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传习录·陆澄录

陆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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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1〕陆澄问：“主一之功，如读书，则一心在读书上。接客，则一心在接客上。可以为主一乎”？先生曰：“好色则一心在好色上。好货则一心在好货上。可以为主一乎？是所谓逐物。非主一也。主一是专主一个天理”。

　　〔2〕问立志。先生曰：“只念念要存天理，即是立志。能不忘乎此，久则自然心中凝聚。犹道家所谓结圣胎也。此天理之念常存。驯至于美大圣神，亦只从此一念存养扩充去耳”。

　　〔3〕日间工夫觉纷扰，则静坐。觉懒看书，则且看书。是亦因病而药。

　　〔4〕处朋友，务相下，则得益。相上则损。

　　〔5〕孟源有自是好名之病。先生屡责之。一日，警责方已。一友自陈日来工夫请正。源从傍曰：“此方是寻着源旧时家当”。先生曰“尔病又发”。源色变。议拟欲有所辨。先生曰：“尔病又发”。因喻之曰：“此是汝一生大病根。譬如方丈地内，种此一大树。雨露之滋，土脉之力，只滋养得这个大根。四傍纵要种些嘉谷，上面被此树叶遮覆，下面被此树根盘结，如何生长得成？须用伐去此树，纤根勿留，方可种植嘉种。不然，任汝耕耘培壅，只是滋养得此根”。

　　〔6〕问：“后世著述之多，恐亦有乱正学”。先生曰：“人心天理浑然。圣贤笔之书，如写真传神。不过示人以形状大略，使之因此而讨求其真耳。其精神意气，言笑动止，固有所不能传也。后世著述，是又将圣人所画，摹仿誊写，而妄自分析加增，以逞其技。其失真愈远矣”。

　　〔7〕问：“圣人应变不穷，莫亦是预先讲求否”？先生曰：“如何讲求得许多？圣人之心如明镜。只是一个明，则随感而应，无物不照。未有已往之形尚在，未照之形先具者。若后世所讲，却是如此。是以与圣人之学大背。周公制礼作乐，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为。尧舜何不尽为之，而待于周公？孔子删述六经，以诏万世，亦圣人所能为。周公何不先为之，而有待于孔子？是知圣人遇此时，方有此事。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讲求事变，亦是照时事。然学者却须先有个明的工夫。学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曰，“然则所谓‘冲漠无朕，而万象森然已具’者，其言何如”？曰，“是说本自好。只不善看，亦便有病痛”。

　　〔8〕“义理无定在，无穷尽。吾与子言，不可以少有所得，而遂谓止此也。再言之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未有止也”。他日又曰：“圣如尧舜。然尧舜之上，善无尽。恶如桀纣。然桀纣之下，恶无尽。使桀纣未死，恶宁止此乎？使善有尽时，文王何以望道而未之见”？

　　〔9〕问：“静时亦觉意思好。才遇事，便不同。如何”？先生曰：“是徒知养静，而不用克已工夫也。如此临事便要倾倒。人须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

　　〔10〕问上达工夫。先生曰：“后儒教人，才涉精微，便谓上达，未当学，且说下学。是分下学上达为二也。夫目可得见，耳可得闻，口可得言，心可得思者，皆下学也。目不可得见，耳不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者，上达也。如木之栽培灌溉，是下学也。至于日夜之所息，条达畅茂，乃是上达。人安能预其力哉？故凡可用功，可告语者，皆下学。上达只在下学里。凡圣人所说，虽极精微，俱是下学。学者只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不必别寻个上达的工夫”。

　　〔11〕问：“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先生曰：“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非惟精之外复有惟一也。‘精’字从‘米’。姑以米譬之。要得此米纯然洁白，便是惟一意。然非加舂簸筛拣惟精之工，则不能纯然洁白也。舂簸筛拣，是惟精之功。然亦不过要此米到纯然洁白而已。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者，皆所以为惟精而求惟一也。他如博文者即约礼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诚意之功。道问学即尊德性之功。明善即诚身之功，无二说也”。

　　〔12〕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圣学只一个功夫。知行不可分作两事。

　　〔13〕漆雕开曰：“吾斯之未能信”。夫子说之。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曾点言志，夫子许之。圣人之意可见矣。

　　〔14〕问：“宁静存心时，可为未发之中否”？先生曰：“今人存心，只定得气。当其宁静时，亦只是气宁静。不可以为未发之中”。曰：“未便是中。莫亦是求中功夫”？

　　曰：“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若靠那宁静，不惟渐有富静厌动之弊。中间许多病痛，只是潜伏在。终不能绝去，遇事依旧滋长。以循理为主，何尝不宁静？以宁静为主，未必能循理”。

　　〔15〕问：“孔门言志，由、求任政事。公西赤任礼乐。多少实用？及曾皙说来，却似耍的事。圣人却许他，是意何如”？曰：“三子是有意必。有意必，便偏着一边。能此未必能彼。曾点这意思却无意必。便是‘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无入而不自得矣’。三子所谓‘汝器也’。曾点便有不器意。然三子之才，各卓然成章。非若世之空言无实者。故夫子亦皆许之”。

　　〔16〕问：“知识不长进如何”？先生曰：“为学须有本原。须从本原上用力。渐渐盈科而进。仙家说婴儿亦善。譬婴儿在母腹时，只是纯气。有何知识？出胎后，方始能啼。既而后能笑。又既而后能认识其父母兄弟。又既而后能立，能行，能持，能负。卒乃天下之事，无不可能。皆是精气日足，则筋力日强，聪明日开。不是出胎日便讲求推寻得来。故须有个本原。圣人到“位天地，育万物”，也只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上养来。后儒不明格物之说。见圣人无不知，无不能。便欲于初下手时讲求得尽。岂有此理”。又曰：“立志用功，如种树然。方其根芽，犹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实。初种根时，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悬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没有枝叶花果”？

　　〔17〕问：“看书不能明如何”？先生曰：“此只是在文义上穿求，故不明。如此，又不如为旧时学问。他到看得多，解得去。只是他为学虽极解得明晓，亦终身无得。须于心体上用功。凡明不得，行不去，须反在自心上体当。即可通。盖四书五经，不过说这心体。这心体即所谓道心。体明即是道明。更无二。此是为学头脑处”。

　　〔18〕“虚灵不眛，众理而万事出”。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19〕或问：“晦庵先生曰：‘人之所以为学者，心与理而已’。此语如何”？曰：“心即性，性即理。下一‘与’字，恐未免为二。此在学者善观之”。

　　〔20〕或曰：“人皆有是心。心即理。何以有为善有为不善”？先生曰：“恶人之心失其本体”。

　　〔21〕问：“‘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此言如何”？先生曰：“恐亦未尽。此理岂容分析？又何须凑合得？圣人说精一，自是尽”。

　　〔22〕省察是有事时存养，存养是无事时省察。

　　〔23〕澄尝问象山在人情事变上做工夫之说。先生曰：“除了人情事变，则无事矣。喜怒哀乐非人情乎？自视听言动以至富贵贫贱患难死生，皆事变也。事变亦只在人情里。其要只在致中和。致中和只在谨独”。

　　〔24〕澄问：“仁义礼智之名，因已发而有”。曰：“然”。他日澄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是性之表德邪”？曰：“仁义礼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自其形体也，谓之天。主宰也，谓之帝。流行也，谓之命。赋于人也，谓之性。主于身也，谓之心。心之发也，遇父便谓之孝，遇君便谓之忠。自此以往，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犹人一而已。对父谓之子，对子谓之父。自此以往，至于无穷，只一人而已。人只要在性上用功。看得一性字分明，即万理灿然”。

　　〔25〕一日论为学工夫。先生曰：“教人为学不可执一偏。初学时心猿意马，拴缚不定。其所思虑多是人欲一边。故且教之静坐息思虑。久之，俟其心意稍定。只悬空静守，如槁木死灰，亦无用。须教他省察克治。省察克治之功，则无时而可间。如去盗贼，须有个扫除廓清之意。无事时，将好色好货好名等私，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去病根，永不复起，方始为快。常如猫之捕鼠。一眼看着，一耳听着。才有一念萌动，即与克去。斩钉截铁，不可姑容与他方便。不可窝藏。不可放他出路。方是真实用功。方能扫除廓清。到得无私可克，自有端拱时在。虽曰‘何思何虑’，非初学时事。初学必须思省察克治。即是思诚。只思一个天理。到得天理纯全，便是何思何虑矣”。

　　〔26〕澄问：“有人夜怕鬼者奈何”？先生曰：“只是平日不能集义而心有所慊，故怕。若素行合于神明，何怕之有”？子莘曰：“正直之鬼不须怕。恐邪鬼不管人善恶，故未免怕”。先生曰：“岂有邪鬼能迷正人乎？只此一怕即是心邪。故有迷之者。非鬼迷也，心自迷耳。如人好色，即是色鬼迷。好货，即是货鬼迷。怒所不当怒，是怒鬼迷。惧所不当惧，是惧鬼迷也”。

　　〔27〕定者心之本体。天理也。动静所遇之时也。

　　〔28〕澄问学庸同异。先生曰：“子思括大学一书之义为中庸首章”。

　　〔29〕问：“孔子正名。先儒说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废辄立郢。此意如何”？先生曰：“恐难如此。岂有一人致敬尽礼，待我而为政，我就先去废他，岂人情天理？孔子既肯与辄为政，必已是他能倾心委国而听。圣人盛德至诚，必已感化卫辄。使知无父之不可以为人。必将痛哭奔走，往迎其父。父子之爱本于天性。辄能悔痛真切如此，蒯聩岂不感动底豫？蒯聩既还，辄乃致国诗戮。聩已见化于子，又有夫子至诚调和其间，当亦决不肯受。仍以命辄。群臣百姓又必欲得辄为君。辄乃自暴其罪恶。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而必欲致国于父。聩与群臣百姓，亦皆表辄悔悟仁孝之美，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必欲得辄而为之君。于是集命于辄。使之复君卫国。辄不得已，乃如后世上皇故事。率群臣百姓尊聩为太公。备物致养。而始退复其位焉。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顺。一举而可为政于天下矣。孔子正名或是如此”。

　　〔30〕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先生曰：“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人正要在此时磨炼。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即是私意。人于此处多认做天理当忧，则一向忧苦，不知己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才过便非心之本体。必须调停适中始得。就如父母之丧。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然却曰‘毁不灭性’。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也。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

　　〔31〕不可谓“未发之中”常人俱有。盖体用一源。有是体，即有是用。有未发之中，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须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

　　〔32〕易之辞是“初九潜龙勿用”六字。易之象是初画。易之变是值其画。易之占是用其辞。

　　〔33〕夜气是就常人说。学者能用功，则日间有事无事，皆是此气翕聚发生处。圣人则不消说夜气。

　　〔34〕澄问操存舍亡章。曰：“‘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此虽就常人心说。学者亦须是知得心之本体，亦元是如此。则操存功夫，始没病痛。不可便谓出为亡入为存。若论本体，元是无出无入的。若论出入，则其思虑运用是出。然主宰常昭昭在此，何出之有？既无所出，何入之有？程子所谓腔子，亦只是天理而已。虽终日应酬，而不出天理，即是在腔子里。若出天理，斯谓之放，斯谓之亡”。又曰“出入亦只是动静。动静无端。岂有乡邪”？

　　〔35〕王嘉秀问：“佛以出离生死诱人入道。仙以长生久视诱人入道。其心亦不是要人做不好。究其极至，亦是见得圣人上一截。然非人道正路。如今仕者，有由科，有由贡，有由传奉一般做到大官。毕竟非入仕正路，君子不由也。仙佛到极处，与儒者略同。但有了上一截，遗了下一截。终不似圣人之全。然其上一截同者，不可诬也。后世儒者又只得圣人下一截。分裂失真。流而为记诵，词章，功利，训诂。亦卒不免为异端。是四家者，终身劳苦于身心无分毫益。视彼仙佛之徒，清心寡欲，超然于世累之外者，反若有所不及矣。今学者不必先排仙佛。且当笃志为圣人之学。圣人之学明，则仙佛自泯。不然，则此之所学，恐彼或有不屑。而反欲其俯就，不亦难乎？鄙见如此。先生以为何如”？先生曰：“所论大略亦是。但谓上一截，下一截，亦是人见偏了如此。若论圣人大中至正之道，彻上彻下。只是一贯。更有甚上一截，下一截？‘“阴一阳之谓道但仁者见之便谓之仁。知者见之便谓之智。百姓又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仁智岂可不谓之道？但见得偏了，便有弊病”。

　　〔36〕蓍固是易。龟亦是易。

　　〔37〕问：“孔子谓武王未尽善，恐亦有不满意”。先生曰：“在武王自合如此”。曰：“使文王未没，毕竟如何”？曰：“文王在时，天下三分已有其二。若到武王伐商之时，文王若在，或者不致兴兵。必然这一分亦来归了文王。只善处纣，使不得纵恶而已”。

　　〔38〕问：“孟于言‘执中无权犹执一’”。先生曰：“中只有天理，只是易。随时变易，如何执得？须是因时制宜。难预先定一个规矩在。如后世儒者要将道理一一说得无罅漏。立定个格式。此正是执一”。

　　〔39〕唐诩问：“立志是常存个善念要为善去恶否”？曰：“善念存时，即是天理。此念即更思何善？此念非恶，更去何恶？此念如树之根芽。立志者长立此善念而已。‘从心所欲不踰矩’，只是志到熟处”。

　　〔40〕精神，道德，言动，大率收敛为主。发散是不得已。天地人物皆然。

　　〔41〕问：“文中子是如何人”？先生曰：“文中子庶几‘具体而微’。惜其早死”。问：“如何却有续经之非”？曰：“续经亦未可尽非”。请问。良久，曰：“更觉‘良工心独苦’”。

　　〔42〕许鲁斋谓儒者以。治生为先之说亦误人。

　　〔43〕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先生曰：“只是一件。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

　　〔44〕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才自家看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

　　〔45〕问：“哭则不歌”。先生曰：“圣人心体自然如此”。

　　〔46〕克己须要扫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有一毫在，则众恶相引而来。

　　〔47〕问律吕新书，先生曰：“学者当务为急。算得此数熟，亦恐未有用。必须心中先具礼乐之本方可。且如其书说，冬用管以候气。然至冬至那一刻时，管灰之飞，或有先后须臾之间。焉知那管正值冬至之刻？须自心中先晓得冬至之刻始得。此便有不通处。学者须先从礼乐本原上用功”。

　　〔48〕曰仁云，“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近世格物之说，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镜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了后亦未尝废照”。

　　〔49　〕问道之精粗。先生曰：“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如这一间房。人初进来，只贝一个大规模如此。处久便柱壁之类，一一看得明白。再久，如柱上有些文藻，细细都看出来。然只是一间房”。

　　〔50〕先生曰：“诸公近见时，少疑问。何也？人不用力，莫不自以为己知。为学只循而行之是矣。殊不知私欲日生。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着实用功，便见道无终穷。愈探愈深。必使精白无一毫不彻方可”。

　　〔51〕问：“知至然后可以言诚意。今天理人欲知之未尽，如何用得克己工夫”？先生曰：“人若真实切己用功不已，则于此心天理之精微，日见一日。私欲之细微，亦日见一日。若不用克己工夫，终日只是说话而已。天理终不自见，私欲亦终不自见。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认得一段。走到歧路处，有疑便问。问了又走。方渐能到得欲到之处。今人于己知之天理不肯存。己知之人欲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尽知。只管闲讲。何益之有？且待克得自己无私可克，方愁不能尽知，亦未迟在”。

　　〔52〕问：“道一而已。古人论道往往不同。求之亦有要乎”？先生曰：“道无方体。不可执着。却拘滞于文义上求道远矣。如今人只说天。其实何尝见天？谓日月风雷即天，不可。谓人物草木不是天，亦不可。道即是天。若识得时，何莫而非道？人但各以其一隅之见，认定以为道止如此，所以不同。若解向里寻求，见得自己心体，即无时无处不是此道。亘古亘今。无终无始。更有甚同异？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又曰：“诸君要实见此道，须从自己心上体认，不假外求始得”。

　　〔53〕问：“名物度数。亦须先讲求否”？先生曰：“人只要成就自家心体，则用在其中。如养得心体果有未发之中，自然有发而中节之和。自然无施不可。茍无是心，虽预先讲得世上许多名物度数，与己原不相干。只是装缀临时，自行不去。亦不是将名物度数全然不理。只要‘知所先后，则近道’”。又曰：“人要随才成就，才是其所能为。如夔之乐，稷之种。是他资性合下便如此。成就之者，亦只是要他心体纯乎天理。其运用处，皆从天理上发来，然后谓之才。到得纯乎天理处，亦能不器。使夔稷易艺而为，当亦能之”。又曰：“如‘素富贵，行乎富贵。素患难，行乎患难’，皆是不器。此惟养得心体正者能之”。

　　〔54〕“与其为数顷无源之塘水，不若为数尺有源之井水，生意不穷”。时先生在塘边坐。傍有井，故以之喻学云。

　　〔55〕问：“世道日降。太古时气象，如何复见得”？先生曰“一日便是一元。人平旦时起坐，未与物接。此心清明景象，便如在伏羲时游一般”。

　　〔56〕问：“心要逐物。如何则可”？先生曰：“人君端拱清穆，六卿分职，天下乃治。心统五官，亦要如此。今眼要视时，心便逐在色上。耳要听时，心便逐在声上。如人君要选官时，便自去坐在吏部。要调军时，便自去坐在兵部。如此，岂惟失却君体？六卿亦皆不得其职”。

　　〔51〕善念发而知之，而充之。恶念发而知之，而遏之。知与充与遏者，志也。天聪明也。圣人只有此。学者当存此。

　　〔58〕澄曰：“好色，好利，好名等心，固是私欲。如闲思杂虑，如何亦谓之私欲”？先生曰：“毕竟从好色，好利，好名等根上起。自寻其根便见。如汝心中决知是无有做劫盗的思虑。何也？以汝元无是心也。汝若于货色名利等心，一切皆如不做劫盗之心一般，都消灭了。光光只是心之本体。看有甚闲思虑？此便是‘寂然不动’。便是‘未发之中’。便是‘廓然大公’。自然‘感而遂通’。自然‘发而中节’。自然‘物来顺应’”。

　　〔59〕问志至气次。先生日，“‘志之所至，气亦至焉’之谓。非‘极至次贰’之谓。‘持其志’，则养气在其中。‘无暴其气’，则亦持其志矣。孟子救告子之偏，故如此夹持说”。

　　〔60〕问：“先儒曰：‘圣人之道，必降而自卑。贤人之言，则引而自高’。如何”？先生日，“不然。如此却乃伪也。圣人如天。无往而非天。三光之上，天也。九地之下，亦天也。天何尝有降而自卑？此所谓大而化之也。贤人如山岳。守其高而已。然百仞者不能引而为千仞。千仞者不能引而为万仞。是贤人未尝引而自高也。引而自高，则伪矣”。

　　〔61〕问：“伊川谓‘不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中’。延平却教学者看未发之前气象。何如”？先生日，“皆是也。伊川恐人于未发前讨个中，把中做一物看。如吾向所谓认气定时做中。故令只于涵养省察上用功。延平恐人未便有下手处，故令入时时刻刻求末发前气象。使人正目而视惟此，倾耳而听惟此。即是‘戒慎不睹。恐惧不闻’的工夫。皆古人不得已诱人之言也”。

　　〔62〕澄问：“喜怒哀乐之中和。其全体常人固不能有。如一件小事当喜怒者，平时无喜怒之心。至其临时，亦能中节。亦可谓之中和乎”？先生曰：“在一时之事，固亦可谓之中和。然未可谓之大本达道。人性皆善。中和是人人原有的。岂可谓无？但常人之心既有所昏蔽，则其本体虽亦时时发见，终是暂明暂灭，非其全体大用矣。无所不中，然后谓之大本。无所不和，然后谓之达道。惟天下之至诚，然后能立天下之大本”。曰：“澄于中字之义尚未明”。曰：“此须自心体认出来。非言语所能喻。中只是天理”。曰：“何者为天理”？曰：“去得人欲，便识天理”。曰：“天理何以谓之中”？曰：“无所偏倚”。曰：“无所偏倚，是何等气象”？曰：“如明镜然。全体莹彻，略无纤尘染着”。曰：“偏倚是有所染着。如着在好色好利好名等项上，方见得偏倚。若未发时，美色名利皆未相着。何以便知其有所偏倚”？曰：“虽未相着，然平日好色好利好名之心，原未尝无。既未尝无，即谓之有。既谓之有，则亦不可谓无偏倚。譬之病疟之人，虽有时不发，而病根原不曾除，则亦不得谓之无病之人矣。须是平日好色好利好名等项一应私心，扫除荡涤，无复纤毫留滞。而此心全体廓然，纯是天理。方可谓之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方是天下之大本”。

　　〔63〕问：“‘颜子没而圣学亡’。此语不能无疑”。先生曰“见圣道之全者惟颜子。观喟然一叹可见。其谓‘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是见破后如此说。博文约礼，如何是善诱人。学者须思之。道之全体，圣人亦难以语人。须是学者自修自悟。颜子‘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即文王望道未见意。望道未见，乃是真见。颜子没，而圣学之正派，遂不尽传矣”。

　　〔64〕问：“身之主为心，心之灵明是知。知之发动是意。意之所看为物。是如此否”？先生曰：“亦是”。

　　〔65〕只存得此心常见在便是学。过去未来事，思之何益？徒放心耳。

　　〔66〕言语无序，亦足以见心之不存。

　　〔67〕尚谦问：“孟子之不动心与告子异”。先生曰：“告子是硬把捉着此心，要他不动。孟子却是集义到自然不动”。又曰：“心之本体原自不动。心之本体即是性。性即是理。性元不动。理元不动。集义是复其心之本体”。

　　〔68〕万象森然时亦冲漠无朕，冲漠无朕，即万象森然。冲漠无朕者一之父。万象森然者精之母。一中有精。精中有一。

　　〔69〕心外无物。如吾心发一念孝亲，即孝亲便是物。

　　〔78〕先生曰：“今为吾所谓格物之学者，尚多流于口耳。况为口耳之学者，能反于此乎？天理人欲，其精微必时时用力省察克治，方日渐有见。如今一说话之间，虽只讲天理。不知心中倏忽之间，已有多少私欲。盖有窃发而不知者。虽用力察之，尚不易见。况徒口讲而可得尽知乎？今只管讲天理来顿放着不循，讲人欲来顿放着不去，岂格物致知之学？后世之学，其极至，只做得个义袭而取的工夫”。

　　〔71〕问：“知止者，知至善只在吾心，元不在外也，而后志定”。曰：“然”。

　　〔72〕问格物。先生曰：“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

　　〔73〕问：“格物于动处用功否”？先生曰：“格物无间动静。静亦物也。孟子谓‘必有事焉’。是动静皆有事”。

　　〔74〕工夫难处，全在格物致知上。此即诚意之事。意既诚，大段心亦自正，身亦自修。但正心修身工夫，亦各有用力处。修身是已发边。正心是未发边。心正则中。身修则和。

　　〔75〕自格物致知至平天下，只是一个明明德。虽亲民亦明德事也。明德是此心之德，即是仁。“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使有一物失所，便是吾仁有未尽处。

　　〔76〕只说明明德而不说亲民，便似老佛。

　　〔77〕至善者性也。性元无一毫之恶，故曰至善。止之，是复其本然而已。

　　〔78〕问：“知至善即吾性。吾性具吾心。吾心乃至善所止之地。则不为向时之纷然外求，而志定矣，而定则不扰，不扰而静。静而不妄动则安。安则一心一意只在此处。千思万想，务求必得此至善。是能虑而得矣。如此说是否”？先生曰：“大略亦是”。

　　〔79〕问：“程子云：‘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何墨氏兼爱，反不得谓之仁”？先生曰：“此亦甚难言。须是诸君自体认出来始得。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虽瀰漫周遍，无处不是。然其流行发生，亦只有个渐。所以生生不息。如冬至一阳生。必自一阳生，而后渐渐至于六阳，若无一阳之生，岂有六阳？阴亦然。惟有渐，所以便有个发端处。惟其有个发端处，所以生。惟其生，所以不息。譬之木。其始抽芽，便是木之生意发端处。抽芽然后发干。发干然后生枝生叶。然后是生生不息。若无芽，何以有干有枝叶？能抽芽，必是下面有个根在。有根方生。无根便死。无根何从抽芽？父子兄弟之爱，便是人心生意发端处。如木之抽芽。自此而仁民，而爱物。便是发干生枝生叶。墨氏兼爱无差等。将自家父子兄弟与途人一般看。便自没了发端处。不抽芽，便知得他无根。便不是生生不息。安得谓之仁？孝弟为仁之本。却是仁理从里面发生出来”。

　　〔88〕问：“延平云：‘当理而无私心’。当理与无私心，如何分别”？先生曰：“心即理也。无私心，即是当理。未当理，便是私心。若析心与理言之，恐亦未善”。又问：“释氏于世间一切情欲之私，都不染着。似无私心。但外弃人伦。却是未当理”。曰：“亦只是一统事。都只是成就他一个私己的心”。

《陆澄录》介绍：把做人融入到做事中去

陆澄录里有74篇
徐爱录在大端上讲话。
陆澄录讲具体的实践。讲做人的实践，做人在做事情当中体现，离开做事情谈不上做人。以做人为统帅来做事，是这样一个做人和做事的关系。

陆澄:宇原静，又字清伯，浙江吴兴人。官至刑部主事，王守仁的学生，所记老师的语录十分详尽。

那么昨天我们也提前读了徐爱跋。徐爱跋里边主要是讲体和用是吧？比方说明善是诚身的功夫，那么诚身就是体，明善是用。我如何知道你诚身了呢？看你的明善。我如何知道你尽性了，看你能否穷理。如此等等，诸如此类。

好，这样我们就可以进入什么？“陆澄录”了。
陆澄这个人是王阳明的弟子，他非常仔细，生怕漏掉王阳明的任何一句话，所以他记录很详尽，当然现在存了七十四篇，“陆澄录”里有七十四节，我们看他的内容跟“徐爱录”有不同。“徐爱录”在大端上讲话，“陆澄录”里面记载的是阳明在生活实践中，该怎么讲心学，都是教我们怎么具体做。具体做人的道理讲的真不少，蛮有意思。

台湾的中学主要从“陆澄录”里边选了许多，教育年轻人。比如说要在事情上磨练，不要空说对吧。这是台湾的中学生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事上磨练，你不要离开做事情谈工夫，真对。比如说你走路，还有一段话说，也是陆澄的问题。你走路就走吧，不能说我把最后走到终点怎么走全想清楚了，再走，不是的啊。走一段知道一段，走到分叉路口了，你没办法了，有疑即问，向先生学，那么告诉你怎么走，你继续走，问了以后继续习。要知道我们对事情的道理的真切的了解，都是寻路寻出来的，同意吧？

你说在学校里学管理科学就能管理了，管理科学给了你一个文凭叫MBA是吧？其实现在的洋人也懂这个道理的，甚至在MBA的课程的前提是你要工作、你要是走过路的。你从未走过路读什么MBA呢，你就能管人了，管一个企业你叫manager，职业经理是吧，职业经理了没职业生涯如何成职业经理。以前我们复旦本科读管理科学，然后直接升管理硕士，不行的。你先走出校门，然后再回来吧，这就对了。这种原则都是什么？王阳明都讲过的，所以我们来读“陆澄录”。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好，各位我们继续。“陆澄录”这一部分一个主要的特点就是讲具体的实践。讲做人的实践，做人在做事情当中体现，离开做事情谈不上做人；离开做人去做事，不对。不是呈现于种种的事情中，以做人为统帅来做事，是这样一个做人和做事的关系。

在今天尤为重要，今天的人都很忙，做种种的事，遗忘了做人。要把做人融入到做事情中去，这是“陆澄录”的主要的特点。而做人是要引导的，不是说天生就会的。“性相近，习相远。”，“人之初，性本善”固然不错，但生活在这世界上，慢慢的环境的不同，生活内容的差别，人与人之间差别就大了，差别大的也表示大多数人都离开了本性，那要复性。“明明德”就是复性。“明德”我们本具备，佛家也讲这个道理，佛性人人都具备。你看不到他那叫凡夫，见性了之后就是佛，很简易的。那么见性要引导，否则要禅宗祖师干嘛？要佛经干嘛？从我们学儒家的境界来说，要《传习录》干嘛？那叫引导。年轻的一代在这方面基本上不再受引导，我想中国当下，所以悔之已晚。比方说复旦医学院那个学生，给同学喝的水里下了毒了。后来他被拘留了是吧，直到判刑很长一段时间。那么中央电视台一个节目主持人就去采访他，看他关到现在了——“你主要在干什么事情？”他说“我看书读书，”“读什么书？”他说“读人文的书，现在我才明白做人也是要引导的，不是天生就会的，我一直是工科思维，那都是假的。”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两个家庭的悲剧。

所以我们对我们下一代的主要责任是什么？不是让他参加奥数，对吧？要得到引导。所以台湾教育这方面没放掉，但我们大陆都基本上放掉了。所以我们读“陆澄录”是很重要的。

《陆澄录·一》：主一是专主一个天理

陆澄问:“主一之功，如读书则一心在读书上，接客则一心在接客上，可以为主一乎？”先生曰:“好色则一心在好色上，好货则一心在好货上，可以为主一乎？是所谓逐物，非主一也。主一是专主一个天理。”——《传习录·陆澄录·一》

主一是做任何事，专主一个天理。天理不脱离色和货。人生种种的事情都可以做但不要跟着那些事情本身走掉。
大道理都简单，每每被遗忘。小道理很复杂，都精精欲求，知识经验全叫小道理人生永远是大道理管小道理。小道理可以知道的不全，关键是要专主一个天理才能用知识，这叫大道理在心里。什么事情一上来，不要马上就反应，想一想天理然后再去做，这叫主一。月亮高悬于空中，月映万川，在万事万物中天理都呈现专主一个天理，也就做事，无论什么事都在天理中，而不是跟着那个事走了那叫逐物。

陆澄就来问一件事。陆澄这个人做官也做得很大，叫刑部主事，大概就司法局局长，司法部部长。他是王阳明的学生。
陆澄问：“主一之功，如读书则一心在读书上，接客则一心在接客上，可以为主一乎？”听上去蛮有道理的，读书就认认真真读，接待客人就认认真真接待，这叫主一，是不是呢？做每一件事情都专心致志的去做，这就是主一的意思吧。似乎很对的。我们也许已经这么想了是吧？

然后王阳明怎么回答？先生曰：“好色则一心在好色上，好货则一心在好货上，”好货就是喜欢钱财，是吧，“可以为主一乎？是所谓逐物，非主一也。”是，就是这！这实际上是什么，跟着外物走。碰到此物就专心致志，要得此物，碰到彼物就跟着彼物走，所以这不叫主一。“主一是专主一个天理。”

此答如何呢？不是说我们不可以好色，也不是说我们不可以好货，好色则一心在这色上，好货则一心在此货上，那就不叫主一了。好色也有个天理存乎其中，好货也有个天理存乎其中。主一是什么？做任何事，专主一个天理。天理不脱离色和货，所以你不论是做什么事情，因为好色，当然你，比如说追求一个女子是吧，谈恋爱了，谈恋爱里边有色了，肯定有色了。生物学的基础，至少荷尔蒙要起作用。除非同性恋了，或者诸如其他的什么。总而言之，人生种种的事情都可以做的，但不要跟着那些事情本身走掉了。事情里边有理，有一个天理在的，所以叫主一就是专主一个天理。回答得非常清楚，对我们是很有启发的。大道理都简单，但每每被遗忘。同意不同意？小道理很复杂，我们都要精精欲求，知识经验全叫小道理，对吧？那道理是小的，那不叫一个天理在其中。

人生永远是大道理管小道理。小道理我们可以知道的不全，不全有什么要紧？知识是无穷无尽的，知识全叫小道理，无穷无尽。关键知识该怎么用？要专主一个天理你才能用知识，这叫大道理，是吧，在心里！什么事情一上来，不要马上就反应，想一想天理吧，然后再去做，这叫主一。月亮高悬于空中，月映万川，是吧，只要有河的地方就有那月亮。天理是一个，但在万事万物中，我们用月映万川来形容，是吧。月亮可以在池塘里呈现出来，也在那条河流里呈现出来，在万事万物中天理都呈现了，主一就是专此天理。专主一个天理，也就做事——无论什么事都在天理中，而不是跟着那个事走了，那叫逐物。

《陆澄录·二》：立志，念念存天理

问立志。先生曰:“只念念要存天理，即是立志。能不忘乎此，久则自然心中凝聚，犹道家所谓’结圣胎’也。此天理之念常存，驯至于美大圣神，亦只从此一念存养扩充去耳。”——《传习录·陆澄录·二》

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孟子《孟子·尽心下》

坊间立志的书大多教人情商(伪概念，教人怎么坏)，以诚为愚，以信为迂。造假成民族几十年积累的习惯。

立志，非职业理想，是孟子“吾养吾浩然之气”，是“念念存天理”要“结成圣胎”人因此充实，乃至于达到美大圣神。否则全是具体的小事，小事总是有限的，这个目标实现了，下一个目标还有，最后没目标。

那么第二节讲立志了。坊间立志的书多不多？而且商界领袖们的传记材料也算立志的书，成功人士曾经怎样怎样，里边也许有一些好的东西，但大多都是教人情商。

我一直认为情商是个伪概念，教人怎么坏，你知道吧。怎么好把年轻人引导到这种路上去呢？！忠厚是愚，怎么好诚？！怎么好信？！以诚为愚，愚蠢的愚；以信为迂，你守信叫迂腐。你一个诚字叫愚，情商太低了，怎么了得？！教毕业生去面试，你知道吧，复旦大学居然好意思开这种课？！教面试技巧，教你求职面试，还了得！你坦坦荡荡的去，你有多大的本事就说多大的本事，做不了的事你也说清楚，可以不可以？！怎么好造假？！从大学生开始就培养他们的造假，不是从小学生开始，对不对？！你把面试官当傻子了，这是一个错误。

我曾经做过面试官，因为我做过复旦学院副院长，然后就要招一点人手，那么网上就公布了。那么许多人投简历了，那么我们筛选一下。来了十几个，应该就取三个是吧。十几个人来了，每一个人都把自己说的是全能的，你以为我是傻子，在这方面我阅人很多了，是吧。我这个岗位需要怎样的人，第一要诚实，本事大小放在第二位，对吧。说话流利，你问到那里他答到那里，真了不起。这样的人，我第一，戒备心就起，对吧？！有的人口中讷讷然，一上场就脸红了，不善言谈，你以为他是傻子他笨，不是的，他就这样。他倒真实，对吧。后来再来第三个，哦，一个书呆子，书呆子有什么不好？！书呆子就不能做事情了吗？！所以还要有这种课来开吗？！教求职面试技巧，与堂堂之复旦实在不相称了！
复旦有许多专业都可以砍掉，有许多课程真应该砍掉，比如说旅游学专业，凭什么在复旦一直做。我发表这种想法，然后那些校长们听过就算了，沉默对待我。因为它们有实用价值，复旦也要GDP的。造假成了民族几十年积累的习惯。我老早、好多年前我就讲过。

要从根子上想这个原因，对吧？大学尚且如此，何论其他呢？大学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所以谈立志，第二节。立一个什么志呢？我有一次参加一个电视台的一个节目，来找了几个上海最优秀的学生跟我们对话是吧？我问其中的一个学生——“你的志向是什么”，“做企业家”——这就是他的志。我们有种种的志，不妨。我想做科学家、想做商人、还有的人想做政治家，都可以说是志吧，没问题的。但是我们只说人生的立志就是指这个东西的话，那就职业理想，职业理想罢了。那么今天比较盛行的是什么呢？企业家。对吧？这个理想大多数同学都具备了，你也不要教他们，看清现实就知道了。谁说我想做诗人，找不到的，此志没有的，当初有的。我就想做诗人的，后来想想没有的事了——想用几首歪诗来骗取芳心。还是学计算机吧，那个命令行、几个命令行出去就钱来了，你知道吧？人生立志、如何叫立志。

