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跨越官僚垄断资本主义的陷阱
非常高兴来到全球大学跟大家进行一次交流。
我是卢麒元,我原来是从事财政工作,也从事一些教学工作,也从事一些专栏写作。
其实深房理事件表达了中国一个特定的阶层金融创新的能力和水平。他们有通过个人集资来购买,也有用炒作房地产的方式来谋取利益。这里边有三个方面的事情的跨越:
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大家通过新闻都已经看得很明白了。我要说他的这个底层逻辑就是:老百姓真的认为通货膨胀没有结束,或者是说货币超发所导致的中国房价上涨的历史周期没有结束,或者是对我们的货币发行没有信心。
说到底房价是一个金融现象,是国家财政金融治理的一个结果。如果认为用行政手段,用限购措施可以管理和控制市场上某一个商品的价格,在某一个特定的空间和时间可能有意义,就长期而言一定会失败。所以老百姓认为目前的这种管控是没有办法阻挡一个历史趋势的,他们只是创造性地使用了金融创新、制度创新来获取当中的一部分利润。事实上好多体制内的人,甚至包括一些从事地产开发的人,早在去年就认为房住不炒是没有意义的。有些人可能还参与了政策制定,他们认为本质上现在存量的人民币M2(广义货币供应量)已经是美国、欧洲、日本的总和,他如果不表达为商品的恶性通货膨胀,就必然表达为房价的进一步上涨,这是一个目前尚且无解的矛盾。
所以深房理只是深刻地认识了底层逻辑,并且把它化为行为的其中一个机构或者是一伙人。同时办这件事的人远不只深房理,这件事情本身给我们揭示出了好多事情,也提醒了中央,提醒了各级政府如何来处理这样一个问题,当然处理底层逻辑就是处理货币发行的问题,或者是处理财政问题,比如说直接税的问题,这不是一个地方政府能够做到的。
我们要解决的核心问题,还是要解决货币存量,因为这个货币走到哪里,都必然带动资产价格或者商品价格的上涨,同时也要考虑必须使用财政手段就是通过税收来强制解决财产价格,或者是解决资产收益的转移支付。这两条腿如果都能走到,都能按时间节点,比如说在2022年二十大之前我们能够做到,那么房住不炒就能够做到,并且可能我们的经济能够稳固下来。
这里除了总量问题,还有一个结构性问题。
我们非常忧心地注意到,现在东北经济真的不行了:山东人才流失,90%的大学毕业生离开山东;资本在流失,就是香港的存款没了,原来存留于山东的产业资本迅速流失。他们加入到了南方,特别是深圳的炒楼行业。意味着我们的资本积累率在全国范围内下降,而表达为一些核心城市的房价上涨,资本的流动给我们带来了深刻的忧虑。东北病不仅传到了山东,甚至已经开始传到了华中地区。中央最近已经不是振兴东北和山东,而是要振兴华中经济了。这涉及到的长江中下游部分,他们的经济也开始出现了衰退和萧条的迹象,也就是这个区域的产业资本也开始退出。
我们现在出现了三种资本流向是非常值得高度警觉的:
中国的资本外逃具有三重特征,第一个它不仅仅是换汇的问题,它有洗黑的问题,黑灰洗白问题。以前管控松的时候,主要是通过香港的房地产,小资金是通过铜锣湾。为什么铜锣湾那么多电表行?有人买表吗?今天买完表明天退表,买表的时候用刷的国内的银行卡退款的时候,换成港币汇丰银行存款,中间大概有个手续费,买楼也是这样,十几套二十几套的买房子,都是这样的。那个时候香港管控不严的时候是这样洗的,现在管控严了就是变成比特币。其实我们国家对比特币的纵容也表达了我们对金融管控方面的一种漏洞。之所以2012年到2018年能有3万亿美元离开中国。
很多人说中国经济再也不能维持高速增长了,因为体量太大了,这是什么逻辑?我们的经济增速下来是因为资本积累率下来了,我们的资本积累率从1949年一直到1978年都维持在10%以上,其中大跃进的时候我们的资本积累率是40%,我们基本上是不吃不喝搞建设,资本积累率高,必然是高增长。现在到了12年的时候,我们资本积累率狂降趋近于0,到了18年甚至资本积累率是负值了,他怎能不是保八保六。如果资本积累率继续狂降,我们还放任资本大规模外逃,那么我们的经济增长就不是保八保六,或者保五保四,不是这个问题。没有资本投入,没有投资增长,经济增长动力何在?
