸公要人指谁啊?指当时的那些皇帝身边的人,争欲令出我门下,都想让他做自己的门生,我学生,子厚是我的学生,多牛啊,“交口荐誉之”,埋下伏笔了吧,太牛了,大家都很喜欢他呀。
所以被权贵招揽至门下,他几乎就算是当时王叔文,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叔文之秘书啊,助手吧,所以权倾朝野,一时这个风头无两啊,非常厉害。“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顺宗即位”,指出来了,“拜礼部员外郎。遇用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惜墨如金,非要说的事情,他就是不说,写文章就是要这样,就是绕着不说。
贞元十九年,他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开始进入到庙堂了。顺宗继位拜礼部员外郎,32岁的时候。后来一百八十天嘛,“遇用事者得罪”,说的是王叔文,王叔文获罪。他呢例出为刺史,照例呢贬为刺史,“未至”,还没去呢,又例贬永州司马,又照例再贬永州司马,连贬三级。“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停蓄”。什么意思呢?就是这下有时间了,当司马了——县公安局局长。
更加的刻苦自律了,所见呢都务必记录写成词章,泛滥停蓄,就是不断地积累,“为深博无涯涘”不断地积累思考,使他的文章深博无涯涘,形成了他在思想、哲学、文学方面极深的积累和成就。“而自肆于山水间”,他自己呢,肆是一种很自由的样子,山水间,这里边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呢因为柳宗元是对佛学有极深地研究的,向往自由的。
范阳卢氏,他的妈妈呢是虔诚的佛教徒,而他的父亲呢又是极为深湛的儒家的一位大师,所以他是在儒释之间皆有很深的这种研究,而且也恰恰是因为佛学的研究呢让他在底层煎熬期间呢能够有另外一番的境界啊,当然了,这是我说的,这不是韩愈要说的内容。韩愈要说的整个的这个一篇墓志铭实际上是围绕着永贞革新展开的,说得是他的命运和他的成就吧,但他围绕着的这个主线是……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等到这个元和中啊,又奉例,就是有人在这个宪宗面前说他好话,又把他召回京师准备用。结果呢他的好朋友刘禹锡写诗,又得罪皇上了。所以又把他们重新贬出去做刺史。当然了比司马高了嘛,还算是在职,虽然是再贬,但是算重用,而此后呢,被判到柳州去了。去了柳州之后,“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正邪?”
难道这个地方我就不能做出点成绩了吗?“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他呢根据当地的风土人情,为设教禁,设置各种各样的这个新的规矩,一些教育、教导和规距,当地老百姓呢信服并且遵守。当地有一个风俗,“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什么意思呢?就是当地的习俗呢,就是家里需要钱,就把儿子或者闺女抵押出去找有钱人借钱。
如果不能还,到期不能还本呢,“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你如果不能还本呢,就你这个孩子呢就要在人家给人做奴婢了。“子厚与设方计”,子厚呢,柳宗元呢这个人很好,他们想方设法,“悉令赎归”。
想方设法呢就是让他们都能够赎回去自己的孩子。“其尤贫力不能者”,就是有些人确实穷的没办法了,“令书其佣”,就是把这个子女在有钱人家的劳动记下来,说他这个劳动啊可以抵挡这个他父亲借的钱,当抵挡的差不多的时候“则使归其质”,就是你这个子女人家也在你们家干活了。他爹虽然还不了钱,那个干的那个活也应该抵得了那个钱,你把人还回去。这个谁也干过同样的事情,韩愈在地方的时候,除了杀鳄鱼也干过同样的事情,看来中国南方这个“质”子女的这个事情比较多啊,所以他们……
这是属于善政啊,就是一会儿他说是君子穷,解乃现,其实君子困,君子困窘所以见他的这个才干啊,这个时候呢我们就看到他这个在地方上,就是在柳州开始政绩上有所作为。“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你看这一年时间呢,这个上千人呢,就是还回家里边。“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这么厉害的人,衡湘以南,就是湖南地区的那些世子们……
“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子厚不光是为他们做老师,而且指导他们作文。被子厚指导的这个学生,他们的文章都有法度,有一定的规矩,而且有一定的水平。可以看得见了,就是这么厉害的老师,当然是很厉害了——唐宋八大家,跑到柳州,除了治理之外还教导学生、办教育。当然韩愈在潮州,在连州也是同样的事情。在这个部分他开始讲述柳子厚的其他的内容。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播州就是遵义。什么意思呢?当他回北京就是从司马变为刺史的时候,这个中山的刘禹锡他也在遣散,“遣”字就是下放,下放的人中他被派到遵义去了,播州。子厚这个人很有义气,他哭着说播州非人所居,那个时候遵义比较野蛮的地方。“而梦得亲在堂”,就是刘禹锡老娘还在还活着。
“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这个“穷”当然不是穷困的穷,就是理屈词穷的穷,就是他没法跟他妈妈说:“这是怎么了?我又得去遵义。”他也没办法“且万无母子俱往理”,就是没有可能带着妈妈去一个野蛮的荒僻的地方,不孝嘛。所以子厚“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就是他希望朝廷上让他去播州,让这个刘禹锡去柳州。就算是“虽重得罪,死不恨”,就是你就算给我再加罪,我也没有什么遗恨。正好“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这个指裴度了。
宰相这个人很好,他向宪宗说了这件事情,皇上一听很感动,所以刘禹锡就改刺连州。为什么改刺连州呢?因为在梦得去连州之前,谁在连州呢?韩愈在连州。韩愈,这回裴度解释了半天,韩愈得以回京师,而这个梦得改刺连州了。“呜呼!士穷乃见节义。”这句话千古流传。“士穷乃见节义”,我后来将他后一段加了一段话叫“士困乃见文章”,就是这个真正的名士穷的时候,你看到他身上的节义,后边就有一……
韩愈在这句话后边,明明是写墓志铭嘛,相当于给别人写个简历传记,你发什么议论呢?这就是这个碑文非常有意思的地方。他开始发了段议论:“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什么意思呢?他说现在呀平时居这个里巷,大家住在一块儿“相慕悦”,彼此取悦;“酒食游戏相征逐”,混在一块儿吃饭、喝酒;“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就是你看我们端酒杯的时侯别人表示客气的把酒杯低过你的嘛,就是很客气。
拉着你的手“出肺肝相示”,就是酒喝的耳软心活;“指天日涕泣”,指着天说:“哎,我们是好兄弟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不相背负。”他这个时候说这些屁话真的可信吗?他问了:“这话真的可信吗?”显然是不可信。后边说“一旦临小利害”,一旦碰上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就像头发丝那么大点事儿,“反眼若不相识”,你真遇到难处了,谁认识你啊?“落陷阱,不一引手救”,你落了陷阱,他不但不发手来拉你一把,“反挤之”,用肩膀给你挤一下子,挤到沟里,“又下石焉者”。
把你挤在沟里再扔下块大石头去压着你,“皆是也”。韩愈说这段话当然是不仅仅说柳子厚了,他的遭遇恰恰也是如此啊!他也是平时名满京城啊,大家天天想跟他见面、吃个饭,“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一旦出事,谁也不认识你,甚至跑到皇上那说我一早就看他有问题呀。所以发配呀,这个一生之中三次被贬逐。
后边的话很重,“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这种作为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为什么要在墓碑上写这一段话?为什么非要在记述子厚的生平之后发一段议论?一则是在碑文上要骂一下子,出一口恶气,骂一下子那些当年永贞革新失败之后下重手害子厚的人,虽然他对二王……。但二王已经被杀,还有八司马被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