陆澄问立志。
先生曰：“只念念要存天理，即是立志。能不忘乎此，久则自然心中凝聚。犹道家所谓‘结圣胎’也。此天理之念常存，驯至于美大圣神，亦只从此一念存养扩充去耳。”这个立志就是孟子的意思了——“吾养吾浩然之气。”人生要充实，不是你的职业你达到了你就充实。你想做金融家，你终于分到银行里去了，慢慢的把这个作为目标，我见过复旦大学许多真优秀的学生，因为天才是按时代的，每个时代都会有天才。这么好的学生我说——“你报什么金融学专业呢？你应该去研究理论物理的、或者到我们哲学系来！”是吧！“不不不，我们要学金融。”我说——“你学金融干嘛？”“到银行去。”我说——“你到银行就基本上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数钱、就数钞票；第二阶段，提高一点叫看报表，对吧，什么资产负债表之类的东西，你再看看；再到一个阶段，实际应用，炒股挣钱。你也就玩这个东西，你知道吧？！”我说——“说错了没有？你这么好的天资啊，数钱干嘛？！看报表干嘛？！设计理财产品干嘛？！”对吧，他没声音了。很可惜，都还是在做这种专业，这专业中等的资质就可以了，对吧。优秀的人才不去做更好更难做的、少数人能做的事情，去做吧！这没办法，人与人之间就有差别。你要承认，佛家也承认的，众生的差别很大，就是佛性没差别，对吧？！有的人你打死他他学不了物理学你知道吧？但别看不起他，他可能是能工巧匠。为什么大家都去学能工巧匠的人也去学金融，可以搞物理的，理论物理的也去学金融。

你看这个民族怎么样子，要收拾精神，立志什么意思？“念念存天理”，对吧？这才叫立志。要“结成圣胎”，人因此充实。孟子说什么“充实之谓美，充实而又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就是生活中无处不在的那个大，现在大而化之变成贬义词了，那是成语的，源出于孟子，但是把它曲解为另外一层意思，这个还是小事情，细节上都搞不清楚的，叫大而化之。其实大而化之是不得了的事，那叫圣，就万事都能应对，因为大而能应对所有的事情，这叫圣。大而化之就这个意思，你能大而化之吗？你说我大而化之，这在自我表扬到什么程度了？叫圣。各位在座的谁能大而化之？几乎没有啊。“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那个圣人来了，我们这些凡人能懂吗？！所以把它封为神。合起来叫美大圣神。

我们先得美吧，第一步要做到的，充实，充实之谓美。不立志何能充实。此志不是那特殊的某一个想要达到的目标。有的人真有意思，他说这个读硕士，考去了，作为硕士毕业，费了很大的努力，考上了博士。博士论文难做，终于做成博士论文，通过。然后下面还有一个目标叫博士后，博士后流动站出来了，没目标了，空虚来了，他不可能充实的。有的人不是富豪排行榜有名字了吗，他并不充实，我遇到过的。所以，王阳明讲的立志，没立。全是具体的小事，是吧；小事总是有限的，这个目标实现了，下一个目标还有，最后没目标。生活有些空虚，然后就来找我，找我啦，就什么——给他们讲讲道理，是吧。哲学、佛学来了，来的人不少。我们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对吧，有国学班、总裁班。有些企业家是很大的，但我跟他一交流，知道他什么不充实，不是说你事情做大了你就充实，对吧！

所以第二就讲立志，王阳明讲的立志，此志一立那叫充实。此天理之念常存，乃至于达到什么？美大圣神。第一先美吧，就充实；不充实不可谓美。这样的人就跟他交流了，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不美的。语言无味为什么？他连幽默的话都说不来。面目可憎是什么意思？他说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商量好的，这叫面目可憎。

你干你那个行当就干吧，比如说天下的道理都是这个道理，那你太小了。这种人你跟他交流什么意思？叫面目可憎。说起话来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全是逻辑关系，那叫语言无味，对吧！这样的人我碰到了，名气大的不得了，因为他商界领袖，你明白吧。做人也不是商界领袖就能交代这一生的，是吧！要美啊！一个贩夫走卒也可能美，你跟他交流真开心诶！我有次坐了出租汽车的，那个事情就来了。我上去讲个几句，我就很开心，我就想这个路子长一点呗，幽默的话连篇的出来，你看他就开出租车的，美！不等于开出租车的人就不充实，是吧。“充实之谓美。”

《陆澄录·三》：静坐看书，对症下药

“日间功夫，觉纷扰，则静坐;觉懒看书，则且看书，是亦因病而药。”——《传习录·陆澄录·三》

什么事情都有针锋相的对药，自己解决问题，对症下药，不假外力

都是具体的，比如说第三节，也没有问答，就记录了阳明先生这句话，陆澄记得很仔细。
“日间工夫，觉纷扰，”你怎么办？“则静坐；”“觉懒看书，则且看书。”不想看书你就去看书，“是亦因病而药。”你现在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做，对吧？明明知道该看点书了，就是不看，王阳明说看书，你去看，耐下心来。不是说马上要把这本书看懂了，对吧？你看就是了，这个叫药来了，什么事情都有药的。

简单一句话，不光是觉纷扰，其他的事都有药的，你要针锋相对就可以了，叫对症下药。你觉得悲伤的时候，听音乐，但不要听欢乐的音乐，听带有悲剧性的音乐哦，然后，陶冶心情，是吧？音乐把我们实际的悲伤提升了，都有药的。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到了一定年龄会懂的，是吧，其实都有药，看你能不能找针锋相对的药，岂假借外力。觉纷扰，谁帮你解除纷扰，自己来，静坐。懒了怎么办？看书，自己解决问题。药就在边上，不假外力，要有这个自信的！看书有什么好处呢？看着看着开始冥想了，叫meditation来了，要看看书的。我们昨天看书的，是吧，今天就去看，进入了沉思，都是好的药。

《陆澄录·四》：处朋友，相下得益，相上则损

“处朋友，务相下则得益，相上则损。——《传习录·陆澄录·四》

朋友相处，总让一头，不是去竞比。推而广之想，事情要做到精彩，而不是要胜过别人。跟别人不要争强好胜，要争的强是做事的强，而不是跟人比的强，要胜的是此事非那个人。

处朋友的方法。第四节，与朋友如何相处呢，八个字。相下得益，相上则损。“处朋友，务相下则得益，相上则损。”下和上是两个动词，不是方位词。跟朋友相处就是总让一头吧，不是去竞比，就这么简单。你要胜过他，那不叫跟朋友相处的，你总是让一下，是吧？让他上一下好了，这样才叫朋友。也是陆澄记下来的一句话。实际上不光朋友，同事之间也当如此。跟别人不要争强好胜，要争的强是做事的强，而不是跟人比的强，要胜的是此事非那个人。你可以推而广之的，就这样的事情。事情要做到精彩，而不是要胜过别人。

我以前就是做学问，同时想着胜过谁，对吧？然后发现我胜过他了，他还不卖账；后来很多人就讲出来了，其实做学问是咱们自家本应当有的行当，对吧？你就把它做好，不是跟别人比。你跟马克思比比看，你王德峰这辈子不就是在理解他吗？！你成得了另一个马克思吗？！不可能！你研究物理学研究到现在，不就是在理解爱因斯坦吗？！或者波尔，是吧？！你跟马克思没资格比，你跟别人比，你胜过他也没什么本事，你还是在阐发马克思的学问罢了。想到此你心平了吧？！人要修炼的，所以后来我就不怕喝酒了。喝酒喝醉了我也不会去贬低别人，因为心不在此、不在人与人的比这件事情上，对吧！你的心还是根本的，不是酒坏，酒没什么坏的，酒喝到好处，我要写诗了！

《陆澄录·五》：好名之病，伐树去根

孟源有自是好名之病，先生屡责之。一日，警责方已，一友自陈日来工夫请正。源从旁曰:“此方是寻着源旧时家当。”先生曰:“尔病又发！”源色变，议拟欲有所辨。先生曰:“尔病又发！”因喻之曰:“此是汝一生大病根。譬如方丈地内种此一大树，雨露之滋，土脉之力，只滋养得这个大根。四傍纵要种些嘉谷，上面被此树树叶遮覆，下面被此树根盘结，如何生长得成？须用伐去此树，纤根勿留，方可种植嘉种。不然，任汝耕耘培壅，只是滋养得此根。”——《传习录·陆澄录·五》

孟源的病是自以为是，图名声要有所收获，先要把妨碍收获的病根除掉，去病是第一要务，先看看自己有什么病，人都有病，只是不过病根的深和浅。个人检省自己。

你看就有一个人来了，此人这个病还蛮深的。第五节叫孟源，他的病是什么？自以为是，图一个名声。“孟源有自是好名之病，先生屡责之。”王阳明看的清楚了，所以屡屡的要警告他，把他这个短处揭出来。“一日，警责方已，”正好边上一个朋友来了，把自己日来的功夫拿出来说给王阳明听，请王阳明指正，是吧。“一友自陈日来功夫请正。”孟源又忍不住了，你现在的功夫是什么？源从旁曰：“此方是寻着源旧时家当。”你现在达到是我以前达到过的东西。又自以为是了吧，我已经超出你了，你还拿这种问题来问老师；我当初谈过这个，现在老早超过它了，你谈的就是我旧时的家当。又来了。先生曰：“尔病又发！”源色变，议拟欲有所辩。孟元倒是脸色变了，还想辩论，还想分辨。先生曰：“尔病又发！”因喻之曰：“此是汝一生大病根。譬如方丈地内，”一丈见方的地，“种此一大树，雨露滋之，土脉之力，只滋养得这个大根。”你种了这个大病根，还滋养他。“四傍纵要种些嘉谷，上面被此树叶遮覆，下面被此树根盘结，如何生长得成？须用伐去此树，纤根勿留，方可种得嘉种。不然，任汝耕耘培壅，只是滋养得此根。”这道理很简单，你要有所收获，先要把妨碍收获的病根除掉，病根如果不去，其他都谈不上。去病是第一要务，先看看自己有什么病，人都有病。只是不过病根的深和浅，看来孟源比较深，这个树就大，病树就大了。个人检省自己，我知道我的病根，到现在大概除了。是不是纤根不留，还不知道。

我的八字当中是伤官很透的。伤官的人天生就傲慢、骄傲，常以为天下人不如己。这是命理学的一个术语，伤官。伤官是土系的，就发挥才华。那么这个名称也是对的，我为什么做不了官？每每对上级不服，心中还有腹诽，有时候还流露出来，你怎么能得到上级的提拔？中国是官场是吧，为什么不能带着伤官的人，在官场上混不下去，就这个道理。所以我可以判断胡锦涛同志肯定没伤官的。对吧，否则他怎么一层一层上去。

我小时候，我父亲看我识字识得满多了啊，说一本书要读了，叫我读《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他说你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这本书一定要读的，我想有道理。我读完了以后我以为他忘了，一个礼拜时候他问我了，读了没有，我说读了，谈谈体会。我说我知道了，《宪法》上写着年满35周岁以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拥有被选举为国家总理的权利。我说我现在离开35岁很远，从今天去努力。他没想到我叫你读宪法，你就读到这个东西，可见志向之高。后来看了八字，懂八字了，但是很晚的事情了。

90年代初之后，我突然碰到一本书，我就开始读了，洪丕谟写的《中国古代算命书》，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我开始带着巨大的好奇心开始读，慢慢有点懂了，再把自己八字一排，哎呦伤官。你还做什么官，你连处长都做不到的，还国家总理。伤官是没办法推脱了，这是八字里的，但这个性格可以改，还是要心中有数，是吧！伤官有好处。因为你在学术上要不断进取的，不会服从权威，包括马克思的一些学说，有些地方我觉得还是要补充的，还是要发展的。你有伤官的人才会这么想的，对吧？是好处。世界上的事情没有绝对坏处，是吧？就看你怎么用，用到学术的奋斗上去了，伤官是好的；用到人与人的关系上去伤官是不好的，同意吧！用到人与人的关系，那叫病了，这个病根就得除了！

《陆澄录·六》：做学问，比研究对象更了解他自己

问：“后世著述之多，恐亦有乱正学。”

先生曰：“人心天理浑然，圣贤笔之书，如写真传神，不过示人以形状大略，使之因此而讨求其真耳；其精神、意气、言笑、动止，固有所不能传也。后世著述，是又将圣人所画摹仿誊写，而妄自分析加增以逞其技，其失真愈远矣。” ——《传习录·陆澄录·六》

第六节我们略过，有后人做学者的著述，每每是什么？就模仿圣人模仿誊写，我们看57页。问：“后世著述之多，恐亦又乱正学。”先生曰：“人心天理浑然，圣贤笔之书，如写真传神，不过示人以形状大略，使之因此而讨求其真耳。其精神意气，言笑动止，固有所不能传也。后世著述，是又将圣人所画摹仿誊写，而妄自分析加增以逞其技，其失真愈远矣。”现在学者大多数如此，好像他还有什么新发现似的。我现在带博士生，每每拿一句话提醒他，你要做博士论文了，是吧？选题定下来了，是吧？我就问你，“你想怎么研究？”他说，“我在这方面有想法，在这个问题上我有一些新的见解。”我说，“好，做博士论文就是研究工作，希望你有创见。”是吧？那么他哇啦哇啦讲，讲完了以后我就问了一个问题，“你研究的这个话题，前人、大师、大哲学家、思想家怎么讨论的，我们先告诉我，你别说你现在有什么新想法，你能在前圣之后增加点什么，先要把先前思想家的思想说个明白吧。”这件事尚未能做到，就说我能有新的东西了。中国学术通病如此，西方人在这点比较好，他的规范就说你现写一篇论文是吧？你写这个论文要把前人所达到的东西先交代清楚了，然后说你增加一点什么，有根据。我们是一开始就说我有什么创见，在这个方面许多人都是错误的，我现在发现正确。你怎么知道这个错误呢？！所以做学问要有一个重要的前提。我培养我的研究生有一条原则，你要发表你的观点之前，先把跟你这观点相反的观点说明白，并且为他论证，你能做到吗？！各位听懂我的意思吧。

做学问的一个基本精神是什么？先把跟你对立的观点、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论证，对吧？论证到后来发现他是站不住脚，你才有你的意思来了。你不要说我先有什么见解跟你就是对立的，你就把跟你对立的见解先论证一下，行不行？！这叫第一步学会倾听，对吧？第二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把这件事想想透，终于发现他有缺陷再来做你的，是不是应该这样？！你能否论证与你对立的观点，这是第一个要求。你要反对他，先得了解他，而且了解的那么的透彻，比他自己更透彻。这才叫厉害！所以马克思写博士论文研究什么——伊壁鸠鲁，古希腊晚期的一个原始论哲学家，讲元素论的。后来他写的博士论文我们一看，感慨万千，说一句话，马克思比伊壁鸠鲁本人更好地理解了他，这厉害了。这伊壁鸠鲁经过马克思的探讨，伊壁鸠鲁如果活过来一看，你比我更深刻的理解了我。这个话听上去奇怪了，不奇怪的。因为你比他本人更好的理解了他，你才能知道下一步，才有学问上的真正的进步。这件事情已经难了吧？！

你研究马克思要比马克思本人更好的理解了他，你才算得上是个马克思的研究者。我现在算得上，各位，我敢说这句话。因为我发表了几篇文章，我认为马克思本应当把这层意思说得更透亮，他没说是吧？我帮他说了。学术界以沉默对待我，然后暗中都夸，然后教他们的学生，他们都博士生导师，研究马哲思想理论问题，他们说“别人的文章可以不看，王德峰的文章你帮我看看清楚，然后再来做博士论文。”在公开的学术讨论中从来不提我的。
后来我怎么知道得，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同事吴晓明老师。他告诉我“你知道外面的东西，你的文章是必读得。”我说“他们为什么不跟我辩论辩论？”“不（理）睬你的啊。”你看这个学术界的虚伪哦。做学问就得这么做噢！先把你要讲的那个东西搞搞清楚吧，你要发表这个观点，你先把被反对的观点搞个清楚！

《陆澄录·七》：圣人之心如明镜，只是一个明镜

问：“圣人应变不穷，莫亦是预先讲求否？”

先生曰：“如何讲求得许多？圣人之心如明镜，只是一个明，则随感而应，无物不照，未有已往之形尚在，未照之形先具者。若后世所讲，却是如此，是以与圣人之学大背。周公制礼作乐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为，尧舜何不尽为之而待于周公？孔子删述《六经》以诏万世，亦圣人所能为，周公何不先为之，而有待于孔子？是知圣人遇此时，方有此事。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讲求事变亦是照时事，然学者却须先有个明的功夫。学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

曰：“然则所谓‘冲漠无朕，而万象森然已具’者，其言何如？”

曰：“是说本自好，只不善看，亦便有病痛。” ——《传习录·陆澄录·七》

好，我们就讲第7节。陆澄问了，
问：“圣人应变不穷，莫亦是预先讲求否？”这在问什么？我们看圣人真了不起，什么事情上来他都能对付。是不是他预先把这些从学问上弄过一遍，讲求就是讲求学问。
先生曰：“如何讲究得许多？圣人之心如明镜，只是一个明，”别无其他。那么在这世间这面镜是什么？上面来什么，它就照什么。“则随感而应，无物不照。未有已往之形尚在，未照之形先具者。”没有这种事情。你这面镜子照过以前的东西，留在镜子留下的镜像，是吧，你过去了，它还留在那里吗，不留了。没有什么过去的东西还留在那里。未来东西已经在镜子里面看到了，照到了？没有的，事情不断在变迁，不要执着于过去不放，然后再预想着未来会怎么样，不是。我们没办法用明镜来预兆，未照之形先具，没这种事情的，这东西还没来呢。已经照过的它过去了是吧？已往之形尚在，有这种事情吗，没有；未照之形先具，也没有。

僧法海，韶州曲江人也，初参祖师。问曰：“即心即佛，愿垂指谕。”师曰：“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成一切相即心，离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说，穷劫不尽。听吾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定慧等持，意中清净。悟此法门，由汝习性。用本无生，双修是正。”法海言下大悟，以偈赞曰：“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双修离诸物。”——《六祖坛经·机缘品·第一品》

想起慧能了，《六祖坛经》第七品叫机缘品。我不知道在这里讲过没有，我们先前的课程里面读过《六祖坛经》，第7品是机缘品，一共12个机缘，就说12个例子，什么例子？就是慧能让别人悟或者印证别人已经悟这两种情况。每一个就是一个禅宗公案。机缘品第一则机缘，什么叫机缘？机缘就是恰到好处的抓到了那个人的根本特征，又在这个场合当中让他悟，是吧？叫机缘。缘是有事情，有事情来，然后那个人来问佛法，那么他有特征你就抓住，话不投机半句多，要投机投的准，而且那话要锋利，叫机锋是吧？然后印着这件事情叫缘，然后让他悟。

那么第一个机缘是什么？就是法海，此人后来做了最大的贡献是什么？慧能不识字的，把慧能一生说佛法的言论记录下来，汇编成册，流布于世，那就《六祖坛经》来了，法海功劳很大，那么机缘品，这法海不是白蛇传里的啊，第一则机缘就是法海来问，问什么？问慧能一个问题，“如何是即心即佛？”这是禅宗的一条重要的基本的原理。

佛性不是寂灭之心，是活生生的心，此心又不能抓住以往的事情不放，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执着过去，叫前念不再生，叫心。后念，仍然能起来。心是前念不生，佛是后念不灭，不生不灭，就是心就是佛。

这是王阳明这里讲的明镜，明镜是不朽的，本身不生不灭，它能明来来去去的现象。这里讲“形”，，惠能那里讲“念”。前念后念续续不断，那心在。人类非算命先生。未来不是我们可预知的东西，未来是希望和恐惧的对象。未来是我们筹划和下决心的对象。
金融学的出发点，把未来看成是知识推断的对象、逻辑预测的对象，然后把它宣布为当下真实东西，然后买卖。

金融学才把未照之形先具之。《资本论》揭示了资本的逻辑的非自治性，剩余价值规律就说明了这一点，否则资本主义将万事畅通。
当代需要个新马克思写一部新《资本论》，副标题，金融学批判。

所谓学佛不要到心外去求。自本性起来就是佛是吧？叫即心即佛。那么如何是即心即佛？慧能回答说，“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什么叫前念不生，前就是以往，先前的那个事情过去了，别抓住它不放。那么后面还有事情要来吧，你能够应对。不能说后念从此没了，别把佛理解成什么，寂灭。不是这个意思。佛性不是寂灭之心，佛性是什么？心，活生生的心，此心又不能抓住以往的事情不放，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对吧？你不要执着，那叫前念不再生了，叫心。后念仍然能起来。这句话说的多妙，他把心和佛拆一拆是吧，心是前念不生，佛是后念不灭。再看妙在哪里？不生不灭，就是心就是佛，不生不灭！这是王阳明这里讲的明镜，明镜是什么？不朽的。前面来个影像照，照了是吧？过去了。后面影子照得到吧，来吧，照样照，他就在那里，不生不灭吧！明镜本身不生不灭，他能明什么？来来去去的现象。这里讲“形”，那么慧能那里讲“念”。前念后念续续不断吧，那心在！

如果以为圣人是先知先觉的，未来之事、没有来的事，已经全知道了，没有这回事，否则人就是算命先生了，人类变成算命先生。未来不是我们可预知的东西，未来是什么？希望和恐惧的对象。各位信不信？只有未来的某些东西我们可以预知，比如说明天会不会下雨，这是气象局可以告诉我们。但是我们走向未来不是靠预测的，不是在预测中走向未来。那么未来是什么？是可以用知识推断出来的？！

我曾经讲过一句话，“金融学是当代一门邪恶的学问。”他们问我为什么，我说金融学是怎么回事呢？比如说一个企业上市了是吧？你按照金融学的理论和他的数学模型，贵州企业在未来几年将得到怎样的收益做一个计算。但只是未来，通过金融学的计算被宣布为当下已经真实存在的东西了，于是在市场上买卖，对吧。这叫资本市场，买卖了，金融学的出发点就在此，把未来看成是知识推断的对象，逻辑预测的对象，然后把它宣布为当下真实东西然后买卖。上帝一看人做这种事了，一定是疯了。当然现在还是现实，上帝对人类今天的金融资本文明一定看不懂啦。人是这样走向未来的，不是在预知当中走向未来，而是在希望和恐惧中走向未来。

未来不是我们预知的对象，未来是我们筹划和下决心的对象。我们是以这种方式走向未来的，各位同意吗？！圣人之道是什么东西。不是说未照之形先具，哪有这种事情。金融学才把未照之事先具了，后来因为我跟复旦大学金融学院的一个教授聊过天了，我们在教授餐厅正好坐在一起吃饭，我就跟他讲了这句话，“金融学是当代一门邪恶的科学。”他听了一下子愣掉了，他说你怎么好对一门科学做道德评价，物理学是善的还是恶的，我说物理学非善非恶，因为它研究自然；金融学研究人类的经济生活，是吧？事情不一样的。然后我就进一步说了，因为未来不是我们预知的对象；未来嘛，是希望和恐惧的对象。他听到这里说，“人是很聪明的，我不跟你讲，你是搞哲学的。”

几年过去了，08年金融风暴，我们又在教师餐厅相遇，他看到我、老远就看到我了，后来又端着他的盒饭，坐到我边上，拍拍我的肩膀，“老兄，我看到你就想起你当年说的话了，现在想想真有道理。”我知道，我说“你现在承认我有道理，因为金融风暴起来了，对吧？”我说“你怎么办？”他讲，“我认为在复旦大学金融学专业，应当开辟一个重要的或者是金融学的分支，作为我们的主攻方向。”我说“什么分支？”“金融危机理论。”又来了吧！

现在我们受王阳明哲学的启发就懂了，是吧？他又来了，我就说你是想未照之形能先具，未曾发生危机你可以先知道，那么从此将没有金融危机了，对吧？这种人叫什么——不慧的。

慧能拿这句话来批评神慧，神慧聪明吧？够聪明，那么小，十三岁，跑到惠能这里来求教吧？说出来话在逻辑上是反应极快的。只不过叫逻辑，在知识逻辑的层面上，所以慧能说你充其量就是在自己冲突，就在understanding这个层面上，对吧？在逻辑层面上。所以我刚才说的金融学教授就是自己冲突，他后来发现金融危机了，我们就金融学继续前进，把金融危机这种未来也可以用知识推断。那么我说将从此没有危机，对吧？后来他就问我，“那么照你说该怎么办？”他立刻听懂我的意思。我说“我们现在需要新的马克思，写一部新《资本论》。”老马克思写了一本叫《资本论》，副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这是《资本论》，不是经济学主义，是经济学评判之学问。我们现在需要个新马克思写一部《新资本论》，副标题——金融学批判。他说“这我做不了。”我说“我知道你做不到，你是纯粹的金融学家，你怎么可能对你那门学科的前提和基础进行批判呢？你太pure了，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新资本论》应该写的，对吧？”他说“你写得出来吗？”我说“我也写不了，我们等待足够伟大的思想家。”

这里不能再继续讲下去，否则的话就讲《资本论》了，是吧。
非常有意思，就是说《资本论》揭示了资本的逻辑不是自洽的，它的非自洽性。什么叫自洽？用英语来说是这样一个词叫self contain，自己包含着自己的全部，就自洽性，并且逻辑上可以把它讲清楚；经济学以这个做前提的啊。资本的运动是可以放到一个什么？自洽的逻辑系统当中加以描述。然后现实中如果出现了经济问题或者经济危机的话，经济学家就认为这是什么？现实背离了本来自洽的逻辑系统，然后你把它纠正，然后经济有大的回调。经济学的出发点在于此，但是马克思的一部《资本论》揭示了什么——资本是一个非自洽系统，逻辑上不可能自洽，剩余价值规律就说明了这一点，否则资本主义将万事畅通。好，这就此打住。

因为这是由王阳明的话引发出来的。王阳明说：
“若后世所讲，却是如此，是以与圣人之学大背。周公制礼作乐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为，尧、舜何不尽为之而待于周公？孔子删述《六经》以诏万世，亦圣人所能为，周公何不先为之而有待于孔子？是知圣人遇此时，方有此事。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事情总不断在变。现在卫星上天了，能发到月亮上去了，孔子能知道吗？“讲求事变，亦是照时事。然学者却须先有个明的工夫。学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别怕，事变永远是没完没了的。旧的事情过去了，新的事情就来。哪有一个终了的时候是吧？学者不患事变之不能尽，只怕心之未能明。

程颐开创理学，路径类柏拉图。无相的东西叫理，此共相无相。冲漠无朕，而万象森然已具。——出自《河南程氏遗书》

意为在宇宙还是一片混沌之时，叫冲漠无朕:其实万事万物的理已经在冥冥中存在了，叫万象森然。

把它理解为万事万物的理，理念、都已先已具备、不朽的在，这叫“不善看。假如你把它看成是你的心，那就对了。心即理，你说我们心，明镜，空空的只是造形象，如果物相不来，它就是空的，错了。

下面陆澄又问了，引用了一句程颐的话，曰：“然则所谓‘冲漠无朕，而万象森然已具’者，其言如何？”这话又如何解呢？其言何如？这里讲到程颐。我刚才讲程颐是弟弟，程颢是哥哥，程颢其实开创了心学，程颐开创的是理学。那个理，略相当于柏拉图讲的理念。同样的气，他聚成了花、还是聚成的树叶，差距怎么造成的？理之不同造成的，是吧？！花有花之理，叶有叶之理，气都一样，比如说都是植物的细胞，那叫什么material是吧。

同样的气成了不同的事物，因为有那个“理”在，事物没有“理”也在。天下没有三角形的时候，三角形的“理”在吧？在的；一旦有三角形的时候，一定符合什么？几何学家对三角形的讨论。厉害吧，西方的科学就从柏拉图哲学里出来的。牛顿看到一个苹果熟了以后不是往天上飞，而是往地下掉，引发他想起万有引力定律是吧。那么要体现万有引力定律，至少有两个物体才能体现出来，一个叫苹果、一个叫地球是吧，至少有两个。假如这宇宙中体现万有引力定理的物体消失，万有引力定律消失了没有？没有。他那个叫“理”，不朽的。于是程颐开创理学，实际上这个路子根柏拉图是一样的，然后“理”叫什么？其实他没形象的。花之“理”是不是花，这是那份“理”是吧，要聚气而成花了你才看得到。“理”本身有形象吗？！没形象。马本身、马之“理”像马吗？如果它像个马就是具体的马了；这叫什么？共相。共相其实无相，是吧！

好，懂了这个道理就懂得了什么——柏拉图的理念论、也懂得了程朱理学的出发点，那么无相的东西叫理，此共相无相。那么又怎么描述它呢？程颐用了一句话，叫什么？“冲漠无朕，而万象森然。”冲漠就是一片的混沌黑暗，但其实理都在吧；万象森然，底下这个注释是对的，我们看一看就明白了。程颐的一句话，出自河南程氏遗书，意为在宇宙还是一片混沌之时，叫冲漠无朕；其实万事万物的理已经在那里了，在冥冥中存在了，这叫万象森然。

你阳明先生说，将来的事不可能在我们这个明镜当中预先照出它的形象是吧？事变之不能尽。那么你又如何理解程子也就程颐的那句话呢？这是陆澄继续问。阳明怎么回答，先让我找一支烟。阳明先生就是简单回答：曰：“是说本自好。”就程颐这句话，本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你怎么理解？“只不善看，亦便有病痛。”如果你不能正确的理解这句话，这叫有病痛，就什么回答了。这个回答似乎没回答什么是吧，不要拘泥于文字。他可以说冲漠无朕，他可以说万象森然，但“冲漠无朕、万象森然”你怎么理解呢？！你把它理解为万事万物的“理”、叫理念、都已经先已具备、不朽的在，是吧，这叫“不善看。”假如你把“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就说看成是你的心，那就对了。心即理，你说我们心——明镜，是吧，什么东西都没有，又不对了，空空的只是造形象，如果物相不来，它就是空的，叫明镜。错了。

善知识，摩诃般若波罗蜜是梵语，此言大智慧到彼岸。——《六祖坛经·般若品第二品》
空→大
心是明镜，空，但是它是让事物的存在和让事物的意义向我呈现的根据。万事万物的理不离开我们的心的。第一心要空，第二无心外之理，这才叫正确的理解了冲漠无朕，万象森然。万事万物的道理，我们本心本已具备，只是具体的事物我们并不具备。
圣人真应当以不变应万变，不变者天理也，变者事情也。不要说时代的变迁就把天理忘了，那份理一定在。

我是把这句话解释解释，这是慧能说的话。各位，阳明就是儒家中的慧能。我们还记得般若品，就是《六祖坛经》第一品叫行由品，第二品叫般若品。般若品讲什么，就讲禅宗是修般若法的，般若就是智慧是吧，就是最高的智慧叫般若智。那么这个品里面它要解释一句什么话呢？叫“摩诃般若波罗蜜。”这是梵文了，用声音来译，叫“摩诃般若波罗蜜。”当时我们翻译佛经的士大夫知识分子们，在汉语当中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了，用声音来译了是吧，叫“摩诃般若波罗蜜。”后来才明白什么意思。摩诃就是大，般若就是智慧，波罗蜜就是抵达彼岸。所以唐言，慧能说唐言，唐言就是汉语，因为当时唐朝汉语叫唐言。

唐言“大智慧到彼岸。”第一步先解释“摩诃”叫大，这个大怎么解释呢？第一步说他空，“摩诃”的第一层意思是什么？空。不空如何大，各位同意吧？我们第一个修养、这全是叫修养功夫、修心的工夫，第一件事情是什么？空。你有许多成见在里面了是吧，在你心里，你就不空了，不空如何大？！你就小了。我们有种种知识经验积累起来了吧，清空吧，你不把他清空你如何大？！我们多么珍惜我们积累起来的知识和经验，但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做做事情要用的，对吧。那么我们做事情，仅仅凭借知识和经验做事情，那只是聪明，那不叫智慧，事情之根本你看不到的！老子说什么——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你要领会“道”，那叫智慧的事情是吧，第一件事情是什么？损，“损”就是减少。减少什么？太多的知识经验对我们智慧的遮蔽，这一步要做吧，叫空。“摩诃”第一层意思叫空，但不能停留在空里面，执着于空，还是没把“摩诃”讲出来。第二件事情叫大，大就是包容万物。你说这宇宙大不大？大。大的前提下先是空吧，空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错了，又能容万物。自性先要说他空，然后又说他大，大是一切万法不离自性，万法就是万事万物，都从我们自本性当中来领会的，他就等在那里了。脱离我们的自性，谈什么外部事物！自性先是空而后是包容，无所不包。

心是什么？第一是明镜是吧，它是镜子，就是空了。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是吧，但是他是什么？让事物的存在和让事物的意义向我呈现的根据！万事万物的理不离开我们的心的。心外还有什么理呢！第一心要空是吧。第二无心外之理，同意吧，这才叫正确的理解了“冲漠无朕，万象森然。”万事万物的道理，我们本心本已具备，但是具体的事物我们并不具备，各位同意吗？无论什么新的事情来，从理上来讲新不新，不新。这个理也不是在心之外再在那个地方叫理念世界，那叫柏拉图。讲到这里明白了吧？不明白可以有疑必问！

圣人真应当以不变应万变，不变者天理也，变者事情也。事情总是层出不穷的新，同意吧。我都没想到有手机的，有手机倒也罢了是吧，现在还叫智能手机、叫移动互联网，我怎么好预先想到这一切呢？！于是人们就称赞了乔布斯叫什么？改变世界。你再怎么改变这个理还在里面，这理有什么好变的？所以不要说时代的变迁就把天理忘了。【变的是万象，不变的是本质】

我跟年轻的人讲，我有一些观念讲给你们听的是吧，“王老师时代变了”。好，我说时代再怎么变，你们未来时代的人会不会恋爱这件事情你得告诉我，会恋爱的。恋爱里面有没有道理的？有道理的。这个道理会不会变，他想一想他不会变，对的。否则不叫恋爱你知道吧！没有恋爱那份理在的话，还有恋爱这件事吗？没了。但未来的男女一定会恋爱，不仅仅是性交，同意吧。你说从此爱情结束了，以后的人类男女之间没有爱情的，只有性的互相性，有这种事吗各位？没有，同意吗？！将来有父母、父子、父母和孩子关系在吧，那份理在吧，一定在！不管资本时代还是不是资本主义时代，或者说未来什么主义的时代，孝亲之理就在孝亲之心中的，将来人有此心吗？一定有此心。不要以为先前时代的真理不是将来时代的真理，不能这么说，有些真理是不变的。正因为如此，我们还会读先哲先贤的书是吧，我们为什么从《论语》当中、从《孟子》当中、《道德经》当中去讨真理呢？因为他很对。各位，那么而且我们能讨得到的原因是什么？有此心，否则你怎么读得懂《论语》呢，还是相信自己。这两句话合起来就对了——“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就看你怎么读这句话。

《陆澄录·七》引出的问答

程颐观点，不是说都错，再者他有他的意思，未必一定按照他的意思来，作品独立后就获得自己的生命。

王阳明把程颐请出来跟我们说话了，其实程颐的想法我们不管。“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天理在人心中。它不是人心是空的，第一，镜子可以照各种事理。第二它照有照法，那叫万象森然的理。不管怎样的事变，它的理总在。以不变应万变，不变的是心之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不是以某种做事情的固定程序法规来应变，那叫刻舟求剑。这个心，德语gemüt。

学生问：“不好意思，可是程颐不是理学的吗？！”
王德峰：“拘泥啦、拘泥啦。你不能说程颐说的每一句话都错了，这是其一；程颐说出这句话，他有他的意思，你未必一定按照他的意思来，这是其二。
学生问：“程颐的本来意思呢？你觉得呢？”
王老师：“程颐本来意思不必问，对吧！启疑与程颐于九泉？不必！就看你怎么看！你这个问题问的蛮好，有疑必问，也问的肯切！这是真实的噢。