所以我们必须看到资本的三个流动,一个是资本在迅速的由产业资本变成金融资本,第二个是北方向南方流动,第三个是国内的高端人士和资本向国外逃离。
以前通过买足球队,通过买海外资产,通过香港这样的洗脚盆洗脚,后来主要是通过比特币,最近比较麻烦的是通过一带一路计划。不要认为一带一路这个计划里边每一笔钱都是合理的,合法的干净,其中有好多的资本是借这个东西出了海。我们当然要鼓励开放,要允许中国的国有企业或者私营机构到海外进行投资,我们要允许,但是我们应该在建立税政结构之后,才大开国门。
(提出解决办法)举例,直接税。直接税主要的遗产税,我们没有,我说过了,10个亿起征遗产税行不行?要有,但是没有,有些人非要把它变成人头税,就是有一块钱遗产要交税,疯了,所有针对资产的增税都是累进的,有起点的,那么遗产1个亿以上征遗产税好吗?或者是你觉得1个亿不行,我们太有钱,10个亿可以起征了,100个亿以上征一半行不?你不能没有,你可以高,你可以少征,单你不能没有。
赠与税,赖小明,那么女人(其实是别人的,赖代为管理),那么多女人的钱都是赠与的,赠与税里边有很大的问题的。遗产和赠与这2个税能不能划1个底线,比如说遗产税10个亿征,赠与税能不能1个亿征?现在不仅不让征,还不许讨论,这是不是确实有趣。
第二个是离境税,离境税是所有文明国家都有的,就是你资本如果要是出境,你要申明他是干什么的。旅游,读书还是投资,海外投资必须留下一部分钱,因为你这是在中国大陆赚的钱,我现在决定去巴西投一个工厂,或者是买一个住宅或者是,投一个什么东西,都可以没有问题。但是在离境之前你要把这个税补了,离境税对他个人是个保护,就是你在国内是合法收入,中国差不多是全世界唯一没有离境税的国家,我们离境不征税,我们外汇管制,但我们离境不收你的税。
所以前两天闹出笑话,某富豪(刘强东)在美国嫖娼被捉到,回来可能他漂亮的老婆跟他离婚,他账上只有6块钱,太牛了。因为全部做了离岸信托,就是中国的富豪早就料定早晚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全都做了离岸信托,也就意味着他的钱包括他的股权,全部是海外资产。黑的灰的你都拿不回来。我们国家没有离境税,对中国人民,对社会多么的不负责任。他们离岸信托的资产里边很多可能是他从银行借的钱,也有可能是别人的财产。
直接税的第三个部分是房产税,房产税我一直在说1000平米起征行不行?好不容易一辈子就一房子大一点,我说你不要理解它是人头税,所有的资产类税都有起点,就是免征额,70%以上的是免征的,即便是30%征税也是8级累进的。我们免征额房产可以放到1000平米以上征嘛。但你不能没有。他对住10平米的人和住1万平米,这两个人不公平,因为我们现在在征10平米的人的跟房产相关的税,而我们不征1万平米的,这是不对的,不是社会主义干这件事儿,而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却都在做这件事。德国5年就收你一遍,当然德国的起征点高,德国人会买500平米的房子吗?不会。5年一次,5年房子就交给政府了,美国是12年时间长一点,但都得要征的。美国的税5种,英国是7种,中央也收,地方也收。
针对资产的课税,形成财富的不间断的水平转移,形成共享,恰恰是马克思准备写资本论第三卷最核心的内容。马克思本意不同意共产,虽然他写的共产党宣言,读马克思晚年的书信,知道他有多痛苦,他认为在特定的时间是无法共产的,但是可以做到共享。社会主义不是共产,更不是形成官僚垄断,而是共享。其实在资本论的第3卷和第4卷的讨论上面,是需要一个时间的。我们今天发生的金融现象恰恰是因为我们对制度、理论的理解和设计上出了问题。
直接税里边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税,叫数据税,数据资产是谁的?如果是人民的,我的数据、你的数据,它的财产权是我们的,那就应该收数据税。这回针对蚂蚁金服的事情,它涉及到财产主权的问题。如果这个财产是国家的,那么国家应该如何来处理财产的收益?如果是我们的,国家应该如何转移支付给我们?但这个财产无论如何不是那个机构的,如果你承认那个财产是机构的,那就没有数据税。
在西方在法国德国,这个问题基本上讨论清楚了,他们的经济学家、重要的思想家、宗教人士都已经把这个事情讨论完了。就是这个东西属于国民财产。我的数据当然是我的,他不是国家财产,但是他既然是社会财产或者是国民财产,那么国家有权利代表他们征收一个数据税,所以西方开始对苹果谷歌亚马逊开始征税,中国现在直接税的讨论在数据税这儿讨论不下去,但这个事情需要解决了。