你比方说一个乐谱放在那里面，请你试试看，你要读谱，你怎么读？你要读到写下这个曲子的贝多芬当时心里想什么呢？永远不可能的。你就自己读！读到东西了吧，你把它演绎出来吧。所以就有不同的指挥家、指挥棒底下出现不同的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对吧？读法不一样，然后说哪一个对了、哪一个错了？请贝多芬来回答，贝多芬也回答不了。因为这作品他做完了以后是独立的，离开贝多芬获得自己独立的生命了，同意吧。所以他们只会说看你怎么看啰。有的人不善看，只会做得很糟糕；有这种善看，鼓舞了我们。贝多芬又向我们说话了，通过这个来讲，这就对了。”现在王阳明又把程颐请出来跟我们说话了，其实程颐的想法是什么？我们不管。“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天理在人心中。他不是人心是空的，是空，就镜子可以照各种事理。第二他照有照法是吧，那叫万象森然的理。事变之具体，我如何能预先知道，不管怎样的事变，它的理总在吧，这不会变。我们具备此心了，这样才讲透了哦。

什么是以不变应万变？不是以某种做事情的固定程序法规来应变，这还了得！那叫刻舟求剑，对吧！不变的是什么？心之理。天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未来的人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除非人没了，对吧？！

学生问：这个心是不是只有人有的？众生的心呢，众生有没有。我觉得因为心如果只是人有，天理在众生的众生上他总得有个存放处吧，还是说只有人心能反映这个天理。
王德峰：一切佛心因人所有。佛心是为人而生，对不对？当然有一些人说有神奇的、有奇迹的，就是说这个动物可以听佛法的是吧？这不知道。但首先是人，这是可以肯定的，至于某些高等动物也能听佛法，那是另当别论的事。一切佛心因人而生，因为人有烦恼。

学生问：天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人的共性跟规律性的东西呢？
王德峰：规律性这话不能说，我们谈此心就在谈什么——天理。这个心可不是一团血肉。这一团血肉叫什么？心脏，也不是mind。心理学研究的是吧？也不是。超出heart和mind之上，因为有此心方有此宇宙，这是根本噢。动物是没有世界的，动物只有狭窄的物质环境；人才有的世界，那叫天地万物。因为有此心诶，方有此世界。各位同意吗？！想想看，动物有世界吗？！

学生说：人也是动物啊。
王德峰：名目所惑。

学生问：老师，那您说有这个心才有天理，他既不是heart又不是mind，它是什么？
王德峰：英语当中没此表达的，说明说英语的民族思想中缺这一块。德语当中有的，叫gemüt。

这才叫讲学。讲学是中国的传统，西方有教堂，我们有书院，白鹿书院、岳麓书院，那么多书院，多精彩。那么就要讲学，是吧？朱熹在白鹿洞讲学，人们从四面八方来，饮车卖浆者流都来了。你们去看过这个岳麓书院吗？前面里面有两个大池，你看以前全是水。为什么要水？马来了，很快把两个大池子水都饮干，因为马渴了。你看人之多，空前盛况，这就是中国的传统。
我们别以为今天中国人讲学问都在大学里是吧？那是面向公众的，北大向来也如此，复旦向来如此。复旦的大学和北大的校门都是向社会敞开的，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复旦周围的那些开商店的小店主，下午会来到复旦的橱窗看看海报，假如今天晚上有一个讲座，他要听的，他的店要提早打样的，就来占座位了。我在3108做讲座的时候，底下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多了，还有一些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复旦的人，老早把座位抢好了。后来我说“你几点来的”，“四点钟就来了”，我说“吃饭呢”，“带着干粮”。真这样，到今天依然如此，这就对了对吧？我一直给哲学学院拆台的，那些读国学班的人问我，“你王老师还有其他老师上课来听，要钱吗？”“不要钱的，进来吧，没有人赶你走的。”你只要拿一张课程表就知道了。

像我们这么小众对吧？怎么在大学做过，那么就是我们小众来读；还要对话。你听大学的课程也没办法对话了，你乖乖的坐在那里，别动也别出声音，就可以了。

欧洲，头脑之理，reason，一大堆范畴逻辑，pure thinking，读之得于脑科学–哲学(客观知识如何可能)–宗教(安放无限心，宗教出世的路)中国，生命情感之理，充满生动的形象、宏大的境界，读之每得于心。中国人安放无限心，不走宗教的路，走的是哲学和艺术的出世之路。佛教不是宗教，佛是已经觉悟了的众生，众生是尚未觉悟的佛，佛教在民间信仰当中取得了宗教的形式。

世界上没有统一的哲学，三大系:欧洲哲学、印度哲学、中国哲学。欧洲中心主义，拿西方哲学的形态做标准，来衡量其他民族的学说。
禅宗，修般若智慧，万途要同归，在智慧中成佛。般若法门是简易工夫，直指人心。

学生问：王教授，天理为什么只能存乎与心，不能存乎于mind脑袋里呢？
答：此理非欧洲人讲的理，全是生命情感的理。你读黑格尔哲学著作，那叫头脑中的理，叫reason，对吧！Reason可以完全演绎出来的，reason的最基本的要素是什么——范畴，可能性、必然性、偶然性、质、量、度、存在、无、定在等等，一大堆范畴全部推完了叫逻辑学，这是黑格尔的哲学。你读黑格尔的逻辑学，你有什么功效你知道吧？如果你睡不着觉的话，别慌，你打开黑格尔逻辑学第一页读了几段就昏昏欲睡了。那叫纯粹范畴，开始一个个演绎、推给你看的，这个难度绝不亚于学数学的。Pure think，你搞过了才觉得有趣对吧？搞完一番以后再回来看看中国哲学，里面没这种东西的，充满生动的形象，宏大的境界，读之每得于心，那个叫读之得于脑，两回事。

除非你在数学或者逻辑学的领域里面养成了极高的兴趣是吧？你才会喜、使用的。中国哲学的书你打开读读着读着就喜了，法喜来了。这个此天理不脱离情，所以他在心里不在头脑里。朱熹的问题是把它推到头脑里去，然后再叫心服从它，出事情了。先要有孝亲之理被理解了，然后我们去孝亲。这种事情你觉得真吗？不真。我们为什么有孝心，不是因为先贤跟我们讲了孝的道理，而是我们亲身感受父母给我的恩典，你不回报会不安，那叫心！这是种理吧，理它在心里。

问：那这二者会不会转化呢？心跟理，有很多西方的科学家他们在按照“理”穷尽这个宇宙的真实的时候，最后可能也会怦然心动，得到一种心灵上的情感的满足或者冲击，那是不是二者的转换呢？

答：有道理的喔。我帮你阐发一下。我们画圆圈看一看。既有的我们的理性发挥能力所形成的外部世界的客观知识吧，叫科学吧，我们画一个圈。现有的科学就是关于外部世界或者是自然界或者是人类社会形成knowledge，成体系吧。有种种自然科学，比如说物理学、化学、生物学；有种种社会科学，比如经济学、社会学、法学、政治学对吧？就social science，这些全叫science、科学。那么每一门科学都有它的边界，就boundary。那么，当一个科学家思考到他这门科学的最边上的东西的时候，科学不能解的事情，每一个科学家只要他在最基础、最前沿的问题里边思考下去的时候，他会发现此门科学所不能回答的东西是未知的领域，是吧？这个领域就是哲学，哲学代表着永远的好奇心。我讲的是西方哲学，中国哲学的目标不是这个。中国哲学的目标是什么？人最难安排的是自己的生命！人如何安排好自己这个最难安排的生命是中国哲学的问题；那么西方哲学呢？客观知识如何可能，已经有了的东西还指示未知的东西，于是永远的 wonder，好奇心，开始了，就哲学是无尽的探讨是吧，那么他还是用理性探讨的吧。所以一个科学家像牛顿后来就思考哲学问题，像爱因斯坦都一样的，他就进入哲学，进入哲学终于理性无法解决，他碰到这个边界了，我讲的是西方哲学的boundary，于是你说的转化来了。各位，外面是什么？啊，你就知道，宗教这个事情就大了，涉及心了。什么叫哲学？哲学就介于什么——科学与宗教之间。在理性终于无法解答，凡是理性对一个未知的领域有所解答，它就下降为科学。那么，总有未曾解答的是吧？他在里面解，解到后来碰到什么无法下发给科学的东西就上去了，到宗教去。这一个宗教的思想一起来，就心来了。

问：到了宗教的层面才有西方人的心的概念，那是不是可以理解西方人他们哲学和宗教或者科学和宗教或者政治和宗教是严格分开的，因为他们的就是需要这样一个结构才能够满足他人的全面的需要。但是中国说我们是无神论也好，但其实我们中国哲学已经自含了宗教的内容了，所以我们确实无需一个独立的宗教来进一步安放我们的心。

王德峰：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但你的表达是错的。就是说不是说我们中国哲学里面已经有宗教了，而是中国不走宗教的路来安顿心。西方人也是心啊，此心不能在科学和哲学中得到满足的，因为心有无限的一面，对吧？此无限心怎么安顿？！安顿不在现实世界里，知识都是关于现实世界的知识，正因为无限心无法安顿在现实世界中，也就是无法安顿在知识中。那么他怎么安顿？出世、超越现实。因为现实世界都是由有限的事物组成的，关于有限的事物的知识全叫什么？有限的知识。我们能在物理学里面、或者金融学里面安心立命吗？不可能。所以此心要安顿，叫无限心要安顿，必须什么？超越现实世界。超越的路有几条，三条，一条叫哲学，一条叫宗教，还有一条叫艺术。艺术art，一切艺术作品都给出一个非现实的世界，否则他不叫艺术作品，它叫工艺品。好，三条都清楚了，哲学、宗教、艺术。中国人没走宗教的路，走的是哲学和艺术的出世之路。都要出世，那么西方人的心叫无限心也要安顿，也不能安顿在现实世界中，也不能安顿在关于现实世界的科学中。科学不解决人生观问题，各位同意吧？好了。所以他就超越，他也超越。中国人用哲学超越，西方人用什么——宗教。出世吧，怎么出世，上帝天国，那才叫出世，这叫宗教出世的路。

那么中国哲学不去构造一个上帝和天国。那么西方人说你如何出世。西方人看不懂的地方，咱们中国人出世出得大了，那叫吾心便是宇宙，宇宙都是我心弄出来的，你知道吧？这大不大——大。但它不是什么？不是对神的世界的构造，对吧？所以佛教其实不是什么？宗教。释迦摩尼不是神，是普通的人，但他是什么人——觉悟了的人，佛是已经觉悟了的众生，众生是尚未觉悟的佛，所以没宗教的。那么佛教在民间信仰当中取得了宗教的形式，于是我们跪在佛像面前，跪在菩萨面前，把他们当神，然后求他们保佑是吧？这件事情这个形式倒是宗教了。

学生问：我还有个问题，这样的话您在开篇的时候说过，东西方哲学它的本质的不同，它其实是有高下之分的。然后您刚才这样说了以后，东西方哲学可以都通用哲学这个名词吗？
王德峰：病又发了，蛮好！我们都要发发病的对吧。世界上没有统一的哲学，虽然我们都用哲学这个词，其实是不同。三大系，一个是什么？欧洲哲学，源出于古希腊；一个是印度哲学，读过《奥义书》吧；还有中国哲学；三大系。事实上并无统一的哲学，那么西方人老搞不清楚，因为他有病是吧？他的病又发了。什么病是吧？欧洲中心主义。拿西方哲学的形态做标准，来衡量其他民族的学说，符合这标准的叫哲学，这个民族有哲学的，不符合的叫没哲学的。结果一拿后来发现什么？没有符合的。于是黑格尔在他的《哲学史讲义》的序言部分就说了，严格来说只有古希腊人的发展出了真正的哲学，显然是中心主义，欧洲中心主义对吧？因为他拿着他的形态做标准，然后他这个标准一来，一读《论语》，后来发现不是哲学，对话录，里面强调全是什么呢？教老百姓怎么做好人的，一个道德的教师，他以为这就是道德说教的本子。《论语》当然是哲学。

你们玩头脑的事情是吧？你们去玩，我们也能得点启发，所以佛家很包容，真正的禅宗祖师不会反对他的弟子去信基督教的，是吧？然后告诉他基督教也是有佛理在里面的，只不过你还得往上走，你再往上走就到我这里来了是吧？你不往上走也不妨，反正你要解决你的问题是吧？不能反对。慧能也说得很清楚，不要以为禅宗是唯一的，别人走另外一条信仰佛教的道路，你千万别去否定它。慧能跟弟子们讲清楚了，不要去破坏人家的功夫，人家也做了功夫了。什么律宗、秘宗是吧，法门不同；只是我这个法门是最根本，我这个直指人心的，对吧。修般若智慧对吧，你们万途要同归的；成佛如果不在智慧中如何能成佛，是吧！但是你们要走向智慧的路跟我走的不一样，我的是简易工夫，叫直指人心，你们的繁琐。繁琐繁琐吧，条条大路通罗马，呵呵……，最后还到般若法门里来，此门你是逃不了的了。你比如说净土宗，最简单的。你念佛几十年如一日，每天念几千遍，后来般若智来了。不是讲求学问来的，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因为知识多、比较反动。因为反动的缘故呢，所以好好的读《金刚经》，解决我们知识太多的病，对吧？！所以我们要走走禅宗的路。禅宗最核心的就是《坛经》，其实就是《金刚经》最好的中国人的说明。那么你就走这条路，因为我们是知识分子，想的太多。信仰佛教有另外一种是最简单的，我以前我父亲跟我讲过，你别瞧不起你母亲，字也识的不全，但她对佛教的信仰是真的。你那是在思考，他说“信”对于你是很难的事情，她就信了，你知道吧？她比你高，我当时还不服，后来想想——真对，对吧？因为我们要信难不难？都读了大学，学了那么多知识，脑子里东西多了，然后你怎么好简单相信，是吧，障碍多。好，下午再说。

《陆澄录·七》回顾

问：“圣人应变不穷，莫亦是预先讲求否？”

先生曰：“如何讲求得许多？圣人之心如明镜，只是一个明，则随感而应，无物不照，未有已往之形尚在，未照之形先具者。若后世所讲，却是如此，是以与圣人之学大背。周公制礼作乐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为，尧舜何不尽为之而待于周公？孔子删述《六经》以诏万世，亦圣人所能为，周公何不先为之，而有待于孔子？是知圣人遇此时，方有此事。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讲求事变亦是照时事，然学者却须先有个明的功夫。学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

曰：“然则所谓‘冲漠无朕，而万象森然已具’者，其言何如？”

曰：“是说本自好，只不善看，亦便有病痛。” ——《传习录·陆澄录·七》

这个话比较的详尽，这一部分的内容明显的特点就是王阳明讲这个实践——知行合一的行。知行本不可分开，但讲的时候有重点。所以陆澄记录的许多阳明的语录，重点是在行上。比如说上午讲到，我们随时可能有病，随时就要有对症下药的药：觉得纷扰的就静坐，觉懒看书则且看书，针对、针对性。还谈到处朋友知道，相下得益，相上则损。相下就彼此谦让，相上就是攀比。对孟源的自是好名之病，自以为是，又喜欢图这个空的名声，这个病不断的警责，所以要伐去此树，纤根不留。把这个病根要伐尽了，否则好的庄稼、好的树苗生长不出来。特别是第7段，第7节，讲圣人应变不穷，人世间的事情始终在变迁，没有一个可以预知的。那么如何以不变应万变，此不变者是谁？我们的心，那叫纯乎天理之极的明镜。新事情可以层出不穷。我们现在都说新生事物层出不穷，那天理只是一个。我们这个时代有病，其中一个病是什么？凡是新的东西就叫真理，旧的东西叫谬误，对吧？改革30多年来形成这样一个思维逻辑了。新的就是好的和真的，旧的就是不好的和谬误。我们把以前的时代做的事情都打发为谬误，产生出来的新东西都叫真理。那么用到人身上去什么？年轻才是好的，年老的就不行了。所以我们总是要永葆年轻，我们做了种非凡的努力来跟衰老抗争，其实很荒谬。

希望在未来，我们寄托于年轻人这没错。但年轻人完全可能不在天理里面，如果没有心学之传承、或者欧洲没有宗教，鲁迅先生后来才发现这一点，鲁迅先生早年信仰进化论是吧，他说我们是老人，年老的人，就要撑起一个闸门，放一条生路给年轻人冲出去。所以凡是年轻人在鲁迅看来都是值得赞美的人。后来他终于是感受到了，多少青年身上有很多的痛，所以进化论他放弃了。应当承认世界主要是年轻人的是吧？未来属于他们。那究竟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不取决于年轻或年老了。我看现在的年轻人年龄是轻的，那叫生理的年龄，却没有精神的青春，那种信念、勇气、热情，希望，为希望而奋斗，把未来担在自己的肩上，有多少人这样？！

所以不能简单的以年轻、年老来区分，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美和善、美大圣神，成熟，如果他在天理里面这成熟多好，那叫大而化之。老年就没有活力，就不能推动这民族的进步吗？！一切取决于什么？我们的心，太老了，此心纯乎天理之极。姜子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八十岁了，你说他年轻还是年老？一切在乎此心。不是那个body的年龄。当我看到有些暮气沉沉的年轻人，才二十岁出头，老成持重。其实开始什么？染入世故之中。所以心学是讲根本的，学者唯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人永远要学习，尤其是在什么？将此心止于至善这些事，什么叫至善，我们把它说出来，此心纯乎天理之极，这叫至善。

《陆澄录·八》：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义理无定在，无穷尽。吾与子言，不可以少有所得，而遂谓止此也。再言之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未有止也”。他日又曰：“圣如尧舜。然尧舜之上，善无尽。恶如桀纣。然桀纣之下，恶无尽。使桀纣未死，恶宁止此乎？使善有尽时，文王何以望道而未之见”？

我们看第八节。“义理无定在，无穷尽。吾与子言，不可以少有所得而遂谓止此也，再言之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未有止也。”心有所得就可以停了吗？！他日又曰：“圣如尧、舜，然尧、舜之上善无尽；恶如桀、纣，然桀、纣之下恶无尽。使桀、纣未死，恶宁止此乎？使善有尽时，文王何以‘望道而未之见’？”文王总是领会了道理了吧，周文王啊。夏商周三代叫三王是吧？夏是禹，商是汤，三个王被封为古之圣者。实际上是4个人，周是两个，周文王和周武王，但是它属于周朝。三王之列，前叫夏禹商汤；周王，周王是周文王和周武王。武王在文王后面，他们做事风格有不一样，所以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成语从中来的。文武之道不是文和武的事情，就这两个王他们各自有互补的方面，那么三王。文王可谓见道了吧，他说“望道而未之见”，语出孟子看注释。

《孟子·离娄下》有这样的话，“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后面一个武王呢，“不泄迩，不忘远。”迩就是近，远近的近。所谓闻名遐迩，远近闻名就这个意思，最近靠近的近是吧？当下的事情努力做，也知道有未来，不是当下好的就全好了；不忘还有未来要应对的。而文王治理天下的时候，人民生活好不好？安居乐业，各得其所，但它仍然视民如伤，总觉得人民还有他们的生活不好的地方，还关怀着你，他们的生活还有缺陷的，视民如伤，他见道了，但是他认为什么？“望道而未之见。”

这完全符合《周易》当中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生，不要去想象我们在哪里达到顶峰状态，不要做此想，人生就是一个永远奋进的过程。儒家积极的进取，叫“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子路篇十三），狂狷之人是吧？还有乡愿，孔子分了几种类型的？“乡愿，德之贼也。”（阳货篇十七）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好好的，怎么安排的呢？一乡之人不管各色人，你跟他打交道都迎合他的要求，愿其趣味。愿字就这么来的，就迎合投合人家的需要。张三与李四不同，张三有需要，他也看清楚投合他，李四有另外的需要也去迎合他，那么一乡之人都说他好，他达到了自己的利益，这叫做乡愿的人。最不着许。过我事而不落，我不害你，他经过也不能看我，是吧？还是不见得好。

那么我们做不了狂者，那么我们至少要狷者。有所不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那么最好的是什么？狂者，进取。用佛家的话，人生就是修行是吧？整个人生的过程就是修行的过程。当然佛家说修行是有它具体的目标，就消业。我们就用这一生把累世累劫的业给他消了，然后摆脱生死之轮回，达到涅槃之境界，涅槃是不生不死。然后还想到世界上来，乘愿再来。做完事自己走，如果有使命下次再来，不来也不妨，这叫摆脱生死轮回。佛家的说法，可信与否？大概不是一个科学论证的问题，取决于悟性。我是相信我们都有来历的，各有各的来历，只是尚未见到自己的本来面目，这是佛家一说。佛家一说也说的彻底，把我们卸掉许多的儒家加给我们的责任，对不对？所以中国人怎么办？后来还是以儒家为根本的，然后把道家和佛家存起来，如果说佛家让我们卸掉许多东西，卸掉什么？比方说孩子，我们生出孩子来了，我们儒家的本来面目就来了。我从我儿子身上看到的，他女儿诞生他就知道自己是父亲了，他知道他下面要干什么来了，责任一定要担好了是吧？成熟了，我很高兴。我千万不能在这里跟他讲佛家的说法，本跟你没什么关系，下辈子也不再见面了，放下了，是吧。

毛泽东借了他父母的胎了是吧？做的事情跟他父母的生命理想有关吗？你这样一想就释然了，就佛家教我们的东西，尽好你的责任。他长大了是吧？走他的人生的路，不要拿你的价值和标准去评判。这一点佛家启发了我，真的。我一直耿耿于怀——我儿子没有去读物理学，因为我觉得他这头脑完全可以读理论物理的，结果是外贸国际经济法，那么这也罢了，到日本去留学学什么——广告，更糟糕，那叫最重相的行业，对吧，我没办法，对吧。后来一想到佛家的思想，就释然了。他是他的人生，我是我的人生；我们只是在一个阶段重合了一下，影响了一下，是吧？！

这跟毛泽东父亲一样，是吧？也许毛泽东父亲认为这个儿子不必要这样担当天下是吧？贩米贩的比我成功就很好，是吧？毛泽东父亲的想法，这一点佛家启发我们。但是我们别忘了，儒是我们的根本，不管我们跟他人的关系如何，我们在此种关系当中，我们实现了人生的一种重要的价值，比如父子之关系。不要着了父子之相，这一点倒是佛家应该要启发我们的，然后佛家要抛弃父子之情，那倒是什么——着了相。

学生问：老师这个说法真的有问题，这个佛家没说是抛弃了自己的父子。
王德峰：至于慧能不会这么说，对整个佛家包括释迦摩尼不断劝说他的亲属出家，这是广义上的佛家。当然于理是不通的，天下人都出家了，社会很快结束了，因为没人生孩子，对吧？有许多话是说不通的，比如说不能杀生，这还了得，蚊子你得杀吧。不是说你因为被他咬的痛，而是他会传染病毒，最可怕是乙型脑炎脑炎，这个病毒乙型脑炎听说过吧？要致命的，主要蚊子传播的。你怎么能不灭蚊呢？！儒家在这里就通透了，草妨碍了我，不妨除掉，对吧，这不叫恶。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就中国人真如我们前面讲的王中子，就王通，儒道佛三家合但是以儒为主，这是对的。你逃了父子关系、逃了君臣关系、逃了夫妇关系，自己一个人清省、倒清净得很，这种逃就是着相。
所以新儒家要来，佛家境界到了禅宗到了以后，再转一下是吧？再转一个圈，转成什么？“事君事父亦是妙道。”承担责任也是要的，不光是“担水砍柴。”中国人的好处在哪里？我们这个民族蛮有福气的噢，进可以是儒家，退可以是佛老。进退有余呀，也让我们这个民族跟西方人打，干的时候，干不过，因为我不坚持呀；打得比较累的时候，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坚持原则到底干嘛？跟匈奴人打，打得累的要死，叫劳民伤财，干嘛？皇帝把女儿嫁过去，叫和亲。

这种事情只有本民族能做，这种境界一直延续到邓小平那里。邓小平跟日本人讲，钓鱼岛的事情我们这一代不够聪明，没智慧来解决，交给下一代；对于南海这块地方又说句什么，搁置争议，主权的争议搁下来，共同开发。请问世界上有另外一个民族说的出这种话，主权争议怎么好搁置，要搞清楚的。我们可以搁置的。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中国人智慧呀。其实我说的意思是什么？只有中国人说得出，同意不同意？同意，邓小平智慧。然后“六四”发生了，是吧，“六四”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全面制裁中国，不要出头，“韬光养晦”呀！因为“六四”之后不久苏共解体了，多年的祸害第一个倒下的是捷克，结果中国没倒，欧洲却倒了。89年之后眼看着一年一年的来，先是波兰，先工会起来，对吧，瓦工撒，领袖；齐奥塞斯库，罗马尼亚，一个月前刚刚发表过演讲，全体党代会上一起高呼齐奥塞斯库万岁，一个月之后被手下军队抓起来，拿下而且一定要杀掉，不光是平民愤，还有罗马尼亚的政权要稳定，有的人还是齐尔塞斯库的支持者，还要蠢蠢欲动，死了不就好了，一连串倒。整个社会主义阵营轰然倒塌，在这种情况下邓小平说什么，不要出头。

中国思想之精髓，各位从哪里去读到？儒道佛的经典，否则你不会有进步！为什么要读经典就这个缘故啊，不是读一种脱离现实的文字啊。在中国的经典里边写着中国人的灵魂、指示着将来！我们能理解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对吧！这个经典放在那里干嘛的，我们今天国学复苏，有人很不以为然，这叫复旧倒退。殊不知这些经典，上面都写着什么？我们民族的灵魂，指示着他的将来。不管这个灵魂怎么评价它，它是我们民族的命；我们是有命的民族。各位，有的民族没有命，我讲的是文化命。没有命的民族很快就会被解体了，乌克兰迟早一天，信不信？近代史分裂斗争，包括内战，解体了没有？当时中国的版图是怎么样的，有人不是画了幅图吗——北面北极熊进来了；东面是德国佬进来了、青岛已经占好了；江浙一带什么英法势力，全画着。看来就要分裂了吧，不会分裂的，有命的。“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我们这个民族在这种文化的命运中、在这种文化的精神当中，他会不断的学习。《诗经》当中的一句话是吧？“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维新变法一个维新二字就从《诗经》中来的。

我们再看这世界各个民族比较一下，最善于学习的中华民族，还有日本。欧洲人现在都不怎么学习了你知道吧？我们中国人不断在学习，“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因为我们为什么要学习的？我们这个民族是为下一代活着的，这是儒家。什么叫为下一代？是我们的命根子是吧，这就意味着什么？下一代就是未来吧。我们任何一个年轻的时候自以为是世界公民的中国人，一旦他结婚生了孩子，他马上明白自己是中国人，他开始为孩子活着，为孩子活着就是为下一代活着，也就是为未来活着。这民族死的了吗？不可能的！中国人在这一点上活的比较累是吧？累归累，充满活力，生气勃勃，每一代人都会自觉的什么——为下一代开辟光明幸福的人生道路视为自己的使命，希望下一代过得比我好，比我更有成就，对吧？！就这样的了！

西方人不这样的。莫扎特的父亲看着自己5岁的孩子莫扎特做的第一首曲子，他看了以后傻掉了，心生妒忌。因为莫扎特的父亲一辈子就想成为一个大作曲家，结果他写的谱子都被出版社退回来了是吧，终于只是宫廷乐师。没想到他这个儿子是这样的天才，因为他估计是读得懂的，对吧，一看就知道这是天才。那么中国人就高兴了，绝对高兴；他父亲嫉妒起来了，心里有点恨。你看不同民族文化精神差距如何之大。我家里一个钟点工，50多岁了，那么这段时间正好是他到的时候，工作了两三个小时是吧，我说“你这么年纪了，你在上海混了多久了”，他说“18年”；我说“你钱也挣的差不多了，你应该回去休息了”，“哦不行”；我说“为什么不行”，她说她有两个儿子，而且一个儿子又有了孩子，她已经做奶奶了，“我怎么好停下来？小儿子读大学毕业了，刚找到工作，他还得买房子，虽然我们那个地方的房子并不像上海那么贵，总得为他筹备一点首付款吧。”就这么回答我。她把她一生的辛苦看成是为下一代什么——开辟道路。这就是中国人，应该说是了不起的。我们都在其中是吧？我们都是。

这个民族有意思，应该说境界很高。境界高不等于知识很多，西方人知识蛮多的诶，但我们境界比他们高。我们目不识丁的普通老百姓啊，其实有境界的。现在中国社会许多人的行为我们看不懂了是吧？那叫一时的病，能治的。我有次坐出租车，我一上去这个司机就跟我聊天了，突然说你知道委内瑞拉最近做事情了。我心说委内瑞拉跟你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什么角落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很关心你知道吧？他说委内瑞拉美国人看到他最怕了讨厌的是吧？委内瑞拉知道中国这个事情吗，肯定不知道的。

有的欧洲人很奇怪，就是我到欧洲去旅游，他问我哪里来？我是中国。然后当然还有边上一个，他不是来自上海来自别的其他什么地方。我说上海他知道了，我说首都不知道，上海他知道了。我们对你国家什么首都重要的城市全了如指掌的，小时候就知道了。看《参考消息》是吧？全知道了。这个民族学习不断的学习，这个精神很伟大。你到唐人街，china tang，就知道了充满活力，早晨九点多过去的，小饭馆开了，杀鸡的杀鸡拔毛的拔毛，充满活力。好几代人华人在那里生活。到了过年的时候，让美国人看看我们中国的春节多热闹，他们也在凑凑热闹，我们舞起了龙灯，我们放起了鞭炮，我们唱起了歌，我那一年到08年还是07年，应该是07年我第一次到美国，那么双休日的时候，圣诞节前夕，再过大概五六天就圣诞节了，我看到这个广告赫然的海报上面两行是什么？邀请到了国内的什么民间歌舞艺术团到纽约表演，他们出了场子，那么要海报贴出来了，两行字，中国人的光荣，纽约人的福气。能够看得到我们民间歌舞是你们的福气。远在海外几代人知道自己有祖国，是吧，在美国社会始终没有让加入主流对吧，顽强的生活，对吧？了不起。我们最大的毛病是窝里斗，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就好了。你说我讲到根子上了，除此之外，尚有其他什么不够吗，最大的问题窝里斗。近代史分裂斗争，包括内战，解体了没有？当时中国的版图是怎么样的，有人不是画了幅图吗——北面北极熊进来了；东面是德国佬进来了、青岛已经占好了；江浙一带什么英法势力，全画着。看来就要分裂了吧，不会分裂的，有命的。“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我们这个民族在这种文化的命运中、在这种文化的精神当中，他会不断的学习。

到今天是社会普遍的互不信任。你看政府机关比如说办事情的，如果是洋人来了，政府公务员就很热情很周到的，那么我上去了他就爱理不理的。我说中国人为什么要跟中国人自己过不去呢？你把洋人晾在边上就对了，今天倒过来了。

王老师，这个是我想到的。以前我是给政府机关就写过一封信，是什么？海关国外进来护照，以前都是外宾什么的优先，中国人排队。我说不对的，都是要先给本国国民，空下来有些空余时间再给外国人，现在改过来了怎么去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信有用。我大概是在6年前还是5年前，我觉得这个是朝积极的方面变。来者之客有什么错的？没错，但是不要轻视同胞，对吧？我们偏偏轻视了自己的同胞。一视同仁，这那不人道？还是人道、不是博爱。爱有差别。你现在手里一块面包，两个饥饿，一个是欧洲的，一个是中国的，先给谁吃？如果是给欧洲人这还了得。你不能爱你的同类吗？对吧。

关于中国的国民行为，他的根源在于中国的文化精神。那么中国的文化精神都记载在儒道佛的经典里，那么儒道互补是中国文化精神的根本特征。儒是讲理想、讲价值，道家会教我们权变；这叫讲经又讲权，这个经典的经在这里读成什么——原则，对吧？讲经又讲权。
这样的民族，他所谓讲经又讲权，用今天的话叫什么——原则性与灵活性的高度统一，是不是这样的？这样的文化精神让中华民族有个巨大的优点是什么？爱好和平，不想把仗打到底。洋人在这一点上不了解中国。所以哈佛大学前国际政治学的一个教授叫亨廷顿对吧，也是美国的外交期刊的主编，他曾经写过一本书叫《文明的冲突》，其中所构成对西方文明来说的挑战者文明有两个，一个叫伊斯兰文明，一个叫中华文明。这句话前半句对后半句错，中华文明绝不是西方文明的挑战者，伊斯兰文明真的是挑战者，对吧？为什么亨廷顿讲错了后半句话，因为他不懂中国思想和哲学。中国哲学不是停留在书本上的，深入中国老百姓的精神中的，我们行为处事不知不觉就是如此，你跟邻居吵架了，你要吵到底吧，不必。退一步吧，各自让一让吧。不要说原则上是非一点要争出个是非来，此亦是非，彼亦是非。
中国中国人就这样，全世界人都像中国人这样，是天下就比较太平，真的，但西方文明是什么？强势的，他要求征服，你看十字军东征多厉害。基督教徒都是要打仗的，佛教从不打仗，而且佛教不想参加政治，这是他的原则。一个佛教徒——圣雄甘地是吧？印度的，但他是佛教徒，不是印度教徒，组织了这个国大党是吧？领导了什么——印度人民民族争取在英国那里获得什么？独立是吧？他这个意图怎么干的？非暴力不合作，就不跟你打的，打么就不是佛教徒了，坚持到底果然英国就完了，印度就独立了，独立的前夕，他的党内同志跟甘地讲，我们独立之后，国大党是印度第一大党，我们应当执政。你们料到这圣雄甘地说了句什么，印度一旦获得独立，国大党马上解散，政治一定有暴力的一面，佛教徒不想干这种事。

武则天派薛简到了南面要把什么——慧能招到北面去，慧能婉言谢绝，说自己身体不好不去，没有去皇帝也没办法。那叫什么法王不让仁王，皇帝叫仁王。慧能通到了朝廷去难免跟政治有关。好，这是衍生出来的讨论。

《陆澄录·九》：人须在事上磨，临事而用克己功夫

问：“静时亦觉意思好。才遇事，便不同。如何”？

先生曰：“是徒知养静，而不用克已工夫也。如此临事便要倾倒。人须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传习录·陆澄录·九》

孔子讲克已复礼的克已，把小我放下

《大学》定、静、安、虑，此定不是身体不动。

禅宗讲坐禅，不是有那个坐的相，语默动静无不作也。

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河南程氏遗书》

卷二人要在事上磨练。磨:临事而用克已功夫。在做事情的时候把小我放下。

现在我们来看第9节59页，这个陆澄问：“静时亦觉意思好”，就心学的意思很好，静下来慢慢的体会啊很好，“才遇事便不同，如何？”这问的切不切？问的非常恳切。我们读《传习录》了是吧，对王阳明心学境界，是不是应付呀？读完了散客，明天碰到事情了忘了，遇事便不同了。我在大学里头讲课，我的本科生研究生每每就跟我讲，“听你课时，对了；到生活中就没办法，依然如旧。”遇事便不同，如何就怎么办。

先生曰：“是徒知养静，”是就是这，这叫什么？光是知道静养，“而不用克己功夫也。”静的时候、没事的时候是真不要克己；事情一起来一己之私马上就起来了。克己就是孔子讲“克己复礼”的克己——把小我放下。但一遇到事小我就起来，结果你这个叫什么，不用克己功夫。“如此，临事便要倾倒。人须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这个定不是你身体不动，心定了，就《大学》里讲是吧？“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定、静、安、虑，此定不是身体不动；慧能不是讲了吗——禅定什么意思，不是你坐在那里不动，“语默动静无不禅焉”——都是禅。“语”也就是开口说话，“默”就是不说话，说话或者不说话的时候，动或者静的时候，都可以禅定。

慧能把坐禅这件事情从相里面解放出来，坐禅不是有那个坐的相是吧，语默动静无不坐也，都是坐禅。看来阳明先生就在这里把禅宗思想发挥了，当然先前有什么程氏所说，“静亦定、动亦定。”都是受了禅宗的影响，特别是慧能的思想，我们如果有兴趣做这件事情是一定能做的。在《六祖坛经》里边摘画出来，在《传习录》里边也摘画出来。慧能怎么说，阳明怎么说，列个长长的表，所以就懂了阳明了。儒家中的禅宗，儒家中的慧能。人要在事上磨练，怎么磨？什么叫磨？临事而用克己功夫。你在做事情的时候能不能把小我放下，这才叫磨啊！想着王阳明学问的时候，想得很通透的，真好！一做事情小我马上起来，所以遇事不同了。

《陆澄录·十》：上达只在下学里

问上达工夫。先生曰：“后儒教人，才涉精微，便谓上达，未当学，且说下学。是分下学上达为二也。夫目可得见，耳可得闻，口可得言，心可得思者，皆下学也。目不可得见，耳不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者，上达也。如木之栽培灌溉，是下学也。至于日夜之所息，条达畅茂，乃是上达。人安能预其力哉？故凡可用功，可告语者，皆下学。上达只在下学里。凡圣人所说，虽极精微，俱是下学。学者只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不必别寻个上达的工夫”。

第10节翻过来第60页。
那么这个陆澄又问上达功夫，上达这个词语来自《论语》，注释一。（《论语·宪问》第十四章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达就是往上走，境界往上走。首先要明白这是一个道理——上达。读过《红楼梦》的朋友，大概不会忘记第五十六回，探春理家，就王熙凤生病了，这一病还病得时间蛮长，一过了年之后就是小产了，小产也要做月子的，叫小月。那么就要调养是吧，那么在做小月的时候，王熙凤还是管着整个家里的事，虽然不出门运筹于帷幄之中，是吧？操心操劳的，然后身体没调养好。一个月之后下红不断，然后开始面黄肌瘦，王夫人就慌了，王熙凤是王夫人的侄女是吧。叫她你去养吧，好好的养，然后把谁请出来？李纨探春请出来主持家政，那么还找了一个谁呢——宝钗。宝钗本不能管贾家的事是吧？但王夫人不管，王夫人跟宝钗说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凡是我顾不到的无法查房的，你去帮我查访查访，访问的访，看看各处哪些赌博喝酒，晚上不仅是门路不关是吧？诸如此类的喝酒赌博闹事的查出来告诉我，我就叫她做警察了，这是第一个任务。第二个凡我想不到的，你想到的要来提醒我，叫做顾问，做顾问呢倒是愿意做，证明什么，但是做警察我还没到你贾家先得罪了那么多人，对吧？肯定不乐意了，但没办法姨娘托的。王夫人是谁？薛宝钗的姨妈，因为薛宝钗的母亲薛姨妈乃是王夫人的姊妹关系，姨娘吩咐得没办法，只能接手下来。

好，这样我们就看到了王夫人组织了一个新的领导班子，三个人构成的，一个李纨、一个探春、一个宝钗。那么李纨是必须把她请出来，因为她的地位规定了，她是大奶奶，因为什么——他是他的丈夫死的早了，是贾政的大儿子，宝玉实际上是什么？第二个，那么李纨实际上就是宝玉的嫂嫂——嫂子，所以他是大奶，这个地位规定应该请她出来，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光靠李纨不行，，他叫什么？老佛爷。宽厚下人是吧？下人都不会怕她，把探春也请出来，结果实际上是探春主政了，那么上来就要搞改革，改革是什么？我们今天话讲联产承包责任制，就大观园是吧？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一片竹林交给哪一个婆子，那一片稻田交给谁谁谁，那一带的花卉又被谁承包出去，产出的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一部分交到关库里，一部分补贴自己的生活，改革了。后来我读到这里发现，中国改革开放最初叫农村改革是吧？没什么发明的，《红楼梦》写着呢，就联产承包责任制。

好，上台干事情，那么讨论改革，这是一局很重要的会议。各位如果有兴趣，回去专门把五十六回通篇看了，看完第五十六回再干什么，再旁听一场政治局会议，真的，绝不亚于任何政治局会议的，因为这是个讨论改革的大会，重要会议，虽然不大，重要很根本的。先是探春提出改革的措施，大家都同意，很好。那么在改革措施提出来之后，宝钗方面就讲了，你都不懂这些道理吗，她问那个探春。你刚刚才知道，连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真是纨袴之谈，你们都是纨绔子弟对吧？富贵人家的贵族小姐不懂得生活。你还不记得朱子就朱熹写过一篇文章叫《不自弃文》，天下有一样东西，必有一样东西的用途，不可随便糟蹋，是吧？这叫不自弃文，放弃的弃。真有这篇文章的，朱熹写的。家家有一物便有一物之用。这时候宝钗其实同意她要改革是吧，蛮赞成的，只是说你怎么刚刚才懂得这个道理。竹林产出的东西也值钱，稻田当然本来就是庄稼，那么他们大观园里边造一片稻田只是为了表达贾政将来不做官的一种归隐之意哦，那叫做精神上的说法是吧？路边现在弄一点稻田，这些东西都有产出的，那一带的花卉，那么每年夏天落下多少花来，如今中药铺里边的，还有香料铺里头不都是这些东西吗？卖出去也值几个钱，不止值几个钱好多钱。然后他们算过来，比如说在蘅芜苑这一代，就是宝钗住在蘅芜苑里面。怡红院的宝玉住着，这一代有多少花卉，每年下了多少蔷薇、月季、玫瑰等等等等，金银藤等等，卖出去不得了了。讲了这番话以后宝钗只是插了一句，这些你们都是什么千金小姐，纨袴之谈，刚懂这个道理还不记得吗？朱熹那篇《不自弃文》，那么这个探春就说了，读过的，里边不过是什么？勉人自励，就激励人的勉励人的哪有真的事情，不过是虚比浮词，哪里是真有的？

探春的认识，探春的观点，儒家的讲的话道理，在探春看的全叫什么？意识形态罢了，对吧？因为探春是法家的代表。这里面金陵十二钗每一个女子的形象都寓有深意。宝钗是儒家，探春是法家，迎春是道家，惜春是佛家，儒道佛法都有了。好，这个不展开。那么探春就说了，其实都是虚比浮词罢了。那些登利禄之场的人，她现在也登利禄之场了，就来管事情是吧？你从政从商都叫登利禄之场是吧？那些登利禄之场的人，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满口说的是什么？尧舜的话，实际行为一定背离孔孟之道，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我告诉你，宝钗，探春就这么说的，凡登利禄之堂者，无不是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违背的背。说到这里宝钗就不同意了。然后说你刚管了几天的事情，就如此的利欲熏心，开始说她了。当然讲讲笑笑的气氛很和谐。边上一个李纨说话了，叫了人来商量大事情的，你们两个人且对讲起学问来，李纨不满意是吧？你干什么谈这些东西，我们还是谈刚刚讲出来的改革的事吧？李纨说，找了人来谈要紧的事，你们却对讲起学问来。宝钗马上说，学问中便是正事，凡事情都要用学问往上提一层。如果不用学问往上提一层，都流落到市井中去了，市井就是俗世了，就市井小人的市井。

宝钗回答的是对的，这是政治局会议的第一阶段，就思想上的问题要解决的，光法家不行，还要有儒家。思想路线问题解决了再进入第二阶段。什么叫思想路线问题？做任何事要有学问往上提一层，这叫什么——上达。凡大小事，都要有学问往上提一层，否则的话都流落到市井中去了，不像你们这种这样大户人家的样子，有失大家之体统，对吧？有道理的。我今天不能讲红楼梦，整个政治局会议有四大阶段，刚刚讲的是思想路线第一阶段，思想路线是决定一切的，毛主席说的是吧？正确的路线决定了以后，底下是什么？干部是决定的因素，就是谁承包的，要定名单后面的名单一步步来的，几经讨论，最后4个阶段结束，终于好了。

个人承包了，那么大多数得不到承包的机会是吧？他们会怨恨，一定怨恨，探春没想到这一层，宝钗想到了。那些得不到承包的人，他们每天也干活的，起早摸黑，拉冰窗、抬轿子，一应粗糙活计都是他们干，他们也应当分沾些的，所以让这些得到承包的婆子们讲，你们每年个人也拿出几块钱来凑在一起散给众人，愿意吗？大家齐声说愿意，那些没得到承包的人一听这么说，他们也有好处，要客气起来。他们辛苦一年也是份内应当的。我们怎么好‘稳坐吃三注’呢？又客气起来了。宝钗说你们也不必客气了是吧？我一读到这里，这叫什么虽然是法家的措施，要补充于什么，儒家的社会主义原则，对吧？这个一定要有的。我略讲几句，那么这事情宝钗出了主意之后呢探春也觉得好。那么婆子们得到承包的和没得到承包的婆子们都一众高兴起来，宝钗说我越发把话说破了。如果你不散给众人，你们得到承包不散给众人的话，他们心中不服，为什么你承包了我得不到机会呢？得到承包的机会叫什么？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对吧？那么还有一部分怎么办呢？这是政治局会议啊，各位，改革不是总是先一部分人富起来吧，那么没富起来的人怎么办？要兼顾于儒家的原则，对吧？宝钗来了，那么还有事。

这个大观园被那些婆婆们承包之后，一批人就不需要了，这批人本来是每年要雇佣进来的叫园艺匠人，山子匠、花儿匠的统统辞退了，这件事挺大的。我一开始不知道大，看到宝钗后面话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大了。他跟那些得到承包机会的婆婆们讲，你们从今天起要谨谨慎慎，好好的把事情做好，不要再犯出喝酒赌博打闹的事情来，打架的事情来，对吧？如果你们闹出这些事情来，管家娘子们就可以管你们，不必回王夫人，就可以惩罚你们。管家娘子们每每是年轻人，那些得到承包的人是婆子们，这些婆婆年纪往往比他们大，你们年老的反受了年小的气，何必这样？我认为管家娘子像今天企业的得高管层，他们比较年轻一点是吧？那么一些多年在企业工作中年纪大的叫老员工是吧，高管层是没做到是吧？我们年老的要受年小的挟制是吧？这是肯定的了。底下她说我更你们讲，我提出来的事情是什么？夺他们的权，生你们的利。你们细想一下，对吧？如果你们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他们还放过你们吗？这话对不对，夺了他们什么权各位想一想。外面的花子匠山子匠像塞儿一样，是谁负责请进的？管家娘子。多少人在贾府外面排着队等着要进来，不是所有的人想能进来的，他们必须打点管家娘子，他们打点之后才获得进来的机会。现在统统被改了。也就是管家娘子从此，她们从此这一笔灰色收入没了。这个夺了她们权，生了你们的利，你们承包了拿到市场上卖，然后钱是你们的是吧？一切改革都如此。改革一定是什么？利益重组，旧的利益集团被侵犯了，然后新的利益集团产生了，然后新旧两大利益集团一定斗争，宝钗就看到了这一点。别以为改革只是个理论上的设计更好的方法，每一次改革的实施一定是什么？经济上政治上的大洗牌，同意吧？

所以我认为当时中国改革开放最初阶段，开中央工作会议政治局会议少了一个人参加，这个人叫宝钗。邓小平就是法家。不要有情绪啊，确实应该补充儒家，改革开放达到他政治生涯最辉煌的时刻，84年，游行队伍来了，“小平，你好！”89年，学潮起来，新的利益集团起来，新旧要不要斗啊，所以我那话对不对？政治局会议不能光有法家，不能光有探春还得有一个宝钗。56回各位去看看，通篇可看，那叫旁听政治局会议。一个家族的事情别看他小，性质是一样的，我在哲学系里就讲过，一个人能做哲学系系主任，他一定能做什么？政治局常委。孟子说你要做官，第一件事情不能得罪于大仕，不可得罪大仕。这就是这些人虽然是在野党，算是地方上大仕，他们可以影响官场的。所以《红楼梦》不是有一个叫护官符吗？那么贾雨村到了应天府做了知府，门子就跟他讲，你有那张护官符吗？什么叫护官符我不懂，你连这个都不懂，如何做的长远，门子教育他了。那么护官符拿出来给他看四大家族，对吧？贾家、王家、史家、薛家，这四大家族一荣皆荣、一损俱损。联络友情、扶持遮饰，有什么事底下帮助。你到这里面还不知道有这大仕吗？！

你到一个哲学系做系主任，你要知道有几个是大仕。哲学系就是政治性质一样的，做美国总统更容易。只要知道美国的例子，解决第一个问题，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就可以了。搞中国政治光知道这个不行，要知道有大仕，大家知道是吧。不过我只是嘴上说，叫我做事就不行了是吧。说叫伤官的事，如果有许多伤官的话，是不能进去的。遇事不行了、是吧。那么王阳明说什么——要事上磨练。

学生问：老师不好意思，就我觉得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有儒家有道家，问题是用错了。该用儒家的时候他用道家用反了，那我已经了解那么多，我也知道这几家之别，那我总要见招拆招，是不是？我什么时候在别人攻过来的时候，我怎么知道我这时候该用儒还是该用法。
王德峰：这疑问也疑的切了。回答者是谁，王阳明。为什么王阳明心学重要。不是说你碰到什么时候，这个时候我做做佛家、那时候你做做道家、在什么时候又做儒家，这就是以前的状况。到了新儒家来了，要开新道路。王阳明，不是不要道、也不是不要佛，要有前提！对哇，就是心——那个叫止于至善的心，至善叫纯乎天理之极。总别忘了这根本的一条，那么我们对道的运用和对佛家的领会都对了；否则的话，时而道、时而儒、时而佛。

学生问：所以王阳明就是说不是告诉你说我该什么时候用什么招，而是我把这全部集合起来变成一个叫做新儒学。
答：对，就是只有一个文化。其实刚刚讲的宝钗，虽然同出于儒家的原则，此儒家还不是孟子，是荀子的，他们从本质上的不同。她说把事情办好了，还是还原到利益，这就是荀子的儒家。那么荀子相信人性本恶，道德把利益都是限制在合适的范围里面。因为利益斗争有一种可能的结果是什么？斗争双方同归于尽，社会解体了。因为人比较聪明，预先知道有这种可能的结果，所以发明出什么？道德。道德只是手段，这就荀子。孟子说道德植根我们的心里，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端就是根源，仁义礼智是吧？这是道德价值。他们根源全在什么——心！但是孟子的学说当时接受的人很少，基本上不懂的。什么叫心呢，不知道。倒相信了荀子，荀子的学说大行天下，儒家就是这条路在这里。就是说孔子之路有两路，荀子一路、孟子一路。孟子叫以德治国，荀子叫以礼治国。礼节的礼，礼就是道德规范。拿道德作为规则来限制利益斗争，利益斗争不可避免，它来自人性，要救此弊端。我们要知道宝钗其实是荀子的儒，对吧？不是孟子的儒。所以回答你这个问题的人就是王阳明。

我们看上达下学问题。问上达功夫。先生曰：“后儒教人，才涉精微，便谓‘上达’未当学”。精微就是刚刚谈到学问之境界关键处，马上说停下来，现在先别“上达”，这个太高远，“且说‘下学’。”“下学”什么意思——关于具体的事物的种种的道理。日常事情你要懂，许多道理要学，这个是“下学”。“上达”是学问之精神境界，刚谈到一点点就说算了停下来。还是谈谈具体的事情好，讲具体的事情、具体的道理我们这叫“下学”。这叫后儒教人是如此教，他是把“是分‘下学’、‘上达’为二也”区分出来了。“夫目可得见、耳可得闻、口可得言、心可得思者，皆‘下学’也；目不可得见、耳不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者，‘上达’也。”这算二元分裂是吧，“如木之栽培灌溉，是‘下学’也；至于日夜之所息，条达畅茂，乃是‘上达’。人安能预其力哉？故凡可用功、可告语者，皆‘下学’，‘上达’只在下学里。凡圣人所说，虽极精微，俱是‘下学’。”别把他俩二元分开，好像有一类叫“下学”、一类是“上达”的论道的学问，你把他分开来，错了。当圣人在说具体的事情的时候就是在说什么——说“下学”的事情。这个道理他做了这个比喻，比方说我们栽一颗树是吧，栽培灌溉这个事情是具体吧，具体的。被看成是“下学”，那么上达就是要条达畅茂，枝叶繁茂了是吧？那就“上达”了，其实“上达”在哪里？在对树根的培植中、灌溉中。“学者只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不必别寻个‘上达’的工夫。”这话有道理吧。我们上午讲了章学诚那句话，“六经皆史”，六经如何不是“上达”呢？那讲的就是什么——史，就是讲的事情。“古人未尝离世而言道”，脱离实际生活、历史进程的天道，不要去求。

所以看史书看你怎么看。看史书只知道一连串的故事，也是一种兴趣的满足，对吧？崇祯皇帝以后怎么样？在煤山上吊我也知道，边上有一个太监陪着他是吧，就这样的事情。读历史像读小说，满足故事的兴趣，是吧？是一种读法。同样一本史书放在你面前，你从里边读到了“上达”的学问——高。研究历史是本来是谁的事情，帝王的事情，所以中国后来的传统就是这样的。一个未来的皇帝现在还年幼是吧？一定要派老师的，这老师叫太傅，是吧？太傅看他教他什么？教他读史书，就这么开始教的，不是说一上来就跟你空讲道理的，一上来就跟你讲，“纯乎天理之极”是吧，这种东西他听也听不懂的小孩子啊。叫他读史，这个历史怎么读的呢？史书打开了，比如说《资治通鉴》，比如说《史记》是吧。这个事情读到要紧关头，读到了吧，停下来把书合上，想一想假如是你，你此刻是刘邦，是吧？你该做什么，现在史书就全放在你面前，书马上合上，你该怎么办，就叫你这个今天的小孩、未来的皇帝你该怎么办？假如你是嘉靖皇帝，碰到了国库严重的亏空是吧、银子没了仗要打，倭寇来了，你怎么办？后面怎么做先不告诉你的，合上叫你说叫你回答，你可以想两天，然后告诉我，告诉完了以后我也不批评你，我太傅老师是吧？看下去。后面怎么办——后面嘉靖皇帝就做了改稻为桑的事，对吧？就大量的稻田不种稻，种什么——桑树，生产桑叶，桑叶可以养蚕，养蚕吐丝，吐丝织成绸缎卖给洋人，白银就进来。因为贵啊那时候贵，中国这时候绸缎在西方，那叫奢侈品。一个China、就瓷器——绝对奢侈品，一个中国的绸缎——奢侈品，你现在到了什么博物馆去看就知道了，然后当时他们皇宫里收藏的最高级的东西就中国来的。现在我们买洋人的东西叫名牌是吧？Lv包什么，我们倒没奢侈品，全是他们的；当时倒过来的，所以欧洲的商人纷纷到东方来什么？买的香料、绸缎、瓷器，再卖给宫廷里的贵族。从他们口袋里再骗银子是吧，就他们这么玩的。所以当时嘉靖皇帝就做了这个决策，改稻田为桑。改稻田为桑会产生什么结果你知道吗？地方上开始圈地运动，因为皇帝有这个命令下来你知道吧？下来以后正好他们借朝廷的新政策开始圈地。许多农民一下子没地了，圈起来种桑树了，这个后来的事情大了，大到什么程度，大到海瑞扛着棺材上诉了。《治安疏》是吧？这里边的话全叫什么？诛心之论，他准备死的，后来叫“海瑞骂皇帝”，出了书了。

请这个年幼的王储读到这里停下来，你想一想该怎么办？解决国库亏空的事情，你下一道怎样的旨令呢？他想好了，回过来看嘉靖皇帝怎么做的，你同意吗？跟你不一样，你可以批评、可以讨论，你认为你的做法比他高明还是他的做法比你高明？改稻为桑是吧？停下来别看后面的结果。假如你按照嘉靖皇帝的做法去改稻为桑会产生什么情况？又问你了，就这么一步一步训练，学到后来终于懂得孟子的话了。

整个明朝的政治最大的问题，把天下只分成两层。一层叫君、一层叫什么——社稷，这就是他的朝廷，明朝姓朱，朱家之朝廷。他忘了还有一层叫什么——孟子讲的“民”——第三层。所以孟子那句话我们都背得出来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要每一个大臣忠于皇帝和朝廷，这是没错的。但是更根本的是忠于什么——人民生活。因为历史放在那里，当你把“民”忘了的话，你这个社稷也会换的。不是换了好几次吗，某姓某家之朝廷不是变成另外一个姓另外一个家的朝廷，朝代是可以更替的。这话厉害的，所以说你明朝的政治不采取孟子的学说，然后应该怎么说呢？这是什么——把国库当私囊、把大臣当家奴。大臣不是你皇帝的家奴，是什么——为黎明苍生而出来做官，这是孟子的原则，对吧！读到这里，这个未来的皇帝是不是开始懂得道理了？！“上达”了吧！从历史事实说出来的，由“下学”而“上达”。把一本《孟子》交给你每天背，常人可以。皇帝要好好的培养，从历史中来看、由历史的事实中教，“下学”中什么——“上达”。

我们也有自己的历史，你那个企业无论大小也有历史吧，由“下学”而“上达”，无论以往的成功或者失败都是历史。“六经皆史”，道备于六经。当然我们不必这么大，但是我们偶尔会回忆一段，想一想里边的“上达”是什么。
《传习录》、《传习录》，关键一个“习”字。讲求学问是什么？不是就学问讲学问，是为了做事情，做事情里面又有天理，所以一个“习”字。学者只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不必离开“下学”另外求一个“上达”，这是阳明心学之真精神。所以后来他充分体现了《中庸》里边一句话，叫“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国的哲学高明吗？高，把人生的境界提高到什么——最高标准。中庸就什么——庸常的生活；“道”在这里做动词、就实践。高明的学问实践在哪里？人民生活——日常生活、庸常的生活。所谓“上达”、“下学”不要截然二分，没这种截然二分的事。就在“下学”里用功是吧，自然“上达”。就用功要有方向是吧，这个用功指向什么——高明的境界。

从历史事件中体会其中的“道”。所以嘉靖皇帝读到了《治安疏》，心惊肉跳，因为这叫诛心之论。那么海瑞已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把棺材抬过去了。因为他揭示了什么？整个明朝政治最根本的要害，从朱元璋开始的，一个农民造反成功了是吧，他始终没有学会什么——与士大夫共此天下。士大夫做官就变成他家奴了，他还开始搞什么？触碰了皇帝打大板——庭杖，这么来的。明朝那点事，诡异啊，有根源的。

宋朝是什么？中国宋朝的时候，最大的问题是北方少数民族不断侵扰我们是吧。宋朝的政治文化是最精彩的，宋朝的士大夫，正是什么——与皇帝共此天下的，那叫求贤若渴。我们宋朝的皇帝追求一个什么境界——叫“野无”——天下的人才贤人统统要网罗进来的、不能有一个人没要到。野就是在野，野无遗贤也就是宋朝皇帝追求的。虽然他也会有贬谪到边远的地方去对吧，那个政策没有得到朝廷的实施，但他们日子还是过得蛮好的。包括苏东坡你说日子有多难过，没有多难过，只是他觉得他自己壮志未酬喽，日子过得好好的。辛弃疾，南宋朝廷一直没有重用他，因为他有一个收复中原的壮志是吧，一直没重用；因为朝廷里有主战派也有主和派，他每每得不到重用；没有重用就是满腹的牢骚是吧，这个牢骚是来自大爱是吧！写下了很多词，其实他的实际生活蛮好的。那首词写到后来感慨万千的对吧，“忧愁风雨，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就树很快就长大了，我已经老了，写到这里悲壮之气起来了哦——“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便想起什么——美女，身着红袖是吧，帮他擦干那个英雄的泪！

明朝就不行！所以要体会，那么要把它重新说出来。海瑞做这样的事，然后嘉靖皇帝就心惊肉跳；因为心惊肉跳，他就不敢杀；如果杀了海瑞，千古骂名的。皇帝知道自己留在历史上是什么人是吧，但是你触犯了、你违背了礼数吧，关起来但绝不杀。海瑞其实跟皇帝之间有那份伦理的关系，他骂皇帝是为了皇帝好，为皇帝好就是为天下百姓好。真正好的皇帝就是为小农利益，要限制地方豪强的，这本来是最好的一个政治结构。所以当嘉靖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牢里了，海瑞痛哭流涕撞墙了。那么今年的史学家就看不懂了，这不是奴才的样子吗？这不是奴才的样子，不能用我们今天的价值标准来评判历史。海瑞的父亲去世得早，他后来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很难过，他母亲跟他讲什么？你不是没父亲——有的；谁啊——皇帝。所以海瑞的道德信念，他要担当天下。但后来发现这父亲不像样子，叫父不父，那么子民就不像子民了，对吧？所以他要讲话。

这到底是什么精神，我只是举他做例子。或者是王阳明讲的，在“下学”用功，如果研究历史还有当下的事情，然后“上达”。《论语》当中这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论语·宪问》孔子是知命的人是吧？但他的政治抱负一直实现不了是吧？他的境界是什么，不要怨天，不要尤人。后来这成语就来了，叫怨天尤人。我只要做好我的事情，在这个事情里面可以是吧？“上达”，这样天一定知道，知我者其天也。
好，我们休息一下。

关于“下学”和“上达”的关系，我们刚才做的比较充分的讨论。“下学”就是具体的事情的道理，我们在做事中或者在以往的人所做的事情当中，我们去体会，体会出它的道理的，那就是“上达”。我举了明朝的、比如说嘉靖皇帝，他的事情，一系列的政策，那么你作为一个未来要做皇帝的人都是一样要做的事。研究历史是“下学”的，对吧？同时也是“上达”。

《陆澄录·十一》：‘惟精’是‘惟一’功夫

问：“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先生曰：“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非惟精之外复有惟一也。‘精’字从‘米’。姑以米譬之。要得此米纯然洁白，便是惟一意。然非加舂簸筛拣惟精之工，则不能纯然洁白也。舂簸筛拣，是惟精之功。然亦不过要此米到纯然洁白而已。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者，皆所以为惟精而求惟一也。他如博文者即约礼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诚意之功。道问学即尊德性之功。明善即诚身之功，无二说也”。——《传习录·陆澄录·十一》

**惟精:**把那个事情做得十分的好、通透;
**惟一:**心对天理的领会，只是一。用到做事情上来，那要精。两者关系仍然是不二法门。
**修身:**身不是individual，与亲人的关系。修身就是在你跟亲人打交道当中，这个关系怎么做的好。中国思想里五伦之外没individual，一个空洞的自我价值实现，中国人的人生价值落实在亲情关系里。
**明善:**哪些事情该怎样做;
**诚身:**对待事情的做法和态度。

明善是为了诚身，最要紧的事情是亲人关系要合适，那是我们生命价值的依托目标，于是我们要懂各种道理。

然后我们来看第11节，“惟精”与“惟一”的关系。
问：“‘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
所谓“惟精”就是把那个事情做得什么——十分的好、十分的通透。“惟一”呢？就是我们的心对天理的领会，那只是一。用到做事情上来，那要精。那么这两者，“精”和“一”的关系。
先生曰：“‘惟一’是‘惟精’的主意，‘惟精’是‘唯一’功夫，非‘惟精’之外复有‘惟一’也。”仍然是不二法门吧。
（（弟子）问：“‘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阳明）先生曰：“‘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非‘惟精’之外复有‘惟一’也。‘精’字从‘米’，姑以米譬之。要得此米纯然洁白，便是‘惟一’意；然非加舂簸筛拣‘惟精’之功，则不能纯然洁白也。舂簸筛拣是‘惟精’之功，然亦不过要此米到纯然洁白而已。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者，皆所以为‘惟精’而求‘惟一’也。他如‘博文’者即‘约礼’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诚意’之功，‘道问学’即‘尊德性’之功，‘明善’即‘诚身’之功，无二说也。”——《传习录》）
那么他具体的用一个比喻来说话，他说精字从米，米字旁的，姑以米譬之。就用米来来比喻，要得此米纯然洁白，你这样一个目标，便是“惟一”的意思，然后如何让米纯然洁白呢？要有功夫吧，所以，然非加舂簸筛拣“惟精”之功。要舂米吧，舂之后还要用簸来筛，舂簸筛拣，这叫‘惟精’之工，没有这个功夫，这不能纯然洁白也，所以惟‘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这个比喻简单明了，做学问，提高人生的境界要有一个功夫，这功夫叫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皆所以为‘惟精’而求‘惟一’也。

他如，其他的关系，比方说‘‘博文’者即‘约礼’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诚意’之功，‘诚意是一是吧，格物致知就是精了吧，具体的事物的道理。你去了解具体的事物的道理，你就是在什么？达到诚意，两者不可隔。就诚意而言诚意，不讲格物致知那是空讲，当然格物致知是为了什么？诚意。不良者不和。格物致知不是为了物，不是仅仅关于物的那个具体知识，是吧？是为了什么？诚意。所以我们要修心是吧？究竟要在人生形势当中，实践当中来修。这实践不是为了这实践本身，还是为了修我们的心，于是我们就存养了是吧？涵养是在讲求中来，诚意是在格物致知中来。道学问即尊德性之功，‘道问学’，道就是实践，这里道是做动词的啊。你要问学吧。是为了什么？尊德性。德性并不是在那里，放在那里让你去遵从它的。你是道问学当中来了。‘明善’即‘诚身’之功，明白天底下各种事情的善，怎样做才是好的，才是积极的价值是吧？叫明善，他才是什么？实现了诚身。

那么‘诚意’跟‘诚身’有区别吗？这里我有一个问题，‘诚意’和‘诚身’的区别是什么？身是什么？身不是Individual，是最什么？最近的关系，跟谁关系最近啊？亲人。修身是什么？修身就是在你跟亲人打交道当中，这个关系怎么做的好，这叫修身。身并非Individual、body，对吧？所以身实际上是什么，我们生活当中最亲密的关系，它是关系。我们生出来肯定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是吧？而是父母生养出来的。父母生养我们出来，我们一来到世界上已经在这里生住了，在我们与父母的关系中，怎么生，一定注意，没搞错。修身而后才能什么？齐家的。身就是关系，最亲密的亲人关系。在这个关系上，不是收回到自己的、小我的自我中心那里去，西方人的身恐怕就是自我中心的意思，中国人没这个观念，马斯洛心理学说人的需要最高的叫什么？是自我价值的实现。那叫individual。

这种想法在中国思想看来孰不可思议，对吧？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父就是子的，不是妇就是夫吧。哪有在这五轮之外另有一个individual呢？所以中国人不会提出那种马斯诺心理学的观念。我们相信不相信，你在外面奋斗成功了，你认为这是自我价值实现吗？不是，你想什么——首先告慰父母，是吧？让妻子或者丈夫感到高兴，生活更好。你所有的成功都想先告诉谁啊——不是告诉自己的，对吧？这就叫身啊，中国人讲的身。所以中国人说，子以父贵，妻以夫荣，贵和荣啊，就是这个关系。
丈夫好了，妻子怎么，荣啊，父亲好了，儿子贵了。我们不就追求这个东西吗，我们每一个人中国人的人生价值落实在哪里？落实在亲情关系的，对吧？我们可不是比尔·盖茨诶，这一点我想是不会变的。一个空空洞洞的自我价值实现，这算怎么一回事。孰不可理解。所以这个身，就是亲情关系。
“明善”是什么意思？就是哪些事情该怎样做。“诚身”是什么？对待事情的做法和态度。“明善”是为了什么？“诚身”。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亲人关系要合适，那是我们生命价值的依托，这是我们的目标，于是我们要懂各种道理，否则这些道理跟我们什么关系。“明善”是为了什么？“诚身”。就像“惟精”是为了什么？“惟一”。“格物致知”是为了“诚意”。天理跟人心是一致的。

天理跟人心是一致的，意是心之动也，然后诚，诚就是心之本体。宋儒讲，初念才诚。初念是圣贤，转念是禽兽。转念就偏离心之本体，此意就不诚。
于本体上起念，是初念。转念的根源是:于躯壳上(保持着形骸间隔)起念。

儒家的原则:做事情是无所为而为(本应当做，它自己就是自己的价值、目的，这就是初念)，针对有所为而为(把每一个所做的事情都看成是达到另外一个目的的途径和手段)

初念用佛家的语言“不昧因果，如实观照“人从躯壳上起念，往往不知不觉昧了因果，殊不知，祸由此种下。

因为目标清楚是“诚身”，才能“明善”具体做。为了那个“一”所以要“精”，为了那个“诚身”，所以要“明盖”

心之发动都对是吧？意是心之动也，然后诚，诚什么意思？来自心的主体，那叫诚。一个诚字，现在都讲的要诚信诚信是吧？信由诚来的，你不诚那个信是假的，只是一时遵守的没违背它，后来又违背。信从诚来吧，诚是什么？诚就是心之本体，心按自己的本体而动，你本来需要的东西，根本的东西，是心本来具备的东西。

比方说，小孩掉到井里，怵惕恻隐那叫什么？动啊，意之动。心之发动是吧？发动出来的，这个发动是来自心体本身的是吧？心的本体的，那一定是真理。你不能转，一转就离开心的本体。
所以宋儒讲什么？初念才成。初念是圣贤，转念是禽兽。怵惕恻隐之心一起，这个意是诚的，按照此意去做。一转，想想我救他会产生什么后果，念转了吧！念一转吧，出事情了，就偏离什么——心之本体。此意就是什么，不诚，就这么理解的啊。贵在一个诚字，但是人很容易转念，这转念的根源是什么？于躯壳上起念。转是这么转出来的。假如你于本体上起念呢，于心之本体上起念呢，这是初念是吧？

现场女听众打断提问：“老师，不好意思。可是我觉得生活当中大部分的事情并不是像小孩掉到井里那么的简单，小孩掉到井里我肯定有初念马上把他救上来，可是生活上碰到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那么的纯粹。那我怎么判断？那我怎么做呢”。
孟子举孺子落井，唯一突出的是，来证明什么呢？人可以打破什么？躯壳之间的间隔。你从躯壳起念就是你跟他人和他物隔嘛，从你自己的那里出来的，与别人分了是吧？从这里起，这种叫躯壳起念，也就是什么？保持着形骸间隔，而起念。不光是孺子落井，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初念，你去想。
你比方说你开一家民营医院，干嘛？救死扶伤，这就初念。你可以赚钱，不赚钱也维持不下去，对吧？但不能因为这一点把初念抹杀了，你只在转念中。你开一家商店，那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于是一定要童叟无欺，对吧？你开一家学校一定要有教无类，对吧？这叫初念。

儒家的原则是什么？做事情是无所为而为，针对有所为，有所为而为什么意思？把每一个所做的事情都看成是达到另外一个目的的途径和手段，我才去做这件事。这件事我为什么做，因为它本应当做。他自己就是自己的价值，自己就是自己的目的。于是你做。这无一不是初念，何必狭窄的只是孺子落井呢，孺子落井只是突出啊，因为它让你惊恐是吧？人心里不相信有仁对吧？许多人不相信，孟子说你信不信？你不信我告诉你，小孩掉到井里你会怎么样？所以，惊恐啊，这是你忍不住的噢。所以证明仁一直在，人心发动，然后突破什么，形骸。这是为了把事情说明白，因为事关生死是吧？才突出。其实不关生死的事情也有什么，初念，而转念是躯壳的。

佛家讲什么？用佛家的语言这叫什么？“不昧因果，如实观照”人从躯壳上起念的，往往不知不觉昧了因果，殊不知，祸由此种下。

对吧？讲道德不是高头讲章。三聚氰胺的事情是吧？三鹿奶粉集团对吧？众人都用，同行都用，三聚氰胺是吧？成本可以降低了吧。我偏不用！后来发现不行，根本竞争不下，代表什么，由此出发就昧了因果。奶是平时给人吃的，否则你去生产它干嘛，对吧？凡事都如此，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后来会出来的。就像我昨天讲，昨天我们喝酒的时候讲的这个事情。复旦大学庆祝自己的140周年弄个宣传片，由来已久，祸种老早就种在那里了。人失去了最起码的真诚，一个大学失去了它的真诚啊，后面的结果是不堪一言，所以我们都痛心疾首。它将闪现在复旦的历史上，抹都抹不掉。此非小事啊，堂堂复旦，高等学府，实际上中国就三个大学鼎足而立，很难分高下。北大清华，对吧，其次都比他低。这是没办法，不要争排名。不用争的，排名有什么要紧。你看到，外国圈子的，国外圈子的，现在复旦的留学生越来越多，他们到中国来，要么北大留留学是吧？要么复旦留学，这是一直如此的。