蚂蚁的事情已经提醒我们,今后我们资产的主体将会变成数据,就是完成了的新工业革命。资本的载体再也不是砖头,而是数据。那么数据变成了载体的话,针对数据的税收是什么?怎样收?它应该占整个税负总体的结构和比例是什么?需要来思考的,当然这是后话。我是想说深房理的事情既表达了管理上的问题,也表达了深层逻辑上的问题。
谈全球经济,我们要谈一下疫情,到现在为止,印度的疫情在不断恶化,5月份可能会上50万人感染,而且死亡率可能会冲击1万人,日冲击1万人。印度的感染出现了新的状况,昨天朋友发给我一段他的印度朋友的写的东西,我看到非常震惊,就是这个病毒发生了三重突变:
所以病毒突变让我们想起了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西班牙大流感分三波。第二波最具杀伤性,第一波虽然传染的很快,不具杀伤性,第二波导致全球经济出现几乎崩溃的局面。
我们担心印度的疫情带来全球疫情的高峰期,现在我们的基本判断是印度疫情5月份到高峰期,然后会传染到整个南亚、东南亚。所以我们非常担心巴基斯坦、孟加拉、尼泊尔、菲律宾、越南、印尼、马来西亚,如果仅仅是印度的沦陷,对经济的影响终究是有限。它第5大经济体确实在纺织、制药、粮食方面是有影响的,但不构成深刻的影响。但如果整个南亚和东南亚全部出问题,全球经济将可能因此而陷入到一次急剧的衰退。而不是年底的时候,全球经济学家认为的今年经济出现激烈反弹,印度的经济原来世行认为是12.5的增长,现在看来肯定达不到,会不会出现零增长和负增长,不知道。
中国虽然做了非常严格的努力,但是我们毕竟抵抗的时间超过一年了,能否守住国门,在第二波疫情这儿没有破口,不形成大规模流行,今天谁也不敢说一定。所以对全球经济的估计,我们认为去年年底和今年年初偏于乐观了,极端的看,如果印度的疫情得不到管控,整个的东亚、东南亚、南亚出现严重问题,全球经济可能连他们预期的一半都达不到,但还不一定会是深刻的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和衰退。如果疫情重返欧洲和美洲,那么就将出现严重衰退,甚至出现深刻的经济危机。因为现在美国的救助以钞票以消费拉动的救助,如果不能在今年结束,还要持续到明年甚至后年的话,全球的资本过剩的危机将会以历史上最为猛烈的方式爆发。
中国比较谨慎,我们提出的经济增长6%,这里边有我们谨慎的原因,因为中国自己知道并不乐观,同时我们不想那么快的改革,我们想把这件事情放到2022年或者是以后,我们想给高端人士一个时间,当然这可能是某种妥协,所以可能在时间上面也有个时间差。所以我们说我们经济不着急增长,我们6就可以了,因为内循环就意味着资本不能再逃了,你要加强内循环,资本积累率不能再降,不管是谁都必须把钱留下。资本积累率再降,就循环不了了。
现在我们需要救助的是谁?是东北和山东。他们的资本大学毕业生90%走了,资本同款大概一多半跑了,资源像样的企业没了,我们需要救助的是他们,当然救助他们不是拿钱振兴东北,是用制度振兴东北。现在你用制度振兴东北前提条件还是要税改,税政改革是最难的事情,因为它相当于二次土改,它相当于再分配,特别是税改和美国现在拜登的税改一样,它是针对有钱人的,所以那种反抗之激烈,困难难度之大时,确实史无前例,这大家都理解,但不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个人对全球经济是非常悲观的原因:不可捉摸预测的疫情,经济发展的极度不均衡。其中在整个经济的发展不均衡中,能够对世界经济起稳定作用的两个国家,中国和美国,但他们正处在一个激烈对抗的过程中,既剧烈对抗,又完全互相依存。我认为如果拜登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1月20号当选第一件事情就是坐上专机来中国,因为无论是它的财政改革、金融改革和他的大基建,就我写文章说的耶伦的三支箭,都需要中国配合。只要中国配合,美国可以走出它这一段的困难和黑暗周期。
美国要做的事情是社会主义改造,他需要中国配合,但他不是尼克松,不是基辛格,他走了一条错误的路,错误的路是他身边的这些当代美国思想家和在美国的中国学者给他一个错误的信息,让他认为可以通过压迫来达致合作的效果。他想的问题就反了,因为现在美国唯一可以对中国施压的工具只有一个,就是美元。因为美军对中国是没有意义的,美军不但对中国没有意义,在有了北斗之后,美军对二流军队已经没有战而必胜的把握,没有北斗卫星,在他的那套体系之下,所有的导弹都可能设不准,导航都会出问题。在有了北斗之后,他的每一条军舰都有可能成为靶子,甚至它的本土都会成为攻击目标。二流军队它已经没有必胜把握了,在美军在跟人民解放军的对抗之中,不要说在中国家门口,在太平洋深处,它已经没有优势可言。