我在我的哲学导论和艺术哲学课当中，什么欧洲人，什么韩国人都有的，那么我就尽量讲话讲的清楚一点，因为他们的汉语听力不大好，对吧？能慢就慢一点。然后批改作业是吧？考试我经常让他们过，为什么？他们也不容易，父母出的钱，就像我出了钱，然后我才知道东大，到东京那个大学读书，最后拿不到文凭，多难过。这将心比心的啊。那么有些韩国学生成绩实在很差，问题不在我方，而是他们，而是你们不该招进来，对吧？进来了我就让你出去。你门槛抬高一点，不要自欺，自信点，拿一点韩国人叫了去就不得啦。我一直跟学校讲的，严格控制！宁缺毋滥！你这还招进来了呀，我怎么办？纯乎天理之极。真的啊，这不是规则问题，心即理。

复旦的规则是什么？一门课红灯了，就是学位拿不到，毕业证是可以拿的，又不能为留学生修改这个规则，你可以补考的，再次补考，我知道他也考不起，怎么可能考得起来，给你两个礼拜礼你来补考还是这样子的。算了，不要补考，过吧，这就是我的做法。按照西方的标准，不好。按照中国的天理，对的。各位同意吧？不同意可以争，争论，是吧。咱们反正想想看，阳明心学会怎么说是吧？

（现场听众提问：老师我刚才想问的这个啊，这样不就没有标准了吗？你有…）
当然应该是不容易考进来的，这错是错在这件事情上，你来了送到我手里我怎么办？我一再说不要招那么多。还有个留学生楼，天天在那闹。韩国学生啊，他们喝酒厉害的你知道吧。半夜都喝的，然后酒喝了，开着摩托车，他们都喜欢摩托车的，后面带着个什么女同学，咵（语气），飞过去，我都害怕，因为出事情，真有出车祸的。

后来我想他们的父母在韩国悬着心呢。小鸭子…（一段上海话，没听懂），真的，有这想法。这种都是天理诶，对吧？就是，我一直跟校长说不要这么门槛低，好像我们留学生多了，我们就像世界一流大学似的，这全是指标。而理由就是，你干脆别进来；没进来，我也没什么心安不安的问题，对吧。

（继续提问：老师，我还想问更清楚一点，就是说像你刚才举的例子，到底要不要让韩国留学生过？就是说你的做法是ok，我就让他过，这样我会心安，可是我……）
我有一个标准，我告诉你啊，假如他学的是医，我又是医学的教师、教授，噢那不行啦，你得了一个文凭出去看病啊，那还了得。你听我哲学课，喜欢听就可以听，懂多少，随便你了。

这就确定了哦，这叫什么——“明善”，“明善”是“诚身”之功夫，对吧？那个事情该怎么做，不是一概而论，但是为了诚身，你才知道这个理在哪里，对吧？为了诚身而善留下来，善的道理不是写好一套规则你背出来。现在明白了噢，这个问得好，这两者的关系啊，如果你不为了诚身，你的善之理还是搞不清楚的。没有人写个教本给你——《人生道德实操》。

什么叫好的？目标清楚、真实。咱们跟韩国人也算一衣带水，那么也算深吧，姑且这样说，那么我们跟他的关系就要“明善”，你带着好意来，对吧？然后拿个文凭出去，父母也花了钱，是吧？这是学费不菲的，复旦是赚了钱的。反正是产业嘛，这没办法，我不喜欢这样对吧！哈佛是区分了两种：一种是什么？中等智力的人，出钱，是吧；高等智力的送钱给你，全额奖学金，这就对了。

两条腿走路，中国人要么这条腿、要么那条腿，要么得到人民助学金，要么什么？
诶，所以这个事情是“明善”，是为了“诚身”。而你才知道，就是，“明善”有具体做的啊，那叫功夫，但是因为目标清楚是“诚身”，你才能“明善”。你目标是要让米纯然洁白是吧，你就知道该怎么加工它了，该舂的舂，该簸的簸，该筛的筛，该拣的拣，对吧？舂簸筛拣，因为目标清楚，为了那个“一”，所以要“精”。为了那个“诚身”，所以要“明善”。“诚身”、“诚身”，一个“诚”字啊，“身”就是关系，是吧？那么几种关系，那么你为了“诚身”，那么我刚才讲到的那个“善”，要举起来看。

你培养一个医学学士、医学硕士是吧？将来的临床实践，这个事情大。我绝对不能给你过，少一分就是不合格。此处多加你一分，将来行医出事情，对吧，天知道。因为是“诚身”啊，因为他人在里面，叫医患关系在里面，对吧？这也是“身”，同意吧？主要从人与人的关系着手看。

《陆澄录·十二》：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

〔12〕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圣学只一个功夫。知行不可分作两事。

这“知”不是知识，是良知，不是先学好的理论开始行动，而是致良知，不能脱离行，所以叫知行合一。

第十二节，就两句话，“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这个“知”不是知识啊，不是先学好的理论开始行动。这是良知啊，对吧？良知。
因为你领会。那么如何来体现你这种领会？行，才完成它。知是行的主意，行是什么，知的功夫。所以致良知是吧？是一个总目标，致良知是不能脱离行，所以叫知行合一。一句话一句话的说。圣贤只一个功夫，知行不可分作两事，这点好啊。在程朱学问那里啊，两事。就是说先了解理，了解的差不多了，行吧。如果不能行，就是那个理你没了解好，白费了那功夫。
这译文呢也就马马虎虎还行，认识与实践，是吧，好像是认识论的事情。这不是认识论的事情，是做人的事情是吧？认识是实践开始，实践是认识的结果。很容易让我们想起哲学教科书了。

《陆澄录·十三》：学做圣贤，学的较好，可做官

〔13〕漆雕开曰：“吾斯之未能信”。夫子说之。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曾点言志，夫子许之。圣人之意可见矣。

子夏日:“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论语·子张》

子路使之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论语·先进》

第十三节呢，实际上就是一个意思，学而优则仕。为什么孔子不能同意子路要让子羔去做，“费”这个地方的官呢？孔子回答说：“贼夫人之子。”夫是个语气词啊，就贼人之子，“贼”就是戕害，也就是他没达到可以做官的境界。至于“曾点言志，夫子许之。圣人之意可见矣。”学而优则仕，不是学科文化知识学得好，各种文凭在口袋里揣着了，可以做出来。现在的做法，考公务员是吧？做那么多题目，那个题目做出来，考公务员蛮难考的啊，我的博士生都考不取的。我说你怎么办，我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考不去，他跟我讲你知道出什么题目吗，***…（听不清）….就是党的忠诚干部了？不是，那全叫知识。跟知识大奖赛差不多了，我也考不出来。我那个博士的博士论文，被全国评为优的，公务员考不取。你说孔子讲的“学而优则仕”是什么？智力大奖赛啊。学做圣贤，学的比较好，可以做官。

《陆澄录·十四》：以循理为生，何尝不宁静？

〔14〕问：“宁静存心时，可为未发之中否”？先生曰：“今人存心，只定得气。当其宁静时，亦只是气宁静。不可以为未发之中”。曰：“未便是中。莫亦是求中功夫”？

　　曰：“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若靠那宁静，不惟渐有富静厌动之弊。中间许多病痛，只是潜伏在。终不能绝去，遇事依旧滋长。以循理为主，何尝不宁静？以宁静为主，未必能循理”。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庸》

佛家：消业，新儒家：循理是本，宁静是末，循理了自然宁静。身忙心不忙√，身不忙心忙X

第14节讲的宁静。我们知道有一句话是诸葛亮讲的，是吧。“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宁静很重要是吧？那么宁静究竟是指什么？这个陆澄就问了：“宁静存心时，可为‘未发之中’否？”未发之中我们现在对这个词语了解了，来自什么，《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这个中是什么？心。宁静存心时可达到那心吗？问这个问题，阳明就说了，今人存心只是定得气，当其宁静时也只是气宁静，不可以为未发之中，不可称其为什么？心。

气是静了，我们不烦躁，我们安静下来，如道家道教教我们，是吧？道教也有打坐的。坐，那是气的事情。当然也真实，久而久之有气功。气功是修养身体的一种方式，后来纳入中医学体系的。中医学里边有一个就是气功，气功对自己也好，修到一定程度，再一定程度呢，能发功，为别人治病，那都要养的，要做的。

我有一个朋友年纪比我大，大概十几岁，天天做，那是道教在做，做好了以后，他有本事，帮人家治，帮我都发过功的。一千块，除非我下次再找他。气功有效，但是它不是好像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发功的时候你感觉得到无数的小针在刺，你们都做过的吧是不是？从他家里出来以后，我身轻如燕。这叫气劲啊，只定得气是吧？然后他定到一定程度还能发，那叫功。气之功也。但是心学所讲的宁静，非此此类事。（陆澄）问：“未便是中， 莫亦是求中功夫？”

就是我们不发，一直不发，未发嘛。那叫中了吗？回答说：“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把躯壳上起的念去掉，存了天理。“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若靠那宁静，不惟渐有喜静厌动之弊。”久而久之都不想动了哦，坐久了。我没这个体会，有人有这个体会的我不知道。 一直坐坐坐，坐到后来真不想动了，不动呢就说很好，像是乌龟学习。诶，所以他们反的那个命题，那个命题叫“生命在于运动”，他们说“生命在于静止”。你不信看看龟吧，龟基本不动，偶尔动动是吧，冬眠的时候全不动。你把它压在床底下是吧，它还活着呢。

问：“宁静存心时，可为‘未发之中’否”？先生曰：“今人存心，只定得气。当其宁静时亦只是气宁静，不可以为‘未发之中’。”曰：“‘未’便是‘中’，莫亦是求‘中’功夫？”曰：“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若靠那宁静，不惟渐有喜静厌动之弊，中间许多病痛，只有潜伏在，终不能绝去，遇事依旧滋长。以循理为主，何尝不宁静？以宁静为主，未必能循理”。

那个，道教是这样主张的，动总是是人为的，多了一点是吧？道家的精神是什么？做减法，尽量去人为的因素。那么从身体的运动和静止来说，静一定比动好。那么这是道教。王阳明说这句话，肯定有根据的哦，因为他练过。他在这个农场悟之前不是先格物吗，格出一身病来了对吧？没办法不弄了，朱熹那一套咱不玩，开始玩道教了。一定做过，一定静过，然后发现什么？发现喜静厌动的弊端，所以我相信他是有说话有依据的，他自己体验过。“中间许多病痛，只是潜伏在。终不能绝去”。遇到事情依旧滋长。这中间许多病痛不是指身体哦，是指心。这个心的问题，朱熹没帮他解决问题，格物格到后来没解决问题是吧，那么道教能帮他解决问题吗？也不能解决。所以他后来又什么了？他虽然出入佛老哦，后来又什么——悟了之后，仍然是儒家。当然要走新儒家的路。

那么下面一句话就是，“以循理为主，何尝不宁静？以宁静为主，未必能循理。”你从宁静去入手，那叫什么——舍本逐末。循理是本，宁静是末。循理了自然什么——宁静。身体可以动来动去，也忙得不得了。诶，身忙，心不忙。怕的是什么？身不忙，心忙。身倒蛮宁静的哦，心忙的。尤其在今天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真要修一点这功夫了诶，忙是没办法的喔。我现在也忙的不得了是吧，忙着回来，后来生了厌烦是吧，就心忙了！心别忙，好好说，一个个排着队做是吧，那就没办法；抽个空隙打个盹，继续做。第一，消业，谁让你业那么多，消吧。这是一个佛家的启发。然后呢，除了消业之外，还有儒家的意思在，那就是说做事都循着天理，也就不慌不忙。现在我感受到这个新儒家。说老实话哦，心学，大概可以达到禅宗讲的啊——“身忙心不忙。”这个还可以做。

《陆澄录·十五》：素位而行，君子不器”

〔15〕问：“孔门言志，由、求任政事。公西赤任礼乐。多少实用？及曾皙说来，却似耍的事。圣人却许他，是意何如”？曰：“三子是有意必。有意必，便偏着一边。能此未必能彼。曾点这意思却无意必。便是‘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无入而不自得矣’。三子所谓‘汝器也’。曾点便有不器意。然三子之才，各卓然成章。非若世之空言无实者。故夫子亦皆许之”。

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
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无入而不自得焉。——中庸》

自贡问曰:“赐也何如?“ 子曰：“女，器也”——《论语·公治长》

君子不器。“器”就是专家。君子不是不要专业，术业有专攻，但不柬缚于这个专业，局限于一个特定的目标，要有不器的精神，器而不器。

子路、曾皙（xī）、冉（rǎn）有、公西华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长（zhǎng）乎尔，毋（wú）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shèng）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bì） 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shěn）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sì）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kēng）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zhuàn)。”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mù）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yí），风乎舞雩(yú)，咏而归。”
夫子喟（kuì）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yú）？”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好，我们再看下面一节。就是《论语》当中有一件事情蛮好玩的，有一天孔子问他几个弟子，叫他们谈谈人生的志向，各个都谈了。两个人准备什么？做官，公西赤这个人呢，他说我也不做官，我专门，做什么？管那一色的事情，礼乐。（《论语·先进》：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日；‘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有一帮人一起玩玩，还有孩童、儿童、童子六七人，在那河里洗洗澡，风起来，我们唱、玩，然后唱着歌回来。开心啊。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我愿意和你一样。这就让我们觉得奇怪，前面的人的志向谈了呢，孔子也认可，对吧？然后等曾点讲那样的事了以后，孔子说我就加入你吧。究竟怎么回事？！拿这件事问阳明先生，阳明回答。64页。“三子是有意必”，就自己的目标很明确，也蛮执着的，要做官，一个要做大一点的官，一个要做小一点的官，还有一个不做官，专门执掌礼事的事情。

这三个人都有自己的明确目标，“有意必，便偏着一边。能此未必能彼。”就各有自己的专长要发挥，是吧？你有这个专长，一定没有另外的事情的专长。“曾点这意思却无意必”，就没有明确的，一定要做什么的，确定目标，没有的。这叫什么？“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无入而不自得矣”。来自《中庸》。这段话如何理解呢？素就是平素吧，就向来就这样。我如果，地位低贱，那么我也安于此，我如果地位高，也是素其位而行。做官的做做官的事，做百姓的，做百姓的事。

我王德峰布衣，也素其位而行。我别去想做官的那些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做好我的教师。那么如果我做官也不妨，是吧？那就做好我的官，这就叫什么——“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不要此山看着彼山高，王德峰如果今天还在想，我都快60了，我本应该下海的，说不定我成了什么，集团董事长，弄不好富豪排行榜上还有我名字。这叫什么——愿乎其外。这就不叫素位而行，能要素位而行吗？以后有变动，也不是你想变的。

突然有一次，假如哦，未来某一天教育部通知我了，下一任的复旦校长就由你做。噢哟我怎么好做？咱不喜欢这个东西，咱要自己的清净，不可做那官，什么复旦校长？这个态度好不好？自以为清高，其实又着了相。对吧？我以前以为这样蛮好了，有的人巴不得要升上去的。副处长要想做处长，结果没做成退休了，终生的遗憾。那么处长做了以后呢，他要到副局级了，这一步蛮难跳的，在上海啊，在北京比较容易。北京，你到北京才知道自己官多小，是吧？那个处长还骑自行车上班。在上海，从处长到副局就不得了了，至少有个待遇，医疗的红，一个卡，对吧？终身享有。现在是不是还有这个规矩？那么有的人在官场上终于没上去。那现在请王德峰将来做校长有什么不干？副部级了吧。我可不干，咱们做学问的人，清高了吧。着相!你做校长，就去做那份事；别把自己当校长看,这就对了。校长做校长该做的事，我如果接受的话，是因为我知道，诶，我现在如果来做这一届校长的话呢，我真有事情想做。因为复旦有些什么问题我想纠正一下，是吧？你请我，我就来了。我拒绝的原因呢，也不是因为我的清高。假定，正好的态度是，不是因为清高去拒绝的，而是实在我没什么要做。复旦好好的，我不必再参与了。那就老老实实去做，对吧？这就对了。你做校长的时候，你就在校园里走的时候，看到你的人都跟你点头，边上的人围着你、奉迎你，是吧，拍你马屁，然后你就把自己当校长了？拍马屁是你们的事，我只是为复旦做一段时间的事情，尽我所能。做的差不多了，走，不做了，我该办的事情办好了是吧？你叫我连任，噢我做的事情做好了，我还连任干嘛？交给别人吧。别人也许新的见解是吧，非常具体，那是对了。所以，别看《中庸》那些简单的话，实际上是做人的基本境界，叫“素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你在患难中，你也不要急，不要什么——怨天尤人啊，你该经历的是吧。“无入而不自得”，不管什么情况都自得。“三子所谓‘汝，器也’。曾点便有不器意”。我们知道《论语》当中有一句话叫什么——君子不器。“器”是什么？“器”就是专家啊，专业。我是医生，这就是我把自己作为一个器定好了，是吧。你是工程师，这都是器。君子不是不要专业，术业有专攻，但是不束缚于这个专业。我只能试一试，你首先是人，对吧？人做好了，医生做不做，后来做做工程也未尝不可的噢，未必一定不能做。那要有不器的精神，不陷入到那个specialist。现在都是专家，后来有人说，你王德峰为什么如此的热衷于推进复旦大学的通识教育呢？我回答了4个字——“君子不器”。他们都是有学问的，我也不会过多的分辨、论证，是吧。4个字，你知道的，知道就好了。我们复旦大学专门生产“器”，还了得，那是财经大学的事。上海财大吗就培养器？你得承认，他也是正当的，但是谁叫你是university呢。综合性大学啊。综合性大学是什么意思？人文学科、自然科学、社会科学都具备，你在复旦读书的好处在哪里？“器”而又“不器”，对吧？你要发挥这长处吧？那么搞搞同时教育，不是拒绝专业教育，而是“器”而“不器”，要达到此境界。

所以王阳明就回答了他的疑问，为什么孔子对这4个人都赞许的？“三子之才各卓然成章，非若世之空言无实者”，他们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专长，不是假的。“非若世之空言无实者”，是吧？复旦医学院要培养真正的医生，不要空言，不是说你来听了我人文学问的课，你就好做医生去了是吧？医生还得开刀，你先得解剖尸体是吧？一样样的学。人的身体有多少个骨头，多少个骨头帮我背个清楚，少一块都不行，对吧？考试要严格，这就是让他成“器”啊，先让他成“器”，同时也让他“不器”。这为什么？你要作为医生啊，就跟人打交道。做医生的第一前提是什么？仁爱，应该是博爱。除非，你在开刀的时候两个人同时进来了是吧？抢救谁？一个是，噢父亲！先开。这时候仁了对吧？但是人家都是一样的，是吧，那么博爱，没有一个是你的父亲。就看个人的造化了，反正你都动手干，是吧？

以前开了三个刀，五个刀，这很正常的哦。因为中国医生，临床经验最为丰富。为什么？人口多。动手术啊，我一个朋友很有意思，他就学医的，后来到德国去留学了，读医学博士了，他导师带他到医院里去了，也要实习了。开个刀，这个刀根本不大，就腹腔打开。开着开着好像发现问题了，该怎么弄呢？他导师居然说是，他跟老师说你等一下我来。导师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你行吗？他跟他导师说，我行的你看。他一上手，轻而易举解决了。喔，他的导师吓坏了，你怎么这么大本事，他跟导师说，在中国，这种刀不知道开过多少。后来他的导师就跟他讲，你毕业以后一定留下来，简直就是人才对吧？那叫“器”啊。他说不，我要回国，来学习是为了报效祖国的，你给我再好的待遇我也不留在这里。

后来他导师说，你到我们德国来，你学点什么。啧，理论上真长进了，新的手段我也知道了，你也知道，但是我能动，你动不了。technology大家都懂是吧，动起手来可是另外的活儿。你说外科手术医生缝的针，缝出来都不一样的，所以我看看我10个手指总。对吧，就是我懂得怎么做，是吧？但做起来还要心灵手巧，做一个真正的外科手术医生，不容易的——又要有理论，又要有动手能力。在关键时候还有什么？有决心！干不了了怎么办，心脏不跳不起来了吗，因为他心脏手术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有种手术必须让它停跳的，就体外循环。对，然后，手术动好了让它跳起来，这件事情是，不是人人都跳得起来的啊。跳不起来怎么办？他捏的啊，手伸进去帮啊，一碰它挑起来了，这就好了。这种医生厉害的。老外敢这样干吗？中国人敢干的，是吧。然后再从别的地方什么，重视和挖掘技术。

千万别说出去哦，现在在法律上，现在不允许这样做的，但是救人要紧啊——“纯乎天理之极”。这是关键是吧，真的。所以这个，心学有道理。有许多非常手段就在非常时候用，这叫真正的临床手术医生的本事，是吧。因为每个人都会不一样，那么在整个手术过程会突发事件来，这个不是靠理论对付的。要有志有勇的，是吧！我相信我有这个勇，就是这个手不巧。还有什么叫存天理？我认为这个医生真是有意思的。我们复旦医学院的，他同时也是博导，他也是主任医生，是吧。然后我经常收红包。华山医院曾经开会点我的名的，我说，点了你还敢收？照收，为什么？其实动手术都是一样的。然后开大的手术是吧，那么外地的人亲友都陪他来了。陪他来了，最后，在医院边上住了一个宾馆是吧？旅馆，每天还要花钱，住的要死的，怎么办？他住旅馆的钱就我出的。我在，他说了句有意思的话，他说“我在病区里面杀富济贫啊”。

啊，这让我对他油然起敬。对吧，咱们也没得别的办法杀富济贫。听上去不大好，人家的钱也是正当来的是吧？你送吧，我就转过去了。他有时候为一个癌症病人，他后来不是有一个化疗啊各种费用很高，他为有钱人开了很多，超越他需要的量，然后跟护士长说分给他用。他就这么来的。好不好？好！“啧，他怎么搞的清楚？”“这就是专家的本事。”所以“器而不器”，对吧？你说这个曾点一定那些专门的事情做不了吗？他现在说我没什么特定的目标，我就是什么洗澡、跳舞，是吧，唱唱歌。孔子知道他叫“不器”，其实孔子知道曾点这人有本事的，但他没把自己局限于一个特定的目标。所以孔子就怎么——“许之”，真好。这就这个意思。所以我们所有的大学，专业院校也不要光培养“器”，现在纷纷有点这个知觉了。就交通大学，本来是纯工科大学是吧，现在居然有了什么人文学院，和哲学系。这就对了，对吧？好，今天就到这里。

《大学问》：明明德者，立其天地万物一体之体也

王阳明心学，第一命题：心即理。推论，心外没有理。

区分头脑和心，头脑里活动的是概念、判断、推理；
心是生命情感的居所、生命情感的家。

基于生命情感的本真的存在，就是仁。

也就是实践，也就是知行合一。王阳明心学，基本的命题或者说第一命题，这三个字：心即理。因为“心即理”，一个重要的推论，心外没有理，这个心不是头脑，头脑和心要区别开来，头脑里活动的是概念判断推理。心里边，心是生命情感的居所、生命情感的家，基于生命情感的本真的存在，就是仁。我们读传习录，就是进入王阳明心学，心学不是心理学、不是心脏学。心脏学属于生物学，心理学属于对人类意识研究的科学，而王阳明的心学不是心脏学、不是心理学，是心学。“此心”是什么？此心和天一样大。就是陆象山讲，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听上去奇怪，不可与洋人倒置，洋人所谓宇宙物质的宇宙，科学来研究，中国哲学的宇宙，同时就是我们的心，它不是科学研究的对象。

大学就是大人/君子之学，15岁之前叫小学,学习洒扫、应对、待人接物的礼仪、识字、算术、射箭、骑马、音乐等等，十五志于学，那么十五岁要学大人之学。

我们刚才读了大学问，第一段里边王阳明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再可以把刚才读的第一段翻开来看一看，问的是大学这本书的第一句话，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什么意思？敢问大人之学何以在于明明德乎？大学就是大人之学，大人就是君子，15岁开始要学做君子，15岁进入大学，15岁之前叫小学。我们都知道的，学习洒扫应对，待人接物的礼仪、识字、算术、射箭、骑马、音乐等等，这叫小学。那么十五志于学，那么十五岁要学大人之学，学大人之学是每个人都要学，因为安心立命。

大学问 王阳明〔明代〕

　　问曰：“《大学》者，昔儒以为大人之学矣。敢问大人之学何以在于明明德乎？”

　　阳明子答曰：“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岂惟大人，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顾自小之耳。是故见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恻隐之心焉，是其仁之与孺子而为一体也。孺子犹同类者也，见鸟兽之哀鸣觳觫，而必有不忍之心，是其仁之与鸟兽而为一体也。鸟兽犹有知觉者也，见草木之摧折而必有悯恤之心焉，是其仁之与草木而为一体也。草木犹有生意者也，见瓦石之毁坏而必有顾惜之心焉，是其仁之与瓦石而为一体也。是其一体之仁也，虽小人之心亦必有之。是乃根于天命之性，而自然灵昭不昧者也，是故谓之“明德 ”。小人之心既已分隔隘陋矣，而其一体之仁犹能不昧若此者，是其未动于欲，而未蔽于私之时也。及其动于欲，蔽于私，而利害相攻，忿怒相激，则将戕物圮类， 无所不为，其甚至有骨肉相残者，而一体之仁亡矣。是故苟无私欲之蔽，则虽小人之心，而其一体之仁犹大人也；一有私欲之蔽，则虽大人之心，而其分隔隘陋犹小人矣。故夫为大人之学者，亦惟去其私欲之蔽，以明其明德，复其天地万物一体之本然而已耳。非能于本体之外，而有所增益之也。”

道德宇宙观孺子入井，恻隐之心打破形骸间隔，仁心感通，推及字宙，宇宙趋向于生命，天地之大德曰生(程颢)，而生命趋向于情感，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

我们看第一段，王阳明的回答，这讲出了中国儒家的宇宙观。
我们看到一个小孩掉到井里，必有怵惕恻隐之心，无人能免。所谓怵惕就是惊恐，恻隐就是哀痛。有个小孩掉到井里，你一看到此情景，惊恐哀痛，情不自禁要去救他。人必有此，这叫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因为这个恻隐之心一起来，我们跟小孩之间的形骸的间隔就被打破了。我们本来是两个个体，现在连为一体，那叫人心感动，感动到小孩身上。这时候不分敌我，那么小孩是人，这个可以理解，因为同类的，那么动物呢？王阳明进一步说，见鸟兽之哀鸣古树，而必有不忍之心。不忍之心一上来我们这个人，就与鸟兽而为一体，应该我们有时候拿鸟兽做食物的，这是不得已的。就像鸟兽要以植物做食，那也是不得已，植物也是生命。你说佛家要彻底的不杀生总是不可能的事，对吧？你穿衣服如果是棉花你杀生的，它是植物的，本来也是生命的，所以这个不得已而为之的，但是无辜的伤害鸟兽是不可以的。见鸟兽之哀鸣也会有不忍之心。此时我们的人就与鸟兽为一体的，那么鸟兽固然也能理解它是动物，它也有知觉，那么没有知觉的植物，见草木之炊者，而必有悯恤之心焉。草木无端的被毁坏，我们也是悯恤之心，此心一起我们的人就与草木为一体了。那么草木仍是生命，那么无生命的瓦石呢？如果它被毁坏了，我们也会生顾惜之心，顾惜之心一起来，我们的人就与瓦石为一体的。

整个宇宙从同类，人的同类到动物到植物乃至到无机物，都因为一个“仁”字，连为一体了。这样的宇宙观不是科学的宇宙观，因为它不是科学，它就没讲出宇宙的真相吗？恰恰相反，他才讲出了宇宙的真相。为什么？这一大段话表明什么？表明中国人认为宇宙趋向于生命，无机物的存在指向有机物，首先指向了植物是吧？植物的存在又指向了动物，整个宇宙趋向于生命，生命不能离开无机物的环境，所以瓦石也不能随便的被毁坏，土壤空气都是无机的，没有生意的，但它是让生意成为可能的前提。所以整个宇宙趋向生命，而生命趋向于什么？情感。
生命情感的最高存在，本质的存在叫仁。宇宙万事万物各自散开了，是什么让他们连为一体的？人，人可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此话程颢所说，程颐的哥哥程颢所说，程颢是宋明心学的先驱者，程颐是理学的先驱者，我们都说明过，程颢还有一句话说得对，天地之大德曰生，整个天地的德行最根本的德行是什么？生命。天地之大德曰，曰是什么呢？曰就是说了，生，生命的生，整个宇宙趋向。这叫天地之大德曰生，中国思想自古如此，周易里面讲什么？生生不息，为之易也。这样的宇宙观境界远高于欧洲自然科学的宇宙，所以刚才读的这一段是非常的有意思的。

大学问 王阳明〔明代〕

问曰：“然则又乌在其为‘止至善’乎？“

　　答曰：“至善者，明德、亲民之极则也。天命之性，粹然至善，其灵昭不昧者，此其至善之发见，是乃明德之本体，而即所谓良知也。至善之发见，是而是焉，非而非焉，轻重厚薄，随感随应，变动不居，而亦莫不自有天然之中，是乃民彝物则之极，而不容少有议拟增损于其间也。少有拟议增损于其间，则是私意小智，而非至善之谓矣。自非慎独之至，惟精惟一者，其孰能与于此乎？后之人惟其不知至善之在吾心，而用其私智以揣摸测度于其外，以为事事物物各有定理也，是以昧其是非之则，支离决裂，人欲肆而天理亡，明德亲民之学遂大乱于天下。盖昔之人固有欲明其明德者矣，然惟不知止于至善，而骛其私心于过高，是以失之虚罔空寂，而无有乎家国天下之施，则二氏之流是矣。固有欲亲其民者矣，然惟不知止于至善，而溺其私心于卑琐，是以失之权谋智术，而无有乎仁爱恻怛之诚，则五伯功利之徒是矣。是皆不知止于至善之过也。 故止至善之于明德、亲民也，犹之规矩之于方圆也，尺度之于长短也，权衡之于轻重也。故方圆而不止于规矩，爽其则矣；长短而不止于尺度，乖其剂矣；轻重而不 止于权衡，失其准矣；明明德、亲民而不止于至善，亡其本矣。故止于至善以亲民，而明其明德，是之谓大人之学。”

第二段问，然则何以在亲民夫？那么回过来王阳明解释什么叫明德，明德前面再加了一个动词叫明，明明，就把它彰显出来动词。第一个明字，把明德彰显出来，叫明明德。那个被彰显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呢？不是你创造，而是你本有，它不是被创建的。这本有的东西叫明德被遮蔽了，然后把蔽终于去掉的，去蔽，明了。这个明德其实就是孔子说的仁，论语当中讲仁，大学里面讲明德，两个词所指是同一个，仁就是明德。那么儒家讲仁，讲明德，佛家讲什么？佛性，佛性居住在哪里？也可以问明德居住在哪里？心。

一日，韦刺史为师设大会斋，斋讫，刺史请师升座，同官僚士庶肃容再拜，问曰：“弟子闻和尚说法，实不可思议，今有少疑，愿大慈悲特为解说。”
师曰：“有疑即问，吾当为说。”
韦公曰：“和尚所说，可不是达摩大师宗旨乎？”
师曰：“是。”
公曰：“弟子闻达摩初化梁武帝，帝问云：‘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设斋，有何功德？’达摩言：‘实无功德。’弟子未达此理，愿和尚为说。”
师曰：“实无功德，勿疑先圣之言。武帝心邪，不知正法，造寺度僧，布施设斋，名为求福，不可将福便为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
师又曰：“见性是功，平等是德，念念无滞，常见本性，真实妙用，名为功德。……——惠能《坛经·疑问品第三》

慧能讲的最明白，读过六祖坛经一定知道，疑问品三，疑问品第三，韦刺史来问慧能。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达摩跟梁武帝讲，你造那么多庙供养那么多和尚不叫功德，那么梁武帝就不高兴，两个人就没有缘分，本来达摩是禅宗的第一祖，想要度化梁武帝，话不投机各自分开，然后梁武帝也不会去干扰达摩，达摩也放弃了对梁武帝度化的愿望。那么韦刺史拿这个问题来问慧能，达摩说的对不对？慧能回答说切不可怀疑，那么你说什么叫功德呢？慧能回答说，见性是功、平等是德。自见佛性了，那叫功，心灵的境界。用来跟人与人之间打交道，那叫德，原则是什么？平等。平等是德，这是第一个问题的回答。

刺史又问曰:弟子常见僧俗念阿弥陀佛,愿生西方,请和尚说,得生彼否?愿为破疑。

师言:使君善听,慧能与说,世尊在舍卫城中,说西方引化经文,分明去此不远。若论相说里数,有十万八千,即身中十恶八邪,便是说远。说远为其下根,说近为其上智。人有两种,法无两般。迷悟有殊,见有迟疾。迷人念佛求生于彼,悟人自净其心。所以佛言:‘随其心净,即佛土净。使君东方人,但心净即无罪;虽西方人,心不净亦有倦。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国?凡愚不了自性,不识身中净土,愿东愿西,悟人在处一般,所以佛言,随所住处恒安乐。使君心地但无不善,西方去此不遥;若怀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难到。
今劝善知识,先除十恶,即行十万,后除八邪,乃过八千,念念见性,常行平直,到如弹指,便睹弥陀。

那么又问一个问题，学佛不就是要到西方净土去吗，西方净土我们如何去得了？它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在西面，所以叫西方，慧能回答说这不是空间的远方，西方净土不是空间的远方，我们与西方净土之间的距离不是空间的距离，是什么？是我们身上的十恶八邪，有十种恶八种邪，让我们与西方净土阻隔开来，我们去掉了十恶八邪，西方即在目前、当下就在净土。

使君但行十善，何须更愿往生。不断十恶之心，何佛即来迎请？若悟无生顿法，见西方只在刹那。不悟，念佛求生，路遥如何得达？
惠能与诸人移西方如刹那间，目前便见。各愿见否？众皆顶礼云：若此处见，何须更愿往生。愿和尚慈悲，便现西方，普令得见。
师言：大众，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门。外有五门，内有意门。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无。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坏。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
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慈悲即是观音。喜舍名为势至。能净即释迦。平直即弥陀。
人我是须弥。邪心是海水。烦恼是波浪。毒害是恶龙。虚妄是鬼神。尘劳是鱼鳖。贪嗔是地狱。愚痴是畜生。
善知识，常行十善，天堂便至。除人我，须弥到。去邪心，海水竭。烦恼无，波浪灭。毒害忘，鱼龙绝。自心地上觉性如来，放大光明。外照六门清净，能破六欲诸天。自性内照，三毒即除。地狱等罪，一时消灭。内外明彻，不异西方。不作此修，如何到彼？
大众闻说，了然见性，悉皆礼拜，俱叹善哉！唱言：普愿法界众生，闻者一时悟解。
师言：善知识，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东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才人心恶。但心清净，即是自性西方。

你们想看吗？慧能问。问这帮韦刺史带来的人对吧？你们都在座，你们想看吗？如果想看我把它移过来给大家看，布众？众人都一致说慈悲你慈悲让我们看，我们都想看，接下去一段一大段话来了，慧能说什么叫西方净土？他说我们的色身就我们的肉体，色身就是肉身了，是一个城、一个套是吧？这城有5扇门，哪五扇门？眼耳鼻舌身。当中还有一扇门叫“意门”，就第6扇门。这5扇门是我们接触外部世界的门是吧。我们是个城堡，城堡上有三门，中间还有一门，那么这个门城里面是什么？ 地，土地的地，这个地就是心。城门当中的主宰者是什么？王，这王就是佛性。把这个构造我们看到了，城、门，城有5扇门，把5扇门连接起来的是意门，然后地层里边的地就是心，心上居住的什么？佛性，那叫主宰那叫王。如果王走了、佛性如果走了，王就没了。王没了，这个城堡，这5扇门全接待接纳的是什么？外部的灰尘，灰尘就是烦恼。然后王在那佛性在那这5扇门都是清晨晨鸣透亮，光明。然后描绘了一大段话，假如这城、王在那里，门是那样的通彻透明、光亮，一切美好都在里面，那就是净土、那就是希望。这里我们就看到了慧能把心理解为什么呢？佛性所居住的地方，所以大家记住，居所。

心是根本，心发动了，心在，人就在，或者用禅宗讲即心即佛，那么心外有理吗?没理，无非是知识、手段、技巧，功利、机智。

eg金融杠杆，借钱赌博

检省我们有多少行为，跟着心外之理走了，在跟着心外之理走的情况下，我们的心亡失了，再把它找回来，重建我们的生活，重建我们民族的家园。

王阳明回答说明明德者，我们看明明德者，立其天地万物一体之体也。天地万物为一体是吧？这个体是什么？程颢讲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万物一体之体是什么？仁。也就这里讲的明德，明明德就把明德立起来，把这个体立起来，这“明”字的动词在这里，在后面的解释当中转为一个词叫什么词？叫什么，立。明代表明德，就是立万物一体之体，对吧？谁来立？立者是谁呢？只能是心，佛性是王。他居住在哪里？心。这一点禅宗跟儒家一样，所以心是根本。心发动了，心在人就在，或者用禅宗讲心在佛性就在，叫即心即佛，那么心外有理吗？没理。现在人们都运用心外之理，生活。

我举了一个最近的心外之理，我只能孤陋寡闻。中国自开了股市到现在，最近几天里边，关于金融学的知识导致，因为我知道灾难来了，然后我终于开始问题了，那是最新的概念，我一一问过去，什么叫市盈率？什么叫建仓？什么叫平仓？什么叫爆仓？我都不买。什么叫杠杆？什么叫融资融券？我一一问过去，我说我先前已经知道中国的股市要出大问题，理由是很简单，我到吉买盛去买台灯导购员都找不到，后来发现他们全在一个角落里，是每个人拿着手机。其中我不知道他们在干嘛，突然一个人叫起来“涨停了”，我知道他们都在炒股。我想这还了得，我当时就跟人家说，我周围的朋友基本都炒股的，很少有没炒股的，那就我。我说你们一定要警惕了，我说了三道，他们全笑。你又不懂对吧？改革开放以来，最后一次中国内部的财富重新分配，是基于如何的把握？讲的振振有词，后来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炒的，我问了许多概念，其中有个杠杆，我就问他杠杆什么意思。你本来就这么点钱是吧？你要炒好，我借钱给他，虽然有规则，比如说他们告诉我50万是吧？50万你就可以什么？融资融券，你的股金达到50万，你可以融资融券了，我说就是说借钱给过去了是吧？他说你怎么这么说？我说这就是真相。

怎么不可以这么说呢？他说外国人也这么玩的，金融领域里面这就叫杠杆，我说心外之理，跟着心外之理去走吧，毁坏人类的生活。什么叫王阳明心学，这就是，心即理。你所确认的道理，你用心来看一看，它行吗？心外有理、有知识、有手段、有技巧，有功利、有机制，无非如此，对吧？王阳明的心学不是空论，我们回过来检省一下我们有多少行为，跟着心外之理走了，在跟着心外之理走的情况下，我们的心亡失了，再把它找回来，重建我们的生活，重建我们民族的家园。

忽然雪崩了，那两个礼拜多少人惊心动魄，对吧？有人终于相信我说的，他说他们遵循的心外之理，这个话用上了。大量的真金白银在资本股市的市场上面空转对吧？然后一定被人吸走，他不是被实体经济拿走了，被实体经济拿走倒好了，那叫什么？推动实体经济的发展，本该做的事对吧？你进去了有人就把它吸走了，那叫吸金管道，把吸金管道伸向什么，股市的，这种发财要比商业的手段，产业的手段，不知道以多么精明的效率展开的，一夜之间暴富，天下哪有这种理对吧？

另外是我写了一篇文章，6月28号新民晚报发表，新民晚报有一个国学刊，就是他们的夜光杯现在有一个33人，我们知道新民晚报有夜光杯是吧？那么夜光杯本来就是台湾风花雪月的事情，那么他现在夜光杯里面开了一个国学论坛，我为专栏贡献过先前贡献过两篇文章的，一篇是讲红楼梦金陵十二钗，还有讲六祖坛经的，后来他们找到我了，编辑跟我说了，打电话能不能讲讲王阳明心学，我说你怎么会对王阳明心学感兴趣，他说习总书记指出，要知行合一，他提倡的我说他提倡跟我没关系，我10年前大概就提，听过我讲课的学员都知道，我老早认为王阳明心学在当代继承，我们今天中国的出路就是继承王阳明未尽的事业，对吧？

我邦阳明学之特色，在其有活动的事业家，藤树之大孝，蕃山之经论，执离之熏化，中乔之献身事业，乃至维新诸豪杰震天动地之伟业，殆无一不由王学所赐。——高濑武次郎《日本之阳明学》

今日之中国，经济建设之成绩甚为可观，国力增强，民囊渐丰，其功也大，在物质丰富化的同时，如此民风也相袭而成：各施其能，各谋其利，纷争付之于法律，前程寄托于偶然，此故无可厚非者也，然若伴随以重功利、轻道义之心，视荣耻为无物，以竞争为唯一，久之，社会信任必将难以存焉。故而，重温阳明心学，在启中国文化精神之源泉，是当今不可或缺。——王德峰《王阳明心学在当代的意义》

通过股市来调经济结构两个条件：1政策环境的清明；2国民素质；

法治不立，秩序紊乱，各图侥幸，群情不安——梁漱溟

我说是居然接到日本去了，我们自己的，后来我想他既然邀请了，我想应该写一篇，所以就写了他马上帮我发了。在最后一段我是这么讲的，我提到了日本的一个学者叫高濑武次郎，他写过一本书，叫《日本之阳明学》，就阳明学传到日本，产生怎样的结果？这本书里写的。这本书里有这样的话，我邦，就是日本了，他们称自己国家我邦，我邦阳明学之特色，在其有活动的事业家，学阳明心学的全是实践者，做出大事业的叫事业家。我邦阳明学之特色，在其有活动的事业家，藤树之大孝，（藤树是日本人的一个名字，他的孝感动了全国，他对父母的孝）。蕃山之经论，执离之熏化，(执离是大教育家，用王阳明心学作比喻。)中乔之献身事业，乃至维新(就是明治维新)诸豪杰震天动地之伟业，殆无一不由王学所赐。王阳明心学赐给他们的。

听了这段话以后，我也不想发表感慨了，以最后小小的一段结束这篇文章，我说：今日之中国，我念一下经济建设之成绩甚为可观，国力增强，民囊渐丰。我们老百姓口袋丰满起来了，民囊渐丰，是为世人所共睹。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有钱的，其功也大，这功是蛮大的。在物质丰富化的同时，如此的民风也相袭而成，30多年行相袭而成的民风，各施其能、各谋其利，纷争付之于法律，人与人之间的纷争只是交给了法庭，能不能？正义执法还不在讨论范围里面，反正我们都把它交给法律了，纷争付之于法律，前程寄托于偶然，寄托于机遇，我客气的说此故无可厚非者也，你也不要去指责他。然若伴随以重功利轻道义之心，是荣耻为无物，光荣和耻辱的差别都没了，以竞争为唯一，久之社会信任必将难以存焉。我不想再多说了，故而重温阳明心学，在启中国文化精神之源泉，是当今不可或缺的思想事业。我就这样结束了我这篇文章，做一个对比。阳明学在日本，然后在他今日之中国，不是不相信科学吗？不是不相信各种技巧吗？种种的数吗，金融领域里边的数据正是五花八门的，灾难来了，这是国运是考验。

当然我基本信心在，我有一个朋友很厉害的，他向来被封为主持的，他私募，私募基金十几个亿给了他们，因为信赖他，减仓减得很大，后来不得了的，崩溃，他都受不了了。此人十几年来，在金融市场上没败过，后来跟我交流一个电话问我，我说？，此刻不是你要的损失多少的问题，或者委托人是做到什么问题，是国家之命，千万不可说，舍小家顾大家，为国托盘，这时候要有阳明精神。你告诉我，我说你别慌，你不是国家队，国家对未来因为中央集权的政权在，这是最后一个保证。统统把你们叫过来，你有多少真金白银统统给我拿出来，现在不要讨论你会不会亏，统统进去了。那么这是最后一招，再不行我知道就是把股市关了嘛，这怎么好？好说的呢，你总不至于让整个中国经济崩溃了。多少的企业要资金链断了，断了他们就破产了，为什么？股权质押我就知道是。这是很荒唐的事情各位。

我是上市公司是吧？我的股权做抵押品给你银行是吧？银行把资金给我是吧？我就靠你银行给我资金活着对吧？现在银行一开始蛮好的，你这上市公司业绩不错，这股权在手里是真金白银，哪里是真金白银？它的股值是在市场上波动，现在低到这个程度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吧？然后资金链马上把你断掉是吧？断掉你不就垮台了，他说实体经济怎么活，多少人失业，开玩笑。经济崩溃导致政治崩盘，你想到底去哪里？但是我相信政治崩不了盘，为什么，军队在这里？最后的保障我跟各位讲对吧？谁，我就压着你，枪顶着你的腰把钱拿出来送进去，就这么简单。【想到美国大萧条爆发后，1933年，当罗斯福上台的时候，这种全社会的通货紧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罗斯福刚刚上台，就颁布了6102行政令——禁止私人储存黄金，所有人的黄金，都必须按照当时的20.67美元/盎司的官方价格，兑换成美联储券，搬出法令，任何私藏黄金者，将被重判10年监禁】

心外无理的各位，心即是理，这时候为国而战就是为人民而战，不是为股民而战，为人民生活而战。股民你多少就被人剥走了，你以后惨痛的教训想一想，然后回来读传习录，对吧？你有了惨痛的教训还不读传习录。为人民而战是什么？人民生活。不能有那么多企业破产是不可以的，这些话都不能外传，现在？上太多了。我当时真担心这是我们在进入考验，他是政治，它不仅仅是不仅仅是金融，它变成经济，而且不仅仅是经济，它变成政治。不要知道那么多知识，有一句话是对的，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信息很多，有什么用？你信息收集不完的没完没了，信息爆炸的时代你要知道能够干嘛，你要知道根本的道理，那叫心即理，你才能知天下事，是吧？在两种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拉动股市来调经济结构巨大的风险，哪两个条件不具备？

各位想过，通过股市来调经济结构，他们李克强经济学的一个最后一招还有两招，是吧？一个是股市来拉对吧？还有什么？互联网+。股市来调整经济结构的两个基本条件，中国不具备，第一个条件是什么？所有的企业跟政治的关系叫政府与企业的关系叫政策环境。政策环境不理顺，你资本过去他也没用。第二，国民素质，哪有一个国家是这么多人炒股的？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的情况下，一个国民素质的优良是吧？一个政策环境的清明，就清明节的清明，政治清明，这两个条件具备的，你可以通过股市来调经济结构，这是金融资本时代不得不做的事。因为债权投资不是那么因为银行都破坏账了，对吧？你贷款就债券投资，股权投资，股权投资的前提具备了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你匆忙上阵，一时热闹非凡，中国经济大有希望，然后中国梦来了，中国梦最后实现的了吗？如果这样的话，所以我就不讲多发议论了，这些东西都要到时候删掉。

我只是说为什么要学王阳明心学？想一想根本关系就是，心是居所上面有个王，佛家讲佛性，儒家讲明德。我又相信了，我又向来讲过这句话了，再一次回到一个民族，任何一个人都是以痛苦为代价学习真理，对吧？否则真理对他不存在，只有知识和手段，痛苦来了一次，我相信这一次稳住了，虽然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买股我不炒股，稳住了，再看下个礼拜对吧？是吧？第一步稳住了是可以，这个判断可以下进去，这个结论，我们这是肯定完成的。

梁启超先生当年不是梁启超是梁漱溟先生当年所说的中国之状况，今天仍然如此，法治不立，秩序紊乱，各图侥幸，群情不安，16个字，当时写的讲的是20年代的中国，梁漱溟讲的，这16个字现在体现不体现，法治不立，秩序紊乱，各图侥幸，群情不安，就是说这么多年过来，这个国家民族没有实质的进步。

好，我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我们请我们的安主任。复印一下是吧？因为现在大多数都报了，作为我们课程的参考资料，看看你发出来了。发出来了，在群里已经发出来了，好那就可以了，那上次我们还是王志给大家发到群里了，这个是吧？这个是没有。但是我是从哪看到这篇文，这篇文这篇文章，没看到再发给你。微信有现在已经在我们的班级群里一样，这个数还是有帮助的。把对我认为互联网+有道理，但他不能根本解决中国经济问题。
互联网+的好处是在中国市场内需低迷的情况下，就消费起不来，你通过提高流通的效率，对吧？来什么促进消费，比如说你本来不想买东西，现在你反正在家里就可以买东西是吧？那都会直接一点，本来不会有的消费需要需求，对吧？然后你可以提高商品流通的效率，但是以为互联网一加就加出一个中国的完整的互联网经济是不可能的，财富不是互联网所能生，听清楚了。

对吧？我有个朋友搞互联网加汽车的，互联网加汽车后面可以加什么，你可以带你去加什么加什么对吧？加金融也可以的，叫p2p，来吧。我现在都懂了，突然之间懂了，叫高利贷，私人高利贷是吧？是不是就p2p，互联网？看你怎么用它，是不是？这叫市场化定制，计算机科学用来可以为人为造福，也可以用来发杀人的核武器，核导弹对吧？也要靠计算机系统，也要靠卫星吧。所以我在复旦跟年轻的大学生们90后的知识很多，他们绝对比我知识多，我跟他们比我脑残，但我心里没残，这问题是根本。我说这是80后90后应该及时的看到，及时的从这个惨痛当中领会真理。许多人告诉我新股民是什么？没有痛苦的记忆，面积最大。我也知道我也理解有些话你们为什么要说？父母这个房子是付款就付不出来，还得结婚。钱在哪里？在股市里。拿好了买房子去，这个愿望我非常能理解，但这叫侥幸是吧？他们几个人合起来敢于借巨大的钱去炒，用一个户是吧，用一个帐户，多少能把钱集起来了，就拿到股市，然后可以用杠杆了，就这么玩的你知道吧？

我看到就心里慌，我说80后我儿子也80后，我说你玩吗他说不玩，我说不玩就对了。他在日本看着中国股市打电话给我，他说还了得我说真的不了得。好，我就读到此为止。

《陆澄录·十六》：为学须本原用力，立志用功

〔16〕问：“知识不长进如何”？先生曰：“为学须有本原。须从本原上用力。渐渐盈科而进。仙家说婴儿亦善。譬婴儿在母腹时，只是纯气。有何知识？出胎后，方始能啼。既而后能笑。又既而后能认识其父母兄弟。又既而后能立，能行，能持，能负。卒乃天下之事，无不可能。皆是精气日足，则筋力日强，聪明日开。不是出胎日便讲求推寻得来。故须有个本原。圣人到“位天地，育万物”，也只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上养来。后儒不明格物之说。见圣人无不知，无不能。便欲于初下手时讲求得尽。岂有此理”。又曰：“立志用功，如种树然。方其根芽，犹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实。初种根时，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悬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没有枝叶花果”？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人民生活和谐秩序)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庸》

培根说：种树就是培根，全部的心思精力全用在此事上，将来如何不须管，只要根扎的深，它自然有干，自然有枝，自然有叶，自然有花，自然有实。寒冬人人都得经历，在于你根扎的深不深。教育孩子是帮助他扎根培根。

我们还是打开传习录，王至告诉我，上次我们讲到陆城录的第几节？我是忘了讲到哪里。我们16是？就65页。对，是在65页。陆澄就问了，知识不长进怎么办？是吧？各位我们上一次讲课的时候一开始说，这个传习录好在什么？问的什么？真切，问的肯切，答的什么？真切，知识不长进怎么办？这真是个问题。回答直截了当的，为学须有本原，需从本原上用力，渐渐“盈科而进”。举例子，比方说道家，这里说仙家，实际上就道教。讲婴儿，拿婴儿做比喻是个很好的比喻，亦善譬也，道家做比喻怎么会做？婴儿在母腹中只是纯气，只不过是气，气是中国哲学的一个概念是吧？我们要理解他们，就是说他里面还没有理在，没有道理的理在里边，用英文来说叫马贴尔对吧？纯粹他们马贴尔，有何知识呢？出胎后，方始能啼，既而后能笑，又既而后能认识其父母兄弟，又既而后能立、能行、能持、能负，卒乃天下之事无不可能。皆是精气日足，则筋力日强，聪明日开，不是出胎日便讲求推寻得来，固需有个本原。圣人到“位天地育万物”，这是中庸中的话，中庸我们应该读过，没读过也可以知道这样一件事情，什么叫第一段里面有这句话，有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什么叫天地位焉？中庸的第一段就以这句话结束了，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就人民生活和谐秩序，叫天下达道，人有情感，是因为人生活在人与人的关系，所以就有喜怒哀乐，喜怒哀乐没有发的时候，那就是我们的心。那么喜怒哀乐要发出来了，但是发一定要恰当，要合乎理。如果是发的恰当的叫什么，和了，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当中的中实际上是我们的心。发而皆中节，符合节拍，不过分，谓之和，致中和达到了中和，那叫天地位焉，天在上地在下，不会前后颠倒。万物育焉，万事万物生机，生机勃勃，位天地育万物，也是中庸的。也只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上来，从我们心中来是吧？之中上养来，就养我们的心，后儒不明格物之说，见圣人无不知，无不能，便欲于初下手时讲求得尽岂有此理！本原没有守住，根没有培植好，就讲那么多，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怎么行？底下说立志用功，就好像种树一样，种树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我们都知道很简单，就要把这个树苗种到土壤里是吧。培根，让它根系开始发展。这时候他只有什么？根芽，没有什么树干，犹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实，有了枝而后才有叶，有了叶而后才有花，有了花而后才有什么？果实。叶而后花实，初种根时，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悬想何益？只要“但”是只要，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没有枝叶花实吗?道理简明吗，每每被遗忘。

刚开始做企业，就想着他将来跻身什么？500强，那叫做了花想，做了叶想，做了实想，你要做的事情是种树是吧，种树就是培根，全部的心思精力全用在此事上，将来如何不须管，只要根扎的深，它自然有干，自然有枝，自然有叶，自然有花，自然有实。根扎的深，培植的好。冬天来了，他照样枝叶凋零，花叶凋零，光秃秃的枝丫，不怕。为什么？环境总在变，四季总要更替，冬天之后是春天，到春天来了，光秃秃的枝芽上又长出叶子来了，又开始什么花繁叶盛起来，全依赖什么？根扎深。那么有些根扎得不深，严寒的冬天就把他冻死了。第二年春天来了，对他就没用了，他死了。当寒冬到来的时候，所有的树一律的什么？枝叶也没了，花实都没了，全是光秃秃的枝。这件事情大家都一样，所有的树都一样，关键是春天来了，不同就来了，差别就来了。有的树真冻死了因为他根扎得太浅了，经不起严寒，有的根扎的如此的深。严寒过去春天一来他照样花繁叶盛，差别不在于他可以不经历寒冬，寒冬人人都得经历，在于你根扎的深不深，我们对孩子下一代的教育，就从这个根本道理开始，他将来也会经历什么春夏秋冬的，人是哪里不会有春夏秋冬的。你希望他一辈子在春天里，哪有这种事？所以我们教育孩子是什么？帮助他什么？扎根培根，别的事情不要去想，成龙成凤可不是你想的，对吧？勿做花想勿做实想，只做根想。是这个意思。这就是第16节。

《陆澄录·十七》：在自心上体当，于心体上用功

〔17〕问：“看书不能明如何”？先生曰：“此只是在文义上穿求，故不明。如此，又不如为旧时学问。他到看得多，解得去。只是他为学虽极解得明晓，亦终身无得。须于心体上用功。凡明不得，行不去，须反在自心上体当。即可通。盖四书五经，不过说这心体。这心体即所谓道心。体明即是道明。更无二。此是为学头脑处”。

真理不在文字概念里，禅宗主张破文字执，应该是转经，不要被经转。

脱离本心和生活去读书，不明。

儒道佛三家的经典当中全是生活的真谛。

读懂:这一段经文能不能把你自己的生命感受放的进去

读书在读我们自己的生命感受，再把它领出来叫境界。

中国人学哲学是心的事情，不是头脑的事情。

中国人做学问，要在自心上体当，于心体上用功。

道家:无为而无不为，伪就是造作，从心里来(儒家:思域之地,庄子:心斋）

佛家:无心而为

新儒家，心学讲得很仔细，人为和造作都来自我们的心里。

那么我们再看第17节，又问了，看书不能明怎么办？前面问知识不长进怎么办？现在看书看不懂怎么办？问的很恳切的，回答也很清楚了。此只是在文义上穿求，故不明，不明的原因我告诉你，你读书只是在什么文字概念里面打转，真理不在文字概念里，俨然又一个慧能，对吧？禅宗主张什么？破文字执，打破对文字概念的执着，书要读的，但不要陷到陷入到文字概念里边的讲求当中去。你这样读佛经，叫背经传是吧？你应该是转经，不要被经转，被经转了一辈子的，叫佛学的研究者，把背经转了一辈子，他不叫学佛，他叫佛学。对吧？当然这种人也是靠这个做饭碗的，我们也无可厚非是吧？你这辈子就scholar，我们也承认的，讲讲佛经中的概念去讲，我们学佛不是为了这一点，我们学佛是要有受用，对吧？要有受用你就要转这个经。而不是被经转，看书不明，如何？为什么不明确告诉你，你脱离你那本心和生活，去读那本书有意思吗？终于不明，中国人的书真是了不起的，都放在那里，叫伟大的人文经典，要去读。因为在这些伟大的中国哲学的经典，包括佛学在内的经典，儒道佛三家的经典当中全是什么？生活的真谛，然后有兴趣而不是用头脑去分析，辨析那叫概念叫文字上穿求，如此，又不如为旧时学问。

这话我非常同意，比如说各位千万别看我的书，我那些书全是评职称的需要，还是旧时学问。智慧在古代，读读老子，读读庄子，读读孟子，读读论语，读大学、读读中庸对吧？这才是恰当的。有的学者他到看得多，解得去是吧？他到看得多，解得去，只是他为学虽极解得明晓，亦终身无得。有作用吗？没有。须于心体上用功，凡明不得、行不去，须返在自心上体当，即可通。这种心领会。什么叫心体的？自心上体，我解释一下，这一段经文你都懂了，什么叫心体？这一段经文你能不能把你自己的生命感受放的进去？放不进去。终于这一段你不懂，读佛经读什么？读我们自己的生命感受，各位，因为我们有心才去读的，读的不是心外的东西，读的就是我们本心已经有的东西，然后拿进来拿佛经来跟他体会，你把生命自己的生命感受读到了这段佛经的经文中去，再把它领出来，整出来叫什么境界？

原先你的生命感受是杂乱的，虽然也是你心里的东西是吧？它还不成境界，那么你读的时候就把生命感受放进去，放得进去你懂了，懂了以后你一定什么？感慨万千，甚至留下泪来。读佛经读出眼泪来的，有的人读了几十年都没流过泪，他从心里，这种泪是喜悦的泪，那叫法喜。这句话就这么理解的。须返在自心上体当，即可通。盖四书五经，四书我们都知哪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当然，乐经没了，那么剩下就五经，诗书礼易春秋，五经，只是乐没了，是不是？盖四书五经不过说这心体，说什么？那个王居住的心地是吧？用传统的话来说，就是说这生命情感的居所，叫心体。都在说着心体，这心体即所谓道，心体明即是道明。中国人讲的天道是什么？在我们生命情感中的，是生命情感的真相，那叫天道。天道之极致，无非柴米油盐，感受生命体验，更无二，此是为学头脑处，你要学习，你要有学问，你要知道主宰，头脑就主宰的意思。学习的主宰就是这个道理。学科学是另外一回事，另一码事，不是心体的提法，学哲学，中国人学哲学是心的事情，不是客观的事情。西方人信仰基督教是心的事情，中国人没宗教。中国人有自己的哲学，做养心的事。所以我这篇文章第一段就讲到了。

第二段，我们中国近代史向西方学习的历史时代。到后来西学大兴于天下，假如西学西学所谓西学就是西方自然科学，西方社会科学、西方哲学，这叫西学。西学如果能够帮助我们民族安心立命倒也罢了，不可以再谈阳明心学，对吧？一个国家经济现代化进程了，他把心学扔掉似乎顺理成章，但是100多年来直到今天，我们国人的心没安顿好，终于成了大多数人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吧？那么它证明什么？西学无法知道这个心，他跟心没关系。对吧？我不把这个道理讲出来，我凭什么写王阳明心学的当代言，对吧？他应该被遗忘了。

所以第17节我们就知道我们也没讲什么，我们中国人做学问，要在自心上体当，于心体上用功。整个中国哲学伟大的典籍四书五经之类，不过无非都是在说心体，要这样的认识，试试看，但没有把道家学说放出来，四书五经全叫儒家经典是吧？其实道家的学术也指向心的，无为而无不无为，无为只针对什么？人为。对吧？人为两个汉字合起来是什么？伪，伪就是造作，造作从哪里来？从我们心里来的。后来儒家把造作归根结底思域之地，你怎么会造作呢？王阳明讲，这叫思域之地。所以道家也吸收到儒家学说里来了是吧？道家没专门去讲心，老子没专门去讲，庄子讲了，然后说心斋，心斋这概念听说过吗，我们吃素是为了身体是吧？这段时间叫斋了是吧。我们忘了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斋，用今天最容易理解的话，就先把心清空了。这叫心斋。你心里边东西多了是吧？把它清空了。你吃素这段时间就我们的胃里面没有荤的东西是吧，心里面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件事情也要做的，叫心斋。庄子指向了心了，然后到儒家再把它吸收进来，比方说王阳明、到了陆象山，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还有佛家的无心而为都在进去。最后是新儒家，老子说无为而无不为，很高的智慧，为什么？就是说我们人类生活的幸福都来自天，我们人类生活的烦恼、麻烦都来自人自己的，什么叫来自于人自己？来自人为的因素，人为的因素去掉，我们才能领会天道。老子告诉我们，那么老子没有追问这个人为的因素究竟来自哪里，但是也有时也说的欲望太多是吧？等等都是，没有讲得很仔细。那么儒家心学就讲得很仔细，人为和造作都来自我们的心里。

当代文明，叫资本文明、技术文明。它造作它的，但我们做人的要保持对资本和技术的足够的区别，我们的心对资本和技术要有自由，不能被资本和技术所役使的，即心为物所役

eg占领华尔街，制造业回归美国本土，还得脚踏实地的劳动

这个世界是造作的，当代文明，叫资本文明技术文明。他造作他的，我们也没办法是吧？但我们做人的要保持对资本和技术的足够的区别，不是说我不去用他，而是我们的心对资本和技术要有自由，我们的心不能被资本和技术所役使的那叫心为物所役，奴役的役。一个民族到了资本和技术带来大灾难的那一刻，他心就要来了。否则是过不了这关了。美国人还有修补自己的能力，如果他们早一点懂得王阳明心学，他们修补的会快一点。

我举个例子，在08年金融风暴，当然是由华尔街发源的是吧？在这之前的所有的美国老百姓都什么？把华尔街的金融精英们奉为他们什么？英雄。多亏了他们，去掠夺别国的财富，对吧？用金融做手段，以货币做战争对吧？就把他们其他国家财富弄过来，让美国老百姓一个个都很开心。所以他们把华尔街的精英—金融精英们奉为什么？民族英雄，但他是不知道所有对付其他国家的金融手段也能对付他自己，都是双刃剑，是吧？终于他们发明了那么多什么衍生的金融产品，终于弄到美国老百姓头上了，对吧？次贷危机全来了，终于美国老百姓醒过来了，这帮精英是害我们的是吧？于是占领华尔街，这不就来了吗？然后他们怎么样回到本土上来，制造业返回，是吧？制造业回归美国本土，咱们还得脚踏实地的劳动，各位是吧？这件事情终于回到心学里了，他们要受到教训才能这么做。我们本有儒家心学，早该发现的，但是发现不了，为什么，当下是局面是如此的，跟王阳明说实在相似，我们跳过去看一段就知道了。

《答顾东桥书·十五》：须国民自立，否则仍是外不能立，内不能安

答顾东桥书：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术昌。孔孟既没，圣学晦而邪说横，教者不复以此为教，而学者不复以此为学。霸者之徒，窃取先王之近似者，假之于外以内济其私已之欲，天下靡然而宗之，圣人之道遂以芜塞。相仿相效，日求所以富强之说，倾诈之谋，攻伐之计。一切欺天罔人，苟一时之得，以猎取声利之术，若管、商、苏、张之属者，至不可名数。既其久也，斗争劫夺，不胜其祸，斯人沦于禽兽夷狄，而霸术亦有所不能行矣。
…世之学者如入百戏之场，戏谑跳踉，聘奇斗巧，献笑争妍者，四面而竞出，前瞻后盼，应接不遑，而耳目眩瞀，精神恍惑，日夜遨游淹息其间，如病狂丧心之人，莫自知其家业之所归。时君世主亦皆昏迷颠倒于其说，而终身从事于无用之虚文，莫自知其所谓。间有觉其空疏谬妄，支离牵滞，而卓然自奋，欲以见诸行事之实者，极其所抵，亦不过为富强功利，五霸之事业而止。

圣人之学曰远日晦，而功利之习愈趋愈下。其间虽尝瞽惑于佛老，而佛老之说卒亦未能有以胜其功利之心。虽又尝折衷于群儒，而群儒之论终亦未能有以破其功利之见。

​ ——《传习录·答顾东桥书·十五》

国民自立，国民独立的人格，卓然自然是根本。

就是答顾东桥的这封信。第196页，这封信编的时候也把它分节了，分成什么？15节。这封信的最后一节我们看196页，三代之衰，三代哪三代各位？夏商周，就到了东周末年天下大乱是吧？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术昌，对不对？东周是什么情况？周王室被架空，上百个诸侯小国彼此争战，孔孟既没，孔孟的学说被淹没了，圣学晦而邪说横，教者不复以此为教，而学者不复以此为学，圣学被遗忘了，霸者之徒，窃取先王之近似者，假之以外，以内济其私己之欲，把先王的政治许多做过的事情，跟他们的想要做的事情，如果相近的话就拿过来说话。

先王也这么做的是吧？所以我们也可以这么做。都是什么？为了什么？济欲。济其私己之欲，天下靡然而宗之，无不如此。圣人之道遂以芜塞，相仿相效，日求所以富强之说，倾诈之谋，攻伐之计，一切欺天罔人苟一时之得，以猎取声利之术，若管、商、苏、张之属者，这帮人我们来都可以当成是历史上的杰出人物，看到在王阳明笔下是什么人，管就是管仲，商就是商鞅，苏就是苏秦，张就是张仪。
我们看注释198页讲得很清楚，管仲此人帮助齐桓公成为什么？春秋时的第一个霸主。商鞅我们都更清楚了是吧？帮助秦国的，在秦国实行变法，使秦国国力大增。苏秦战国的时候的洛阳人，犹帅六国合纵拒秦，伟大的外交家，一生一度身佩六国相印，大家都接受他。张仪战国的时候的魏国人，曾经任魏惠王的相国，以连横，我们都知道连横合纵来瓦解了六国的团结，以便各个击破，这些人都有杰出的自我才能。

好，我们回过来再看，这一类人像管、商、苏、张之属，就是这一类，至不可名数？人太多了，这帮人全是告诉你的国事，我们在战国的时候，这种人真多，一帮一帮的，比较突出的人，都会写到史记里面去，既其久也，斗争劫夺，不胜其祸，斯人沦于禽兽夷狄，而霸术亦
有所不能行矣，最后什么霸术也不行了，你以为霸术就可以永远创新下去，当人已经沦落为禽兽夷狄的时候霸术也会死，对吧？我们现在能体会啊，以为王道是空的，霸术才能行天下，好，行到后来人变成什么人，然后你这话是有病的，对吧？那么当时回顾当时的东周末年中国的状况是吧？然后又说现在如何是吧？那么学者也来了，最好玩，196页最后一个，世之学者如入百戏之场，戏谑跳踉、骑奇斗巧、献笑争研者，四面而竞出，今天学者真这样，都售他的学术，出售他的学术，经济学尤其经济学界为甚，做了什么独立股东是吧？好多东西。前瞻后盼，应接不遑，而耳目眩瞀，精神恍惑，日夜遨游淹息其间，如病狂丧心之人，莫自知其家业之所归。（他都把家都忘了）时君世主（这个时代的皇帝会怎么样呢））亦皆昏迷颠倒于其说，而终身从事于无用之虚文，莫自知其所谓。间有觉其空疏谬妄，支离牵滞，而卓然自奋，（这样的皇帝也有的，偶尔来一个，这帮学者你不能信，自己来） 欲以见诸行事之实者，他要实干了，极其所抵，亦不过为富强功利，五霸之事业而止。归根到底还是这件事，只不过他不受惑于学者，卓然自奋，自己来奋斗是吧？然后追求实效。那么你把它所要达到的目标最高目标是什么？极其所抵就是你要通向哪里是吧，极是最高，也不过什么？亦不过为富强功利，五霸之事业而止。
国民自立，否则再富强也没用。外不能立，内不能安。中国现在需要什么？伟大的政治家，同时是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要有思想家的品质，不是恢复霸业的问题，霸术先前已经不行了是吧？你再恢复它，摆排除了学者对你的干扰，你自己干，仿佛是昨天才学的。好的。我们休息一下。

9 3.2

《陆澄录·十八》：心即性，性即理，心即理

　　〔18〕“虚灵不眛，众理而万事出”。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19〕或问：“晦庵先生曰：‘人之所以为学者，心与理而已’。此语如何”？曰：“心即性，性即理。下一‘与’字，恐未免为二。此在学者善观之”。

　　〔20〕或曰：“人皆有是心。心即理。何以有为善有为不善”？先生曰：“恶人之心失其本体”。

然后我们看第十八节，在这个67页上，先是阳明自己的一段话，当然他这段话先引用了朱熹，朱熹说虚灵不昧，指的就是心，众理而万事出，这句话看来简直跟陆王心学没差别的，所以这里面非常有意思啊。就是我们知道王阳明要反叛朱熹的学问，他在贵州龙场顿悟之后就是这么做的。但是他也认为并非朱熹什么话都错了，所以也有非常好的话，但是许多后来学习的学者并不了解，只是按照朱熹整个一个理论来走的话这句话的精彩是看不到的，朱熹是格物致知，从对外部事物的认识出发然后明白天理，那么这条路是肯定不对的，格物穷理这个路是不对的，但是他有时候讲心和理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不好，我们也不能说他一概错了，特别是后来王阳明还专门写了本书《朱熹晚年的定论》，他说朱熹晚年之前走到心学的道路上来了，晚年的朱熹被拉到他的阵营里来了，晚年他自己忏悔了，学说史上的公案我们不必去讨论，他这里说虚灵不昧，众理俱而万事出引用了这句话表示肯定，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那么就有人问了，问王阳明：“晦庵先生，他曾经说这样一句话，人之所以为学者，心与理而已，所以这里是说所依赖，人们在学的时候凭借什么呢，凭借心和理，再来学天下的事物，此欲如何呢，你刚才引用朱熹的那句话表示赞同，我现在引用朱熹的话，那么这句话表示什么，人之所以为学者，心与理而已，回答说，心即性，性即理 ，下一‘与’字，恐未免为二，这就严格了，所以说朱熹这句话还是有毛病的，多加了个什么，and，你加了个‘与’还是把它看成了两个不同的东西，毛病出在这里，此在学者善观之，这就取决于你们了，你们读朱熹的书，哪些话说的对哪些话说的不对。你们自己去体会，你们自己善于读，不是朱熹每句话都错了。

这句话是有问题的，或曰：人皆有是心，就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皆有是心，是就是这个，心即理，何以有为善，有为不善？这个问题也问的很恳切了，天下的善恶有区分，既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天下就没有恶了，恶从哪里来？这个问题回答很简单，恶人的心失其本体，那么心之体是什么呢，心、性、天对吧。

佛家，假的心就是业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儒家也是按照这个原则，恶人之心失其本体。

天命谓之性，率性谓之道，修道谓之教。——《中庸》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而死者，非正命也。——《孟子·尽心上》