美国的高科技优势对中国来说只是时间问题,并没有用高科技战而必胜的那种可能性。因为高科技必须通过产品来表达它的价值,结果你的生产在中国,你的高科技不跟中国的生产相结合,它的价值就是0。所以高通也好,谷歌也好,所有的这些企业都面临一个基本的问题。如今唯一可以为美元背书的只有中国。因此中国的商品,中国的资产都是被严重低估的,是美元被严重高估。只有人民币可以作为美元外延,而实现美元的价值。在这个过程中国忍了或者认了,再招亲纳贡5年来成就美国华丽转身。
但是我看走到今天,就算是中国部分人愿意接受招亲纳贡,帮助美国华丽转身,中国人民已经不同意了,可能至少是我不同意吧。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以污染环境、人民血汗为代价生产出来的商品来证明美国印刷出来那张纸的价值。我们更不愿意拿我们的金融机构银行,我们这么多优质的企业股权卖给你,来印证你的纸的价值,然后买完以后把它炒上去,你卖掉跑掉的时候我们全部再破产一次。
拜登你好好商量,我们可以在某个时间节点帮你一下,但你可以靠现在这个方式度过难关,所以我觉得杨主任和这个王国委在拉斯维加斯表达的是人民的意识,他们表达那个态我认同,如你不合作,那么我们就不提供合作。那么美国现在靠现有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和它的产业政策大基建是无法走出困局的。
美国在71年开始出问题,到现在刚好50年,70年代被谁锤了一锤呢?被法国总统戴高乐搞了一下子。本来美元的体系经历了60年代的战乱,50年代的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其实遇到了巨大的问题,它还可以再维持,但是60年代中后期戴高乐不要美元了,全换黄金,戴高乐换黄金,英国人偷偷的跟着换,虽然是盟国,德国人也开始换黄金,整个欧洲都不要美元换黄金。那么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美元和黄金脱钩,脱钩之后跟中国现在状况一样,就是我们发行货币那个原则是什么?谁来定呢?以前知道是跟金挂钩的,那么美元的定价出了问题,所以从71年美元35美元到81年850美元换1盎司黄金,价值进行了猛烈的重置。这个时候美国经济出了结构性问题,但是美国毕竟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他有很多伟大的思想家和经济学家,他们发现美元的价值可以通过另外的方式表达,就有了1985年的广场协议,就是印出来的绿纸,让日本在用他们的商品和资产来给美元确认。
这件事情做到90年代全部做完了,多印出来的那部分美元已经通过商品和资产完全得到了确认,美元的价值得到确认。这个时候美元重新升回250美元一盎司黄金,克林顿竟然实现了财政平衡。克林顿大家认为他很聪明,但他仅仅是历史过程中的一个幸运者。到了2001年出来了一个拉登搞了911,然后美国再次陷入当年的越战的困境,又开始打打仗,而且不断的打仗,美国财政再次失衡。在这个历史过程中,美国出现了迅速的向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演化的过程,就是它的产业资本在迅速地退出美国,转变成金融资本。美国的产业迅速地流失,流失的不仅是低端,更有高端的,台积电就是那时候流失的。它的高端开始流失,因为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根本不在乎这个国家或者这个社会的感受,你的冷暖跟我没关系,他在乎赚取的速度,而本地的产业进化太慢,所以它会把整个的资本产业资本全部转走。
美国的金融资本在2001年到现在20年的时间里,它的集中度从30%增加了差不多10倍,就是30%的人持有的资产,现在只有3%的人持有了,它的集中速度之快,20年10倍这样的迅速的财富向少数人集中,而他的中产阶级在大部分的重新沦为无产阶级。就是美国这20年准备了干柴和烈火,他期待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革命。占领华尔街是第一次提醒,桑德斯的竞选是第二次提醒。这两次事件警示了体制外和体制内的改革全部失败。现在共和党的造反派,民主的造反派,可能会在2024年合流。民主党的建制派就是拜登,共和党的建制派老布什家族,他们在2020年选举的时候合流了,共同选出一个拜登。而共和党造反派特朗普失败了,民主党造反派也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