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孟子·尽心上》

天命
把命中的事情当作我们主观可以努力的对象，这种人生一定是消极的。一辈子奔波追求，蝇营狗苟。不管怎么处境，你的生命有意义、有精彩，这取决于心。所谓三不能改，大丈夫这是基本道理。

心之体就是性，脱离了心之体的这个心，按照佛学来说的话叫假的心，假的心就是耶识，平时支配的着我们的那个心就叫耶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耶识都是住的，执求于外，执求于外部事物，住相，佛家是这么说的，本心不是没有，只是它被遮蔽了，你怎么去弊呢，不住相，应无所住这样耶识就消解掉了，本心来了而生其心。

那么儒家呢，其实也是按照这个原则说话，所以说恶人之心失其本体，那么孟子讲：“我们性是什么东西呢，净心，我们把心里本身所有的东西拿出来，这叫性来了，性者心之本体，那么性又来自哪里，天道。所以知性也就是知天。

《中庸》第一句话：天命谓之性，率性谓之道，修道谓之教，就是天命下贯为我们的人性，天道与人性符合，天命谓之性。孟子特别讲天命的，孟子思想中顺受其正，莫非命也，人各有命。世界上有两种求，人生在世就是有求的，一种是什么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是求在我者也，这就是自己的性；还有一种呢，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是求在外者也。

这个道理呢，经常讲，尤其是我在讲中国思想的时候总会讲到天命，每一个人的命，不知命无以为君子，虽然不断讲，真相信的寥寥，然后我们总是要在这个世界上追求，所求的东西其实跟我们怎么求都没关系，本是命中的事，但我们放不下，以为不求的话人生没意义，很消极的人生观，认为求它才是积极的人生观，把命中的事情当作我们主观可以努力的对象，这种人生一定是消极的。一辈子奔波追求，蝇营狗苟，就像我刚才讲四季要更替，人生也一样春夏秋冬，不管在什么处境，你的生命有意义有精彩这取决于心。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孟子·滕文公下》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慧能——《坛经》

担水砍柴，无非妙道，事君事父，亦是妙道

佛教的原则是跟政治划清界限，基本原则，慧能，法王不让人王

所谓三不能改，孟子讲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那叫大丈夫，这是基本道理，儒家讲的基本道理。然后从儒家的、道家的学说中引发出一门中国式的科学叫命理学，算命的，也真能算啊，准确率大抵十之六七，最不能算的是寿命，那么儒家也知道的，所以夭寿不二，虽然有长命的人也有短命的人，都不能改变我们的心，自己奋斗吧。

侍命而待，你不要有意的去追求它，这就是命，那么在命理学的算命术当中，八字算命术当中据我所了解到的，那些中国历史上的命理学大师那些人都是很厉害的人，算的很多名人的命，都是批的命都是收集在命书里，梁启超也被算命、章太炎也被算命、孙中山也被算命都被算命，讲他们一生的运程，唯独寿命无法算出，没有一个准的，我们复旦大学解放前中文系的一个学生，后来解放前夕他就到香港去了，这个人叫韦千里，我们复旦的老校友，在香港是名声大噪，就是命理学第一人，他看过的多少八字，凡是典型的都收在一本书里《千里命稿》，我后来买了看了，许多名人批的命确实也是寿命算不准，最后还是孟子对的，顺受其正就是不要死于非命，墙要倒了你说我命不会死，你在站在边上立于危墙之下。

所以我们的心不要失其本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个注释里面朱熹有一段话他拿出来就是因为王阳明用了他的那句话，虚灵不昧，众理俱而万事出，那么《大学章句》，朱熹对《大学》的注释有这样的话，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这句话对的，天下人的心本有明德不是来自个人的，如果来自个人，一部分人有明德一部分人没明德，都有的所以它一定来自天，不是来自个人。

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禅家则但以虚灵不昧者为性，性就是虚灵不昧，别无其它，而无以俱众理以下之事，这是朱熹对禅家的批评，其实也过了，特别是慧能为禅宗奠定基础之后的禅宗不是这样的，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也要做事情的，怎么好说他无以俱众理以下之事，那么差别在后面，佛家到了禅宗后来有句话说你修佛不要离开日常生活，担水砍柴，无非妙道，但是佛家求的是个人的解脱，解脱个人生死苦恼。

那么儒家就要追问一句话，你说担水砍柴，无非妙道我同意，事君事父，亦是妙道，你为什么不讲呢？ 也是妙道，这是对佛家的批评有根据的批评，当然佛家说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修行，就是要通向不生不死的涅槃，这是我的主题，治国平天下跟我没什么关系，佛家确实是这种心理。

所以佛教的原则是跟政治划清界限，那是他的基本原则，好也好在这里，中国人不会把佛教跟政治联系，因为佛教知道政治里面一定有黑暗，有三种体系，军队、警察、监狱，否则没政治，我就不干这个事情，慧能自己做到了。北面的朝廷武则天当时邀请慧能到北面去，有衣钵在你那里我来捧场，派了内侍薛简找慧能叫他到北面去，慧能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去，这是一个托辞，那么朝廷也拿他没办法，这叫法王不让人王，你归你，我归我，你不要来管我，我也不管你，佛教的基本原则。

如果天下人都是佛家的想法，儒家说这是不行的，所以要事君事父 天下关怀，不是唱高调，比方说你不去犯人家，人家来犯你，日本人不冲进来杀我们了吗，这时候你怎么不能不做这样的事呢，治国平天下，当时中国就是里面乱外面打进来，蒋介石说先要安内然后再攘外，内和外的事情都交织在一起，毛泽东认为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阶级矛盾下降为次要的东西，抗日吧，得了民心了，那么蒋介石也被迫抗日，西安事变，不是说他不想抗日，他想缓一缓。第一步他也得让，因为打不过，所以让敌人进来吧，这样不错了。毛泽东的《论持久战》后来讲的第一我们亡不了，第二我们马上胜不了，这都是对的，我们先不讲这历史。

我们讲为什么新儒家要批评佛家，他知道佛家的境界高，我曾经讲王阳明其实就是儒家当中的慧能，但是他拿佛教的境界来说天下的事，所以叫新儒家。

《陆澄录·十九》：省察是有事时存养，存养是无事时省察

　　〔21〕问：“‘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此言如何”？先生曰：“恐亦未尽。此理岂容分析？又何须凑合得？圣人说精一，自是尽”。

　　〔22〕省察是有事时存养，存养是无事时省察。

析之极精不乱， 说条目功夫；然后合之尽大无余，说明明德于天下。——朱熹《大学或问》

那么第19节，也就是68页上陆澄又提问了，就是拿朱熹的话来问的，朱熹这句话说的怎么样，什么话呢？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这是讲做学问的功夫，如何？恐亦未尽，这样合起来叫尽其大嘛，此理岂容分析？分开来一个条目一个条目讲，这不对。又何须凑合得？圣人说精一，自是尽。

存养我们的心灵，做事情的时候要把事情搞清楚，这件事就是存养我们的心灵，不是从在心之外去理解、分析这个事情，省察的时候不是要搞清楚事情的利害得失，而是这件事情的正理在哪里?

王阳明讲格物就是正事，这个事情的正理，这个正理不在这个事情本身上，而是我们的心本有的理，一发挥就领会了这个事情是什么，不是说事情自在的有理。

王阳明的心学和康德的心学

省察和存养在其中表达同一件事，省察即是存养，存养即是省察，养心就是做事情，就在省察事情。

下面一句话说得好，省察是有事时存养，存养是无事时省察。存养什么？存养我们的心灵，做事情的时候要把事情搞清楚，这件事就是存养我们的心灵，不是在心之外去理解、分析这个事情，省察的时候不是要搞清楚事情的利害得失，不是搞清楚这件事情，而是这件事情的正理在哪里？所以王阳明讲格物就是正事，这个事情的正理，这个正理不在这个事情本身上，而是我们的心本有的理，一发挥就领会了这个事情是什么，不是说事情自在的有理，我们现在不相信，我们的认识论都是反应论，我做事情就不管我的心了，就说这个事情逻辑关系、因果关系、利害得失关系，投入其中，然后关于这个事情形成知识，那叫反应它。王阳明说不对，你省察这个事情就是在存养你的心，不要在心之外讲这个事情本身的理，我们想想这话对不对，事情自身有它的理吗？事情都是人的事情，人的事情都是心的问题，心之理叫“用”，如果事情自身有它的理，跟我们的心无关，请问我们如何认识它？

天下的事并没有属于它自己的理，这在哲学上西方人也懂得，康德很清楚，你哪怕研究自然界，你都不是在接受自然物自身的理，自然物之所以是这样一个自然物是我们的心规定出来的，康德哲学讲的很清楚，那么他们是从理性上讲的对事物的认识，我们是从生命情感的真相角度上去认识事物，这是差别所在。王阳明的心学和康德的心学，我们也可以叫康德心学，康德的心学头脑的认识固有的如何规定出事物，终于不是那心。差别就在这里。

你说石头是什么？Stone,石头自在的是什么？自在的什么都不是，石头今天被理解为什么，比如说化学上理解为，他有怎样的分子结构，物理学理解为它有怎样的晶体结构，这叫石头本身吗？这是我们这个时代对石头的规定，在这个石头上钻一个洞，用一个绳子串进去挂在脖子上叫什么—装饰，或者用石头打落树木高处的果子，拿它作工具，或者在宗教的仪式上把一块石头当作祭品，这些都叫种种不同的石头，到现在理解为晶体结构那是科学规定。哪一个规定，装饰品、祭物、打落果子的工具、晶体结构，请问哪一个规定是它石头自身本身？都不是，你说西方科学是对的，化学研究上是对的，物理研究上也是对的，那么中国人理解石头对不对呢，其实也是对的，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他说省察，这里事情不仅是物，人做的事情，你去了解事情而是存养你的心，那么没做事的时候呢？就做存养的事，叫做无事时的省察，有时候我们做事，有时候我们不做事，其实省察和存养是同一件事，处理方法是吧，省察即是存养，存养即是省察。对外部事物的理解跟我们养心不是两件不同的事，是一件事，养心从那里出来？不是我们今天在这个教室养了一天，明天就算了是吧，或者回去就没事了，这不叫养心。养心就是做事情，就在省察事情，从这个角度我们又领会了他说的知行合一。别把做事情和养心分开了，做事做的不开心了难过了，回头看看养养心，省察就是有事的时候来养心，这番道理讲的很根本。

总要从本心良知出发来理解事情，这是不可忘的。

事情都是人在做，人在做事情人与人之间就有关系，这个事情在做的过程中人与人之间就会有矛盾纠纷或对抗团结和谐都有，每一种人际关系的处理方法都是养心，不要脱离那个心来说处理事情的方法，待人接物。

佛家，人没有是非，事情有是非，永远不要把是非，用到是非的区分用到那个人上去。别去恨这个人，而是纠正他所做的不恰当的事。对事不对人。

你总要从你这个本心良知出发来理解事情，这是不可忘的。事情都是人在做，人在做事情人与人之间就有关系，这个事情在做的过程中人与人之间就会有矛盾纠纷或对抗团结和谐都有。每一种人际关系的处理方法都是养心，不要脱离那个心来说处理事情的方法，待人接物啊。佛家把这件事情讲的蛮好，其实我们这几句话就够了，人没有是非，事情有是非，永远不要把是非的区分用到那个人上去，这个不好的事情是他做的，但是此心存乎天理，你就别去恨这个人，而是他做的不恰当的事，事情有是非。

佛家也知道的，否则佛家叫什么？人家打过来了要杀你了，你就抵抗他，抵抗死，那么他败了，败了你别去欺负它，别去说你要报复它，这些事很难做到的。我们一定会把是非看成是这个人的是非，他只不过失其本体罢了，本体其实它还有恢复的。这件事情我们要不断地领悟，难之又难，永不要恨任何人，这不叫没是非，事情一定有是非，所以这区分很简单，对事不对人，永远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哪怕制服了对手，实际上是纠正了这件事，而不要把它当一个永远的敌人来打击它，不必了。事情就这样。他还得来，那就把他关起来、判刑就是纠正他。这些都是省察、都是存养。

回顾

我们刚才讲到陆澄录这部分里的第十七节，讲如何读书的，当然这个书不是指科学的书，是指中国哲学的书，广义上的中国哲学儒道佛三家，狭义上的是儒家经典四书五经，其实都是读的时候要心体上用功，我刚才说明了，它不是知识的学习，而把自己的生命感受放进去，再把它拎出来，这叫于心体上用功，将积累起来的生命感受提升为生命的境界，这叫心体上用功。

《陆澄录·二十》：事变只在人情里，致中和，谨独

澄尝问象山在人情事变上做工夫之说。

先生曰：“除了人情事变，则无事矣。喜、怒、哀、乐，非人情乎？自视、听、言、动以至富贵、贫贱、患难、死生，皆事变也。事变亦只在人情里。其要只在‘致中和’。致中和只在‘谨独’”。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论语》

吾养吾浩然之气——《孟子·公孙丑上》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庸》

修养的功夫，在人情事变上

我们看第二十节，陆澄曾问王阳明：象山在人情事变上做功夫这种说法有道理吗？”“除了人情事变则无事矣，（就是完全同意陆九渊。我们修养的功夫，在哪里?在人情事件上，除了人情事件还有什么事呢？没事了，）喜怒哀乐非人情乎？这话就对了，我们的高兴，我们的愤怒，我们的哀，我们的快乐其实都在人际关系中的，如果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哪会有喜怒哀乐？自视听言动以致富贵、贫贱、患难、死生，皆事变也，事变亦只是在人情里，其要只在致中和，致中和只在谨独。谨独就是只你一个人，边上没有任何人，你也不要做坏事，你哪怕做了坏事没人看见，你也不可做，因为这是你的心的问题，也叫慎独吧。

小人闲居，闲居就是独处，论语中讲小人闲居为不善，小人和君子的差别在这点上很根本。小人就是一个人在暗室当中，反正没人看见，什么事情都可以做，那叫不欺于暗室。那么现在有些人也能做到是因为那句话有道理，人在做，天在看，所以怕，那叫畏惧，这终于不是根本，根本还是在心，此心之大，乃至天地鬼神之主宰。我们的心只是灵敏，心只是一个灵敏，我的灵敏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你仅仅出于恐惧之心不敢做，不做坏事这不够。我们的生命意义在于我们不应该做不好的事，你做了你就亏欠，那叫什么气泄。吾养吾浩然之气，气要养它。

小人是一时装出来的，道德仍在；君子是存养而成，是它用来立言立行主旨，诸如大众，他就那个样子，而没有那种伪所作。不遮掩不唐塞、不假装、不做伪，如此便谁都动不了他。所以中国的哲学是人生哲学，在陆澄录里面讲的那些文字，有许多具体的讲法，它在学理方面也有，为人的功夫也讲的很具体。

那么我们刚才讲它叫至中和对吧，其实是讲《中庸》的话对吧，中是我们的喜怒哀乐之未发，发了叫什么？喜怒哀乐总要来，你做父亲的看到孩子有不当的行为，你就怒对吧，这没什么不好，人都是生命情感，哪有不喜怒哀乐的？那么你发出来要恰当，这恰当的根源在哪里呢？不是说你分寸掌握的好，而是你的本心，你会对这件事情愤怒然后你就批评他、教训他，但是你出于父慈子孝，所以你是慈爱，其实他领会到的。

还有一种不能称为父不父，子不子的东西，父亲把自己个人不愉快的东西发泄到孩子的身上，那就不叫和了是吧，决不要相信西方人的教育观，孩子你出生就要重视，孩子有和你一样的人格。他是你养的，他要成长，他要接受教训，这些事情都必须你有责任。而我们说平等对待他，什么叫平等？没道理的，因为他不是天生就知道怎么做人的。要栽跟头的。我们独生子女的时代都出问题，千万不能让孩子受委屈，这怎么可以呢？有时候就受委屈的，他在家里不受委屈，他到社会上一定会受委屈。那么棒打出孝子呢，这话太过，那叫暴力，不好。但是教训是应该的，所以喜怒哀乐是正常的，但是发要中节，那叫和。致中和那么根本在于你自己的心。

《陆澄录·二十一》：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

澄问：“仁义礼智之名，因已发而有”。曰：“然”。他日澄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是性之表德邪”？曰：“仁义礼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自其形体也，谓之天。主宰也，谓之帝。流行也，谓之命。赋于人也，谓之性。主于身也，谓之心。心之发也，遇父便谓之孝，遇君便谓之忠。自此以往，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犹人一而已。对父谓之子，对子谓之父。自此以往，至于无穷，只一人而已。人只要在性上用功。看得一性字分明，即万理灿然”。

第21节陆澄问了：“仁义礼智之名，因已发而有”就是喜怒哀乐发了，未发谓之中，已发才有名称对吗？王阳明回答说：对。另外一天陆澄又问：“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是性之表德耶，是我们本性的表现吗？回答说：“仁义礼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它在不同的方面体现为不同的东西，同一个性，性就是心之体，自其形体也谓之天，主宰也谓之帝，流行也谓之命，赋予人也谓之性，都统一的，就它的形体来说，我们的本性就是天，就它主宰宇宙来说它是上帝的帝，就它流行天下来说那叫命，那么赋予人就是我们的性，主于身也谓之心。心之发也，遇父便谓之孝，同一个心，遇到父亲那就叫孝，通过皇帝那就叫忠了，自此以往，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名可以无穷无尽，你开一家商店遇到顾客，你该守信用，董叟无欺。名目多了，以至于无穷，所以禅宗里面讲人有千百亿万化身，化身成佛，就是人在种种的关系当中。

我在这个人面前我是儿童，我在那个人面前我又变成父亲了，我此刻是买东西的顾客，如果那个人到我这里来要买我的东西我又变成了店主，关系不断在变化，时而是学生，时而是老师，千百亿万化身佛，名目无穷，心只是一个。对父谓之子，对子谓之父，自此以往，至于无穷，只一人而已，人只要在性上用功，看得一性字分明，即万理灿然。全是在用儒家的语言再说禅宗的话，千百亿万化身佛，就是人有种种的关系。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关系就无法脱离，不是说我一开始就是父亲，你首先是儿子，你说你曾经做学生，现在做老师，各种关系都在里面，每一种关系都有一个本心去应对，各种道理都自然明了了。名总是有差别的，我遇到皇帝不能说孝，只能作说忠，忠和孝其实都来自本心自身，你看到朋友，你会有心之体，总按天理来跟人和事物打交道。

《陆澄录·二十二》：思诚，只思一个天理，便是何思何虑

一日论为学工夫。先生曰：“教人为学不可执一偏。初学时心猿意马，拴缚不定。其所思虑多是人欲一边。故且教之静坐息思虑。久之，俟其心意稍定。只悬空静守，如槁木死灰，亦无用。须教他省察克治。省察克治之功，则无时而可间。如去盗贼，须有个扫除廓清之意。无事时，将好色好货好名等私，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去病根，永不复起，方始为快。常如猫之捕鼠。一眼看着，一耳听着。才有一念萌动，即与克去。斩钉截铁，不可姑容与他方便。不可窝藏。不可放他出路。方是真实用功。方能扫除廓清。到得无私可克，自有端拱时在。虽曰‘何思何虑’，非初学时事。初学必须思省察克治。即是思诚。只思一个天理。到得天理纯全，便是何思何虑矣”。

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易传·系辞传下》

何思何虑：不借助思虑，心即与道一致，这是最高境界，即孔子说从心所欲不逾矩

思诚：省察而克治的功夫其实围绕一个诚字，如其本来(如实观照，不昧因果)不添，加一点私欲。

《童心说》李贽真正成熟包含着童心，非老于世故、老奸巨猾，才会有创造力

病根就是停留在形骸间隔上，叫individual或自我中心。人心大到与天地万物为一体，就破除形骸间隔。

禅宗，轻视他人有无边无量的罪。佛家:人我别。儒家:遗忘心之体，核心是仁把小我中心给它拔掉，情要大，不偏。

第二十二节，一日，论为学的功夫，先生曰：“教人为学，不可执一偏。初学时心猿意马，栓缚不定，其所思虑，多是人欲一边，故且教之静坐，息思虑，第一步这么教。久之，俟其心意稍定，只悬空静守，如槁木死灰，亦无用，第一步让他先静下来，静下来让他把各种念头都消掉，秉持忠念如禅宗叫打坐，不能一直坐下去，一直坐下去什么意思，空心静坐，空心静坐的话石头肯定比你做的好，那叫槁木死灰了，没用。须教他省察克治，省察克治之功则无时而可间，不要间断，如去盗贼，须有个扫除廓清之意。无事时，没有事情的时候，不做事情的时候，将好色、好货、好名等私欲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出病根，永不复起，方始为快。

这个情况他做了一种比喻，就好像猫要捕鼠，一眼看着，一耳听着，才有一念萌动，即与克去，把这个老鼠抓住，斩钉截铁，不可姑容与他方便，不可窝藏，不可放他出路，方是真实用功，方能扫除廓清，到得无私可克的地步，他要求很高，如何做得了？自有端拱时在，到这个地步了，无时无刻不能了，拱手而至了，就没事了。虽曰：“何思何虑”，天下没有什么事情要让你思虑的，心尽道亦至，这是最高境界。这个最高境界孔子怎么说的？从心所欲不逾矩。他说这种何思何虑的境界要到什么时候？非初学时事的事情，初学必须思省察克治，即是思诚，只思一个天理。到得天理纯全，便是“何思何虑”矣。

王阳明说话也实在，第一步静下来，把各种妄念都去掉，跟禅宗一样，但是不能久而久之老是这样，那么就要从事情上来了解，省察克治然后看看自己的私欲怎么出来，然后克制。这就是初学的时候必须要做的功夫，这个功夫概括为两个字叫思诚。省察而克治的功夫其实就是一个事情——思诚。

一个“诚”字最要紧，诚是最根本问题，比方说诚意正心，一个“诚”就是如其本来，不要添加一点私欲，如其本来就是诚。要正面说本来，难，先说什么叫不是本来，不是本来是什么？叫致其性。我在这里讲过禅宗，教我们对所有的事情八个字“由时观状，不昧因果”昧因果指什么？我们知道的你把它回避了，为了你的那些一己私利，事情都有因果的，不要隐藏了因果，人有时候就是不知不觉的自欺欺人了，明明知道因果，他隐藏了，昧了因果。由于你不昧因果你才把事情本身看清楚了，那叫由时观状。

本来那实际上只要我们来到世界上，生活过一段时间了，我们就对这个世界有一个最根本最初的领会，这个最初的领会是最好的，那叫童心，所以童心是什么？没有什么忌讳的就说出来，安徒生的那叫什么，皇帝的新衣，他由时观状了。成年人就要隐瞒了，童心乃于天地山河之间，童心最容易泯灭了，所以王阳明心学的后继者之一，这个人叫李贽，他就提出《童心说》。知识多了，技巧多了，利害得失看的多了，童心就遮蔽了。不是说我们就傻乎乎的天真烂漫的，你要学会利害得失的了解，你成人了嘛，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这是真的，但是你不能陷入这个功利境界当中就遗忘了本来的那个童心，这不可以的。现在把成熟看作是什么？老于世故。真正成熟包含着童心。这叫真正的成熟，现在把成熟等同于老于世故，老奸巨猾，然后我们就这么教孩子的，恨不得他一下子就老于世故起来。他谈恋爱谈的好好的，你干嘛，因为你帮他计算过了，她将来跟这个人一起生活，那你亏大了，你这个事情怎么好这个样子？他恋爱是纯纯朴朴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你应该congratulation,向他表示祝贺。

你去看人类生活，中外历史上凡是在某一个领域当中做出伟大的业绩的人物，无一不包含童心，包括毛泽东在内，都是有童心的。我们看不起童心，因为傻，叫naive。一点童心都没了有意思吗？没意思。你跟他讲话，他永远跟你讲的是逻辑关系、利害得失，这种人叫什么？面目可憎，语言无味，连幽默的话都说不出来。所以真正的成熟包含着童心，他才会有创造力，无论是科学领域，爱因斯坦、牛顿，还是文学领域辛弃疾，他写的词很有意思，有一次他喝醉了撞到松树上，他以为松树要扶他，他把松树一推说不用你来扶我，都写到词里去了，非常有意思。

我曾经在讲六祖坛经的时候讲过，一个男子看到一个美貌的女子在面前走过，心都不动，这还了得？她是美好的，儿童也知道她是美好的，有什么错呢?难道你一定要得到她？那就不对了，得不到她很难过，那叫妄念起来。病根是什么？病根就是停留在形骸间隔上，叫individual或者叫自我中心，什么时候我们的心就大起来？大到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破除形骸间隔，那么如果你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就是指这样一个小我是中心，那叫病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病，那叫病之根源，禅宗佛家把这件事讲的很清楚，为什么禅宗讲轻视他人有无边无量的罪？轻视他人就是分了你我了，人我别，然后把自己和别人做区分，一区分了说别人差、别人坏，然后你就轻视他了，然后就开始做事情了，最严重的就是希特勒轻视犹太人，要灭绝他们，滔天之大恶也，总根源在佛家讲叫人我别，在儒家讲叫什么？遗忘了心之体,因为心之体最核心的就是仁。人心感通万物，就是心之大体，跟天一样大。这个事情，莫以为高头讲章，其实是中国人讲的人生的最高境界，它也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我曾经在这里编了两个故事，一个故事是说习近平要接见我，后来我晚上睡不着，心里觉得好笑，睡得很香然后到了中南海，跟他们一一握手，以习总书记为首的政治局常委在那里等着我，握手握到习总书记的时候，我就跟习总书记讲，我现在上下洗手间请你们等我一下，这就是心从天地而来，我一介布衣坦然的面对天子，老是想着自己这个小我，然后得到个消息说他们要接见我，知道复旦大学有个老师上课上的还好，在中南海表彰他，一想到皇恩浩荡，肯定就睡不着了，那叫小了。把小我的中心给它拔掉，病根拔了，其实我们的心有很多的 喜悦，也会有愤怒，喜怒哀乐都有但这些都要大，不要小，这是一个要紧的。因为你一大，你那个喜怒哀乐是和天下通，连在一块的，它才显得出伟大的思辨，你向辛弃疾把宋词推到了最高峰，后来人们评价辛弃疾的时候，他是没办法学的，不是说他写词的时候章法学会了，他那个大的情你赶不上，那么伟大，心灵伟大。伟大的诗来自伟大的爱，这是肯定的。我们有时候也爱得很深切，于是写诗，我们后来发现我们怎么会写下这样的情诗，因为你在爱之中，你情不自禁写的这首诗，你会有体会的，然后你在想想你把你这个爱扩展了，扩展到天下一样大的爱，那你能写的诗多了，一草一木总关情，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这样才能做诗人，伟大的诗人就是有伟大的情感。佛教禅宗也不是教我们变成无情人，不是这个意思，情要大，要不偏。

《陆澄录·二十三》：非鬼迷也，心自迷耳，心正无所畏惧

澄问：“有人夜怕鬼者奈何”？先生曰：“只是平日不能集义而心有所慊，故怕。若素行合于神明，何怕之有”？子莘曰：“正直之鬼不须怕。恐邪鬼不管人善恶，故未免怕”。先生曰：“岂有邪鬼能迷正人乎？只此一怕即是心邪。故有迷之者。非鬼迷也，心自迷耳。如人好色，即是色鬼迷。好货，即是货鬼迷。怒所不当怒，是怒鬼迷。惧所不当惧，是惧鬼迷也”。

集义：意为经常积累善心。“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孟子·公孙丑上》

第二十三节，有人夜怕鬼，奈何？只是平日不能“集义”，集义之说来自孟子，而心有所慊，就是心有所偏，它不大，故怕。若素行合于神明，何怕之有？你向来平日的行为都合于神明，又怕什么？子莘曰：“正直之鬼不须怕，恶邪鬼不管人善恶，故未免怕。先生曰：“岂有邪鬼能迷正人乎！只此一怕，便是心邪，你怕，是因为你的心先邪了，故有迷之者。非鬼迷也，心自迷耳。如人好色，即是色鬼迷，好货，即是货鬼迷，恕所不当怒，是怒鬼迷，惧所不当惧，是惧鬼迷也。你堂堂正正一个人怕什么？

毛主席亲自提议编辑《不怕鬼的故事》人正，鬼害不了你，心邪了，自有邪鬼来

放焰口:佛教仪式，为一种根据救拔焰口饿鬼陀罗尼经而举行的施食饿鬼之法事

天地鬼神的主宰，此心只是一个灵明，每一个中国人都要收拾精神，自作主张，树立独立人格的精神

毛泽东也有这种精神的，后来叫人编了个不怕鬼的故事，你人正鬼害不了你，你心邪了就会有邪鬼来，这不是讲迷信。我们今天的人就怕，然后就求道教，就怕，就恐惧，王阳明是最反对的，王阳明说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要收拾精神，自作主张，做自己心中的大英雄，这有道理的。今天天下的人大多都怕起来，那么就神神鬼鬼的事情就都来了，因为自己的心先已邪。鬼如果真有，它未必是邪。佛家讲中阴身是真的。因为佛家里面讲鬼的，六道里面就有恶鬼道，恶鬼道你怎么办呢？那就做功德，放宴，做佛事。就是把它的鬼请来吃饭，开个宴席，从下午五点开到九点半，那要有法术的法师，就是真正的和尚，做首映。有的人自说自话，他也学会了，他就在家里做，那么你把鬼招来了你送不回去。这种说法都有的，有人说有证据的，所以一定要在庙里做。庙旁房子不买。王阳明也不说这些事是真还是假，只说你心里要正，就不会怕任何鬼。天地鬼神都在，只是心之灵敏，树立中国人独立人格的精神。
我们害怕这里，害怕那个，当下中国的社会生活，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那就心不能邪。心邪呢自己就是鬼了。就这个意思。你说。心鬼岂能以正人，我们一旦怕鬼，心已邪。害怕，似乎很自然是吧？害怕有根源。有一种恐惧，而不是出于生物的本能。人类并不是所有的恐惧都和动物一样来自自保的本能而已。心的恐惧，心如果恐惧它是邪的恐惧，心不应当有恐惧，那是生物本能。

《心经》无有恐惧，远离颠倒梦想，无有恐惧是因为心，即心即佛。

儒家讲的心正也没有恐惧

以不变应万变，事情总是在变，时代也在变迁，对于未来我们无需恐惧，去面对它

23节的意思就是害怕的根源，来自我们心的问题，心正无所畏惧

你一拳向我打过来，我眼睛一定眨一下。对吧？这一点我们跟动物一样。走夜路怕黑是自然恐惧吗？我们想到了可以在？，我们没办法对付所谓的东西，也就我们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心就已经不正了。所以最短的心经是吧？佛经是心经的，260字的是吧？你们有是吧。无有恐惧，远离颠倒梦想，无有恐惧是因为心，你想的是即性即佛，那是没恐惧的。

儒家讲的心正也没有恐惧。对未来的不确定而产生的忧虑和恐惧，也不能吗？
我们上一次讲课谈到以不变应万变，事情总是在变，时代也在变迁，对于未来我们无需恐惧，未来哪怕有什么多大的社会或者文明的灾祸，是吧？你也去面对它。人类的文明啊，比方说以中国社会的历史来看，大概几千年来，一直以来都在循环，在这一点上没什么根本的进步。那么我们怎么办？王阳明是？？？，他所处的时代也蛮糟糕的。
明朝的，明朝的政治多所黑暗，他跟宋朝是不一样的问题，宋朝主要是外患，那么在这样一个时代，就明朝这个时代，王阳明让中国思想往上走一程，我们名作自己的启蒙运动，是树立独立人格的运动，人面对许多不可知的未来，天要下雨，娘要出嫁，这没办法，但无需恐惧。禅宗的修行啊，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未必能达到所谓涅槃这样一个佛学的修复的目标，但至少应该让我们做到了自信、平静、宁静、勇敢。

所以23节的意思就是害怕的根源来自我们心的问题，心正无所畏惧。王阳明不是空说，他面对朝廷的重大的，朝廷本身面临的巨大威胁，包括宁王的叛乱，他无有恐惧，他不会想我只是一介书生，如何对付得了？他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平定了朱宸濠的叛乱。还有好多次，所以王阳明的心学让世人信服了。相信他，是因为不光是他说，说的有道理，他真的是知行合一，建立了大功业，立德、立功、立言，这是古往今来绝少的。孔子能立德立言是吧？但他没有机会立功了。孟子也是如此，讲学了，主要就是讲学。孟子见梁惠王是吧，梁惠王还是没有按照孟子的思想以德治国，还是做不好。

《陆澄录·二十四》：心定，身忙心不忙

“定者，心之本体，天理也。动静，所遇之时也。——《传习录·陆澄录·二十四》

心如何定?相信自己心之本体，即人之明德，也是天理所在。天理与我们同在这叫心之体，所以定了

西方人:主与我同在。上帝，永远的父亲。尼采先发现上帝死了，欧洲人打击终于不得不进入精神上断奶，基督教的危机，两次世界大战证明

禅宗：愚人除事不除心(身忙心不忙)，智者除心不除事(身忙心不忙)除心不除事，事情是要做的，心别上去，对事情的结果不上去

好，我们来看 24节，很短的就这样一句话。定者，心之本体，天理也。动静，所遇之时也。我们通常讲心要定是吧，心如何定？不是心理学家教我们的那套方法，所以他不是心理学的问题，也不是说你如何让自己找到一种方法来忘记烦恼和焦虑，要相信自己心之本体，本体就是人是吧？就是明德，也是天理所在，西方人的心怎么定？主与我同在。对吧？上帝，永远的父亲。

那么西方人就知道，后来尼采才发现，欧洲人终于发现了什么？尼采先发现什么？上帝死了，这对欧洲人打击极大的，他终于不得不进入什么？精神上断奶，他不得不剪断在精神上跟上帝之间的脐带，他就自己站起来走路，基督教的危机。两次世界大战证明这一点，证明尼采是对的。

因为两次世界大战，第一次第二次都是信仰同一个上帝的国家之间的战争，空前的自相残杀，所以上帝死了，中国人本来没上帝，中国人心定不是因为主与我同在而定。小时候是父亲与我同在我才定，孩子你长大发现父亲跟你差不多，甚至比你差，父亲的那种崇高的给我们安定和安全感的那种形象就消失了。

西方人有另外一个替代就是上帝。中国没有这个替代。王阳明说了，天理与我们同在。这叫心之体，所以定了。我们究竟能否达到这样的境界，我们不知道，我们要把心学的思想讲清楚，什么叫心定？心的定不是你不动，在那安静。不是。时而动时而静，都与你遇到的事情有关。

动静，所遇之时也，有一个成语蛮好的，假如我们从外部来了解一个心病人，他一定会静的是什么？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动的时候，那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静的时候处子。佛教里边讲，禅宗里边讲，对吧？除心不除事，事情是要做的，心别上去，对事情的结果不上去，这样的人身体忙，心不忙，叫身忙心不忙，心病着呢。我们这个时代节奏很快是吧？尤其在上海这些现代化程度很高的都市里面，人人忙得要死，然后成都的看我们就觉得我们很傻，我们看成都，怎么这么慢。好，你在上海接受很快的生活，快节奏，心不要那么快，心要定，你可以？，但心不要动。怕的是倒过来，身不忙心忙。这个24节，就这个意思，都是非常具体的告诉我们有修养的功夫，应该达到怎样程度。

《陆澄录·二十五》：《大学》一书之义，为《中庸》首章

澄问《学》、《庸》同异。先生曰:“子思括《大学》一书之义，为《中庸》首章。”——《传习录·陆澄录·二十五》

子思:名级，孔子的孙子。相传为曾子的学生，继承发扬了孔子的中庸思想。《礼记》中的《中庸》、《表记》、《坊记》等篇为子思所作。

王阳明:《中庸》的第一章概括了整本《大学》的要义。因为《中庸》只拿诚意做出发点，首章之后全讲诚身，也就讲伦理和政治

《大学》诚意-修身，初学入德之门，三纲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

《中庸》诚身→治国，治国出发点在亲亲，亲v亲n就是诚身，亲其亲

那么25节要讲的是一个好像只是一个学问上的事。
澄问《学》《庸》同异。先生曰：“子思括《大学》一书之义为《中庸》首章。”学庸这两本书相同在哪里？不同在哪里？学是大学，庸是中庸。澄问《学》《庸》同异，阳明也就一句话，子思，中庸的作者，是孔子的孙子。子思做了中庸，曾子做了大学，大学在先，中庸在后，那么子思曾经是传说是曾子的学生，那么子思在老师的大学之后写《中庸》了，继承《大学》的思想，但继承是不一样的。王阳明说，中庸的第一章概括了整本《大学》的要义。
那么请问《大学》的要义是什么？王阳明的理解我认为是对的，当然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就像在王阳明当时也有不同学派对《大学》和《中庸》都要做不同的说明了。

王阳明很清楚，他说大学的主题就是诚意。那么中庸的主题是什么？一个诚意一个诚身。当然我们从中庸这本书的书名上看，似乎它的主题就是讲过犹不及，是吧？不要不到也不要太过是吧？那么也是孔子的思想，其实中庸这本书，它真正的主题是讲治国，治国的基本思想和原则。中国人怎么治国。大学是什么？一个人怎么办？修身。修身的要点核心在哪里？诚意。那么中庸讲诚身，身是什么？我记得我上次谈到，我们再重复一下，身不要理解为individual，此身自身我们就把它也就是个体的这样一个事情，用英语来说更是individual。
修好自己的个体，叫修身，身是什么？

人与人关系当中最最亲近的一种关系，叫身。我跟我父亲的关系，父亲跟儿子的关系叫父子关系，夫妇关系、兄弟关系、君臣关系、朋友关系。这叫五伦是吧？古人确实是，那么从哪里出发呢？最贴近的是什么？父母和孩子，这叫真正的身。所以中庸讲治国出发点在哪里？亲亲。亲亲就是诚身。亲亲第一个亲是动词，第二个亲是名词。我们叫至亲好友，至亲是什么？父母跟孩子之间的关系，这就叫至亲。在至亲这种关系上，你如何达到他的最根本的价值。亲亲，前面就动词了。所以中国人后来就已经知道了，如果你对父母都不可能报恩，这个人是什么？不可信的，有道理的。

大义灭亲有讲究的，要权变。父慈子孝，交互性关系，不是片面的等级压迫关系。三纲五常，全是异化的、曲解

中国儒家的政治跟伦理是统一的，叫伦理政治，非纯粹政治国家

西方:基督教时代把个人从家族中拖出来，纳入到宗教团体里，宗教衰落、教会垮台，出来individual，按照理性的法则建立近代社会秩序，真正的市民社会就这样来了，国家跟市民社会的关系不是伦理的关系，也是契约即宪法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论语》
三十而立，立在能够承担伦理责任

问：那大义灭亲呢？大义灭亲其实要，这个是什么？如何灭，都有讲究的，要权变。你比方说你要制止你的父亲做危害社会的事情，真应当制止，儒家不是不讲原则，你如果不制止你父亲，你是什么？害了他，你害了你自己，千万别因为后来对儒家的批判，我们就误解儒家的境界，儒家境界很高。海瑞骂皇帝就是骂父亲，同意吧？不说话了，问他好了，否则你嘉靖皇帝不就是在历史上千古恶名吗？我现在提醒你，我提醒你可以愤怒，因为你是我的父亲，可以把我杀了。他父亲，所谓皇帝也明白了，也不能杀。

中国儒家思想在这里是关键点，直到父亲不再是父亲的人，父慈子孝，交互性关系，不是片面的等级压迫关系，千万别这样理解。后来发展成，什么三纲五常，全是异化的曲解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哪是儒家的精神。什么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不是等级观念，是什么？君像君叫君君，臣啊也就像臣，父像父呢子就像子，叫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中国有一件事情很惨痛的，这也不能录下来。这个痛苦到什么程度，就是君不臣。

这都有。最痛心疾首的一个人讲，在美国讲的就是他找到美国的中国相对绝不错的，相对我们这里对孩子发出的这样一个我不了解，他不是父亲我。我爱国，国不爱我，都是很痛心的。所以冰心的标语的，就在这里面是吧？学生爱国，我爱学生。这种事情发生，那就真叫大义不保。因为他要动什么？国本啊，当然好在我们度过了这个危机，我们不能以国家的富强的政策，由国家财力的增长，来为这件事情做辩护，对不对？不可以，反正这是必要的代价，是吧？许多人持这个观点。不动国本的心，乃至于今天一盘散沙，这都是有来历的，是吧？所以儒家的书是必须补的。

所以中国儒家的政治跟伦理是统一的，叫伦理政治。因为我们中国人没有成为抽象的个人，是吧？我们如果都是独立的个体，那就西方近代里面，订立契约。而中国人没成为个体，是因为中国人没有经过什么？1000多年欧洲人经历的基督教时代。这1000多年的基督教时代是欧洲基督教，把个人从家族中拖出来，纳入到宗教团体里面去。那么宗教团体人与人的关系就不是家族伦理是吧？是什么？教义，在上帝面前我们人人平等，是吧？然后父亲跟儿子本来是血缘的关系，然后到了教会里边叫什么？教徒。这个儿子还有另外一个父亲，叫教父。这是1000多年，然后就为后来的资本主义在欧洲诞生之后的近代社会做好准备是吧？宗教一衰落教会一垮台，里面出来的全是什么？individual，对吧？然后他们就按照理性的法则建立什么？近代社会的秩序，这个原则叫什么？契约。真正的市民社会就这样来了，那么国家跟市民社会的关系不是伦理的关系，也是契约，一份合同，这份合同叫宪法。
中国没有这种意义上的纯粹政治国家，没有的。中国的国家你没办法翻到里边，你翻成是state肯定家就没了。以国为家，对吧？那叫family。一个更大的family。中国老百姓目前还是这么看待国家的。要对老百姓生活承担伦理责任的。所以我们虽然是投机炒股票想发财，后来股市大暴跌的时候，马上找政府出来，你要承担责任了，你知道吧？**，就这个意思。

这样一种政治国家，他治理的原则就是你怎么来做官，前提什么？你先是亲亲，对吧？你不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抽象的individual，你对你的父亲，你对你的家人，对吧？有一种承担责任的能力，30而立就是立在这件事情上，不是说30岁你就要功成名就，30而立就是能够承担伦理责任。一个男子汉到了30岁还不能承担责任不行，对吧？在这之前，15岁开始学的。学到算是？？十五有志于学，学做圣贤是吧？到了30岁是吧？挺好的。虽然还是引车卖浆者之流，很严厉的，又能承担责任。如果你还能够继续扩大，扩大你的心，那么你可以知天。

《中庸》是中国的政治哲学，就如何治国，其实就是伦理学。

西方近代政治学的一个基本前提：人是利已主义者。人与人是狼对狼，丛林法则政治是一个契约、规则，让利益斗争限制在合适的范围之内。

中国的政治以伦理做基础，思想基础在《中庸》中奠定。一旦违背亲亲原则，整个中国政治的精神基础没了。

eg上山下乡，亲民，体察人民生活。 eg张居正改革期间，父亲去世需守制三年，万历夺情

所以中庸是中国的政治哲学，这是我们的智慧。他同时就是伦理学，中国没有西方纯粹的政治学家，因为西方近代政治学的一个基本前提是什么？人物是什么？利己主义者。人与人是狼对狼，丛林法制，然后政治是什么？给他们一个秩序，给他们一个规则，让利益斗争限制在合适的范围之内，搞一套制度机制，他们是公开的彻底的承认这一点，否则他们没有政治学。

只有伦理学，中国真的有伦理学，中国的伦理学一定发展为中国的政治学，这叫伦理政治，这本书最重要的一种境界，中国伦理政治的境界就是什么？所以王阳明是非常准确的，他说中庸的主题是诚身，诚身的发展为什么？是如何治国？平天下？把整个一套说出来了，那么大学是什么？在这之前我们先学的叫初学入德之门是吧？那叫诚意。诚意在15岁开始就要来了。三纲领，明明德是吧？第一个纲领，第二个纲领在亲民，亲民什么意思？我讲过多少次？你哪怕不是父母官，你也得亲民，那叫什么？体察人民生活。对吧？那么怎么体察？学工、学农、学军，这就对了。我们有，我们的孩子，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事？基本上没有，有了也是假的。对吧？我们当时真的，最早应该是野营拉练，我六年级就野营拉练。我们小学里走了漫长的路，从上午一直走到晚上终于到了那个郊区叫砖桥。上海一个郊区，然后农民们就生产单位准备好仓库，里边东西都腾空了，让我们做宿营的地方。没床的，稻草铺在地上。

然后那天还下雨，道路泥泞，我们背的行军的被子都已经潮湿了，铺在也不干的草上，然后睡一个晚上，第二天帮助农民摘棉花去，小学，那叫什么？亲民。体察人民生活，这是成长的必要环节。非常基本，你否则怎么做人，怎么懂做人的道理呢？对吧？做人的道理可不是在课堂学校里面讲到的德育课就懂了，那叫光是口说，王阳明心学对后来的影响是大的，叫知行合一。这可不是口说是吧？你去亲民吧，后来那就离开了，学工，学农、学军。我们这边就这么成长，后来还大的更大的事就知青下乡。青春无悔。虽然历经了磨难，这一代人照样有科学家，有企业家，有工程师，哪里我们说被耽误了，没这种事。我们看你怎样的成长，我对一心的蹉跎岁月说都不想说，我非常的反感。因为它有一个前提，城市里的青年到农村去，那叫蹉跎岁月，那么农村的青年他叫什么？大前提错了，各位朋友，那么农村青年一开始就在挫折了，对。那么城市青年就不应该蹉跎，什么角度都是二元，所以那些知青的真实感受他们是拼命要回城的，这是真的。因为父母家都在城市。第二项是读书的愿望，这两条都真诚的，他们真回城之前，在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在他们亲手造的桥边上抱头痛哭，他们现在还经常会回到那里去，来纪念他们下乡30周年40周年，这就对了。许多人都跟我讲青春，我不是老三届，我也没上山下乡，我姐姐就到黑龙江9年，她现在在美国做教授。她去留学怎么留的？我父亲给了她40美元，她后来一直到后来一分钱都没用过，一到美国去打工去了。这都在黑龙江锻炼过程中，怕什么对吧？所以我问我姐姐怎么样，她说上山下乡确实让我有许多时间没有读书，对吧？

但是另外一个书我读了，生活的书，对吧？所以三纲领第三叫什么？亲民。第三个？ 那就是最高的精神目标，此心纯乎天理之心，对吧？这就对了。所以大学的主题诚意 中庸的主题诚身，诚身就讲到政治上去，讲到国家的治理。王阳明就这么简单的明确的回答了陆澄的问题。

中庸的第一章概括了整本大学，因为中庸只拿诚意做出发点，然后后面全讲什么，首章之后全讲什么，诚身，那么也就讲伦理和政治，中国的政治以伦理做基础，所以那个制度非常有意思，一个官做得好好，宰相，现在就靠你了。张居正他父亲去世了，中国政治制度非常严格的，你必须把，他不叫宰相，他叫首府。当时明朝已经没宰相，其实相当于什么？宰相。让首府把官位放在边上，回去守制三年，他如果回去守制三年，各位知道吧？张居正变法就结束了，万历的变法变革就结束了。

没有张居正在万历年间搞的重大的变革，明朝跨得更早，在张居正做首府期间，明朝解决了什么？国库亏空，让国库再度充盈起来，他打劫地方豪强，重建了小农的生活，然后国库开始充盈，明治都来了是吧？他刚刚开始做到大概一半不到的时候，父亲去世了，那个事情大，你必须什么回家，三年里边你不能做什么，小皇帝急了，那时候皇帝小，全靠张居正，后来怎么办？夺情，皇帝不允许你回去守制，这种情况有一个名称，夺情。皇帝夺了你对父亲的那份情，他夺了为了天下为了国家，而皇帝一旦提出这个要求，多少大臣起来抗议，张居正也不想走，为什么？
张居正的事业正在关键时刻。

改革的事业正在关键时期，他也不想走，那么实际上皇帝受他的启发，发了一道圣旨，叫夺情，然后引起朝中多少身处要职的人一起的抗议，皇帝也是无言以对的。但后来还是夺了情的，没回去，但是抗议之声不绝于耳，为什么抗议？为什么有理由抗议？为什么那么多人支持这种不可夺情？中国政治制度，因为这已经牵涉到身了，亲亲了吧？西方人看不懂，有这种政策，在中国的政治就是这样。他们认为一旦违背了亲亲这个原则，整个中国政策的精神基础，没了。所以有的人做官不是因为他科举考试，而是什么？大孝。朝廷发现了他，叫举孝廉，就做官了。这是全世界各个民族当中绝无仅有的政治制度。思想基础在哪里奠定了？中庸。这样国就是家，大的家。现在说这样的政治制度在当代是不可能去延续的，我同意的。因为时代变了，什么叫变？就是西方的原则进入了，资本来了，资本的逻辑进来了。第25节就是这样。

《陆澄录·二十六》：正名，名正言顺，一举而可为政于天下

问：“孔子正名。先儒说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废辄立郢。此意如何”？先生曰：“恐难如此。岂有一人致敬尽礼，待我而为政，我就先去废他，岂人情天理？孔子既肯与辄为政，必已是他能倾心委国而听。圣人盛德至诚，必已感化卫辄。使知无父之不可以为人。必将痛哭奔走，往迎其父。父子之爱本于天性。辄能悔痛真切如此，蒯聩岂不感动底豫？蒯聩既还，辄乃致国诗戮。聩已见化于子，又有夫子至诚调和其间，当亦决不肯受。仍以命辄。群臣百姓又必欲得辄为君。辄乃自暴其罪恶。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而必欲致国于父。聩与群臣百姓，亦皆表辄悔悟仁孝之美，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必欲得辄而为之君。于是集命于辄。使之复君卫国。辄不得已，乃如后世上皇故事。率群臣百姓尊聩为太公。备物致养。而始退复其位焉。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顺。一举而可为政于天下矣。孔子正名或是如此”。

上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应当做正名的事，重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政府要像政府企业要像企业、军队要像军队、医生要像医生、老师要像老师扫除障碍，反腐→正名，否则变成内部的权力斗争

第26节讲到一件事情，就是《论语》当中子路曾经问孔子，假如魏国的君主请你去治国，你会做什么事？我们看注释。74页看注释1，我们知道名正言顺这个成语是吧？正名：语出《论语·子路篇》：“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假如魏国的君主请孔子去搞政治，子将奚先你想把什么事情作为第一件要做的事？孔子回答的很清楚，必也正名乎！切勿以为这个观念过时了。

经过江泽民时代胡锦涛时代之后，习总书记上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应当做什么？正名的事。政府要像政府，企业要像企业，军队要像军队，医生要像医生，老师要像老师，不要国不国，党不党，军不军，政不政，师不师，医不医同意吧？如果医生成为卖药的人，要正名吧？要正名。医生就是救死扶伤，绝不是商人，政府能够参与市场利益的争夺吗？不可以。这叫政不政。政府不像政府，企业就不会像企业，企业应该完全按照市场的原则行为，而不要借助超市场的资源，对吧？这些全叫正名的。

重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政要像政，经济要像经济，企业要像企业，对不对？当然正名难，第一步是什么，扫除正名的障碍，干什么？那叫反腐。第一步扫除障碍，当然如果你扫除障碍以后不能完成后面最根本的是什么？正名这件事，你还是失败，现在处于什么？关键阶段，政府普遍不作为，各位承认吧？政还不像政。但是第一步你不能一蹴而就，因为正名的障碍太大是吧？你得扫除它。不能说扫除就扫除，扫除好了就结束了。如果不能正名的话，这个扫除变成你们内部的权力斗争，对吧？变成这种东西。

师道尊严的前提是师要像师，然后才有尊严。老师跟学生的关系不是市场上的关系。正名，中国老师的地位是天地君亲师，有伦理关系在里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辈子不能忘了恩师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者不与存焉。父母俱在，，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者不与存焉。——《孟子·尽心上》

真正的老师是希望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你超过我，这是我做的老师最大的愿望

这一切都要在录像当中删掉，是吧？因为我们讲传习录，一个习字，总得讲现实实践，讲当下中国不可避免，否则读了也没什么意思对吧？知行合一。中国的教育也不能像西方学，产业化，都不对。别以为真理全在西方，然后我们再向西方学习真理，怎么可以呢？中国人就要讲师道尊严，师道尊严的前提是什么？师要像师，然后才有尊严。师已经不是师了，谈何师道，师是师，师道就有尊严。老师跟学生的关系不是市场上的关系，现在大学弄成什么样子？像市场上的关系，学生的家长出了钱来购买教育，那么我们老师就把课程拿出来供他们选择，然后他们还评我们的分，听课的学生给教授打分，你知道吧？你有资格跟我打分吗？这把师道尊严全拿掉了。西方人打分的，我姐姐在田纳西州立大学做教授，他们真打分。

那是美国对吧？你们就是承认市场关系对吧？我们中国一打分，你知道许多教师开始对学生放松要求，你要打分打得高我就给你宽松了，对你要求不再严格。这还了得？都要正吧，正名。中国老师的地位是什么？天地君亲师。那不简单，它叫有伦理关系在里面。我现在王德峰为什么最怕招硕士生博士生呢？因为中国的师生关系的这种伦理关系是在的，我为什么怕招他们呢？他们毕业了我就要帮他们找工作，你知道吗？找不到工作，我天天在家里犯愁。但找工作很难，本来我王德峰一封信给上海大学哲学系，王德峰写的推荐信，他们都相信他。

因为我还算有点名气的对吧？那么我培养的学生他们也相信质量是好的，今天不是这样的，他这个名额已经用掉了，对吧？我的信也没用了，那我心里就慌了。后来我想我当时怎么不跟他们搞好关系哦，他们要欠我一点人情，那我的学生就还送不过去吗，我也不会玩这个东西。后来我另外一个同事告诉我，看你真行，那学术讨论就不参加了。你看今天的结果，你参加学术讨论会吧，然后你捧捧人家对吧？然后大家吃饭喝酒对吧？然后很亲密的关系，拿走过来。明年我告诉你，明年我的学生全收了，好，那么就好了，你要搞定他实体问题，你说烦不烦？所以两族关系都在，伦理责任还是在。

我不会说我的学生到现在没找到工作，我高枕无忧，我肯定慌，我昨天很开心，为什么？我的有一个博士生终于工作了，发个短信给我看，我一下子高兴了，心里轻松了，简直就带孩子一样，你知道吧？国外大学有这种事吗？没有的。找工作关我什么事，我跟你教学关系一场结束了，你交了学费你拿到成绩你是不是对不对？你也给我打了分，我也给你批了成绩。

中国人那句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不仅是伦理上的对吧？精神上的，有道理的。中国人在对老师这件事情上这个传统是非常好的，一辈子不能忘了恩师。你烦别人可以的，老师你好烦不好烦，这是对的。那么真正的老师是希望什么？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什么意思？你超过我，这是我做的老师最大的愿望。孟子讲的，君子有三个快乐，对吧？第一，父母健在，兄弟完好。第二，做事做人做到现在，上对的起天下对得起地，对吧？第三个比较理想化，叫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啊，做多大的事情。所以做老师在中国向来在传统当中地位崇高，为什么我们这个民族是什么？最关心下一代人的。其他民族在这个上永远不可能跟中国人比，对吧？所以那句话老百姓就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是吧？我哪怕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得到教育。

武训(1838~1896)清代平民教育家。中国近代群众办学的先驱者，享誉中外的平民教育家、慈善家，行乞三十八年，建起三处义学，教育了无数穷家子弟，是中国历史上以乞丐身份被载入正史的唯一一人，被誉为“千古奇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非等级秩序问题。谁让你是父亲?当你儿子生出那一天，儿子把你做父亲也生出来了，这个担当就不能推卸，于是你要像个父亲，因为你像父亲，儿子才像儿子

所以武训对吧？武训的形象，那种崇高的精神，这一切都得正名，丢失了的把他找回来，这些不应该跟大家讲，应该在中南海里讲，对吧？现在的老师跟学生的关系有时候恶劣到什么程度？就是家长一见到病重了，以西方的价值观，剥夺了我的孩子什么权利，这帮家长如狼似虎，你们听说过没有？一点尊重都没有。老师有做错的时候是吧？你家长不要随便的揪着他不放，打击他，然后以法律的名义是吧，你第一步先得尊重他，所以中国人讲的关系都是交互性的关系，一方不行的另一方也就不行。

只要有一方出问题，另一方也有问题，只要师不像师，生就不像生了。或者生不像生，那就师不像师。就这样的。所以要靠基本价值观念支撑在那里。你不能说谁承担主要责任，没这种事情。老师本来也是好好的，对吧？上课都会负责任的感觉，这是职业一定会给他带来的东西。

你比方你送红包给医生是不是？医生动手术的时候，医生跟我讲过的，我有好几个朋友外科手术医生，他说会上手术他根本忘记他送什么红包不红包了，高度的责任感一定起来，你哪怕一个红包不送，我也把你病治好，这个道理非常好，这是肯定的，你在讲台上讲课，你能不能实际呢？这是职业本来规定的东西，是吧？

课后我们家长暗中明中索取的东西，现在许多教师是这样，但是上台讲课你再不负责任就完蛋了。有教无类，从哪里下手？从政治下手。政治从哪里下手呢？正名，现在只能这样，我们已经体会到了我们的习大大担负的责任有多大，是吧？使命有多重，要正名的。我们略过当中一段，我们不看了，看最后，王阳明回答的最后。比如说怎么理解孔子说必也正名乎！，他说他先孔子一定能够感化卫辄，使国君知道无父不可以为人，必将痛哭奔走，以迎其父。这些历史的事情，我们不管他了，底下是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顺。一举而可为政于天下矣。孔子正名或是如此。底下的注释不妥，说做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严格遵守等级秩序，不是等级秩序的问题。父亲，谁让你是父亲？当你儿子生出那一天，儿子把你做父亲也生出来了，你这个担当就不能推卸了是吧？于是你要像个父亲，因为你像父亲，儿子才像儿子，就这样，这不叫等级，哪里是等级关系，所以我们对注释也就不苛求了。

《陆澄录·二十七》：毁不灭性

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先生曰：“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人正要在此时磨炼。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即是私意。人于此处多认做天理当忧，则一向忧苦，不知己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才过便非心之本体。必须调停适中始得。就如父母之丧。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然却曰‘毁不灭性’。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也。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

孝子之丧亲也……三日而食，教民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此圣人之政也。——《孝经·丧亲》

毁不灭性:孝子哀伤不能伤害性命

eg毛泽东丧子之痛，决定将毛岸英葬在朝鲜，藏着儿子的东西偶尔翻看

27节讲一件事情，就是陆澄自己的事。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收到一封家书，说他的儿子是什么？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这是人之常情，阳明怎么说？看76页，王阳明说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人正要在此等时磨炼。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即是私意。你正常的生活，你该干的事情还得干，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儿子病危的消息来了，你就魂不守舍，终于什么事情都不能干了，那就过了。王阳明不反对至情，天下至情。人于此处多认做天理当忧，则一向忧苦，不知已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还是说你要得一个正，不是不能忧，当然能忧。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才过便非心之本体， 必须调停适中始得。就如父母之丧，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然却曰‘毁不灭性’这句话是孝经里说的，

毁不灭性：意思是孝子哀伤但以不能伤害性命为限。语出《孝经·丧亲》：“孝子之丧亲也……三日而食，教民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此圣人之政也。”

不要因为死把活着的人伤了。这就是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我这里再举毛泽东做例子。毛岸英，他的长子，在朝鲜战场牺牲了，一直不敢告诉他，后来周恩来抓到一个机会，通过身边的一个卫士长。后来这个卫士长写回忆录，没声音了，久久没有话。卫士慌了，后来终于起来说了一句话，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人民的儿子。多少人牺牲在战场上。然后做一个决定，就安葬在朝鲜吧。他是为朝鲜人民而死的，后来这个卫士长说，毛泽东心中丧子之痛一辈子没有消解，证据在哪里？他儿子的有些东西在他那里，一直在他那里，他一直是藏着，偶尔会翻开看一看，一直藏着。所以这叫什么？自是至亲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要中，要调停适中。所以王阳明说此时正是用功的地方了，平时闲的时候讲学，有什么用？事情来了才知道。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人正要在此等时磨练。讲的很真切，是不是？

《陆澄录·二十九》：《周易》初九

易之辞是“初九潜龙勿用”六字。易之象是初画。易之变是值其画。易之占是用其辞。

我们大概不用着急的讲完。

我们跳过几节，到30节看看，叫夜气。其他节我们自己看一下就可以了。二十九节讲初九，比如周易的卦是吧？讲初九，潜龙勿用，这是个爻辞对吧？讲这一爻4个字潜龙勿用。周易的象是初画，周易之变是值其画，易之占是用其辞。这我们自己看着就可以了。

《陆澄录·三十》：日间有事无事，皆要把这气聚集起来

夜气是就常人说。学者能用功，则日间有事无事，皆是此气翕聚发生处。圣人则不消说夜气。

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则其旦昼之所为，有枯之矣。桔之反复，则其夜气不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孟子·告子上》

普通人学要注意，日间有事无事，皆要把这气要聚集起来，而不是到夜里才这样 ，保持自己的清明和善的心气

看30节，夜气，我们来看一下，没有问答，只是把王阳明说的话记录下来，叫夜气，有一个注释，我们确实有这种感受的，白天忙活是吧？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的心就跟白天有不同的，这叫什么？人在夜里产生的清明和善的心气或精神状态，这个是孟子讲的。

孟子是非常了不起的，他还讲到这一层，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则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复，则其夜气不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人见其禽兽也，而以为未尝有才焉者，是岂人之情也哉？

白天的时候怎么一回事？就我们什么时候才心自己清明起来了，每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天就把它扔了是吧？就不再保存。连西方的大哲学家也会说这样的话。比如说海德格尔，德国20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海德格尔在他的《存在与实践》里面就这样讲的，他说我们不知道我们平时会遗忘存在的，但是当我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有一种风略过我们心头，为什么？你又回到存在本身。这什么意思？我们忙啊不断的忙，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会突然想起来我们忙这些究竟是为啥？我们生命的意义能寄托在我们白天这么忙碌的种种事情上吗?在这样一想的时候，他说一种惊人的风掠过心头，然后你开始想人生的意义，要领会存在了是吧？后来想一想明天上班，又睡着了，夜气就这样略过一下。

所以王阳明说夜气是就常人说，很多人都这样，但学者是什么？能用功。这日间有事无事，皆是起气翕聚。翕它的反义词叫张。这样的一张一翕，（看原文）对于圣人来说，夜气这个词都用不上去，他没有日夜之间的区分，白天昏头昏脑，东忙西忙是吧？晚上终于有清明和善的心来，圣人始终是这样。始终是这样，那么我们普通人学呢要注意了，日间有事无事，既要把什么这个气要聚集起来，而不是到夜里才这样，保持自己的清明和善的心气。

《陆澄录·三十五》：中只有天理，只是易，须是因时制宜

问：“孟于言‘执中无权犹执一’”。先生曰：“中只有天理，只是易。随时变易，如何执得？须是因时制宜。难预先定一个规矩在。如后世儒者要将道理一一说得无罅漏。立定个格式。此正是执一”。

［注释］

①惟乾：冀元亨，号暗斋，武陵（今湖南常德）人，阳明弟子。

②执中无权犹执一：语出《孟子·尽心上》：“子莫执中。执中为近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执中：中庸之道。权：权变。执一：固执一端，不知变通。

孟子曰:“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子莫执中。执中为近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孟子·尽心篇》

执中， 即坚持中庸之道。无权，不知道灵活权变。执一，固执而不灵活。

中国人主张因时因地制宜，没有僵死的教条

中国区分是非:正确就是恰当 vs 西方区分是非:逻辑

权变不是变了天理，而是让同一个天理，在不同的事情当中有所不同的体现eg企业制度只是提高企业效率的一种手段、工具，它并不是天理本身。中国的企业就是中国员工的一个家，西方人的企业就是资本政治的机器。制度的制定只是一个说话的依据，处理事情不等于完全按照制度来。处理要心中存个天理。

儒家讲的权变不是道家讲的不要原则，原则只是一个天理，原则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体现，它体现出它还是天理，但不是那个条文本身

我们再略过几条，我们看35，另外一个王阳明的弟子叫惟乾。就问王阳明，孟子说的那句话该怎么理解？孟子说了什么话，“执中无权犹执一”。本来不是要执中吗？不要走偏的，走极端。孟子的意思是你仅仅抓住这中，没有任何权变，你仍然叫什么？执中，叫执一。权指权变。中国人是主张因时因地制宜的，没有僵死的教条。所以我们看语出孟子进新篇，看它的原文，孟子的原话“子莫执中。执中为近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折中就是进，靠近，不是盯着他不放。

我曾经在这里讲过一层意思，中国哲学有一个非常高明的地方是中国人认为什么叫是非的区分，正确的错误的区分，不是逻辑上，是什么叫正确的？就是恰当。你跟西方人讲，西方人叫是与非，理性上规则上跟你讲清楚，是吧？中国人不认为这叫正确，中国人认为正确是什么？恰当。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恰当，叫近之，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执中：中庸之道。权：权变。执一：固执一端，不知变通。你抓住一点把100个都毁掉，执中即坚持中庸之道，无权，不知道灵活权变。王阳明先生回答说中只是天理，只是易，天理和变易并不矛盾，假如天理和变易有矛盾的话，天理叫什么？僵死的教条，天理会随时随地因势而易的呈现出来，体现出来，这叫随时变易。

如何执得呢？你怎么好抓住它不放，你抓得到这种不变，就是说所谓僵死的教条吗？须是因时制宜，难预先定一个规矩在。如后世儒者要将道理一一说得无缺漏。立定个格式。此正是执一。厚始儒者他这里暗指谁？朱熹。要将道理一一的说清楚定个格式。问：这样子权变不就是每个人的角度等等都不一样吗?答：权变不是变了天理，而是让同一个天理是吧？在不同的事情当中有所不同的体现。你比方说我们企业定了制度了，那叫学西方管理科学。你把现在企业制度当天理，你对不对？肯定不对。企业制度只是为了什么？让企业的效率能够提高的一种什么？手段工具，它并不是天理本身。

那么一个中国的企业家懂这个道理的话，他才能领导好中国人组成的企业，这当然还是功名上的想法，还有更根本的。企业是什么？中国的企业就是中国员工的一个家，西方人不这么看，西方人的企业就是资本政治的机器，对吧？那么这个机器当然有一套规则了，每一个零件该做什么事做什么，整个机器运算的一切都ok了，对吧？
但是我们中国人总是认为到我企业来工作的人不仅是死人，不仅是零件，他们把一生的比如说每天的8个小时交给你，这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在这里面他的生命理想也应当有所体现吧。那么这时候你虽然建立了现代企业制度，你以天理为中，就心中是天理，你自然可以什么？那制订制度干什么？制度的制定只是一个说话的什么？依据，处理事情不等于完全按照制度是吧？说话要有一点依据，对吧？你说这错了，怎么错了。至于处理怎么处理，心中存在天理，权变不等于道家讲的圆滑。

儒家还是儒家，儒家跟道家讲权变是不一样的，老子一本《道德经》完全可以看成是权术书，你自然也可以用它。最高明的权术书。当然我们不要老子来负这个责任是吧？他打开这个境界，你怎么用，多少人用了《道德经》，在官场上*，这是儒家所不许的。

所以儒家讲的权变不是道家讲的不要原则，原则只是一个天理，原则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体现，它体现出它还是天，但不是那个条文本身，慢慢体会。日本一个企业家叫什么？稻盛和夫。东方社会就是东方社会，我们民族的文化精神就是如此，西方人在企业里面受尽了压榨，回去嘬嘬老婆是吧？中国人不能这么讲，人生无处不是道场，对吧？你受不了你别干，那么就跳下去。

所以08年金融风暴席卷美国，然后在席卷全球的时候。当时华尔街还有许多公司都垮台了，我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当天下午这帮员工就带着个人物品回家了是吧？我没看到任何一个人满面愁容，我都很惊讶，我惊讶是因为我们从中国人的立场上想的，对吧？中国人受不了的，上午还在为人家公司奋斗，下午叫我滚蛋，带着你个人的物品，所有工作资料都在那里是吧？你走吧，我跟你清过账。中国人接受不了。现在好多人拿西方的这种规则来取得中国的这种这种家长制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的？所以西方人容易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他这个规则好对吧？那么大家做事情干净对吧？

然后谁压榨的谁最后会暴露出来，纸是包不了火的，所以他们会战略化要求xx对吧？那就阶级斗争了。中国的问题，中国人如果是西方精神，中国老早就改革开放了，对吧？所以中国的和谐正是靠中国文化精神。所以他的那个人人气的节省不一定是和中国的有文化的是吧xx？他们都心甘情愿的知道自己过不去，他们也适应这一点。

日本企业不这样，日本人再怎么想脱亚入欧，日本文化就在那。这个一定体现在日本企业的行为当中，比中国的儒家社会还儒家社会，所以西方人对日本的经济危机当时发生了90年代是吧？所有经济学的预测对日本经济下一步的预测，没有一个是实现了的，他们的企业会怎么行为？他们的许多要企业倒闭的，他们这种算法（的结果），因为经济学已经是这样告诉他们的，然后就发现日本不这样。他们搞不懂。他们遗忘了任何国家的经济，不管你搞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它仍然生命在扎根在这个民族的文化土壤之中。员工自愿降低工资，对吧？与企业共患难。本来同行竞争的企业开始联手互相帮助，这些都是西方经济学家想不到的事，他们不能理解这种事。

如果这事情发生在中国？因为我们王阳明心理学没有涉及到这个问题。但是西方肯定不是对的xx。我一直比较难理解的是，既然要变该怎么变？该怎么变，你如果问王阳明，王阳明告诉你，此时就是用功处，大家用功吧，没什么具体的方法教给你的。中国人一句老话说的对的，老百姓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你撞到南墙你就来了，因为你本来东西还是在的，是吧？你本来的智慧文化精神还在的，只不过把它忘了，就像鸡和鸭放出去，没把它收回来，放了30多年对吧？学问之道无他，求心的，放心。把放出的心再求回来，总会来的。

但是前提是什么？撞南墙。这一次给什么？这一次股灾给中国社会各个阶层各自得到了自己的教训，对吧？不是讲道理好讲的。全国开个会，没有的。以前的做法是这样，就是人民日报出社论，对吧？然后最高指示就是说股市不能这样搞，然后马上你就走了是吧？现在是时代过去了，以前正式发表的最高指示，刚刚开始不对头，那么就发表了最高指示。实际上邓小平也说过一句话，92年南方谈话谈到了这个问题，他说我们也可以试试看嘛，不行就关了吗。这话是对的。我们都听过南方谈话的传达对吧？所以我回答你这个问题是这样，闲时讲学，此时正是用功处。我们休息一下。

阅读经典之要点：读字里行间

How to read between lines？怎么读字与行

（接P10，“我们继续讲”），有些我不得不跳过。有时候呢，我们在某些段落上停留时间比较长，这是因为，我们要去正确的领会，（把它）跟我们的生活勾连起来，以便来体会王阳明心学对我们当代中国人生活的意义。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讲不完。我介绍一下我们复旦人文学问，文史哲都有经典课，那么经典课从头讲到底的其实是没有的，一般来说这些老师就会把经典中节选一部分出来。有一个老师讲的非常好，这经典他一个学期下来就翻了没几篇，就讲了这么几页。但这几页讲了之后，直接就教了我们如何自己去读经典，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还有我曾经听过一门课。我读博士的时候有一门博士英语。博士英语现在都是有教材的，我们大学都有外语教学部的。博士英语当时没教材，请了外文学院的一位老先生，给我们读一部小说叫《大饭店》，1个学期读下来就读了6个page，就6页。但是因为他讲6页讲了一个学期，真教会我读英文的文学元素：How to read between lines？怎么读字与行，后来我自己一口气把整个小说读完了，终身受用的。

你不会读“字里行间”的同学自己学，读小说不是识字了就会读的，识字只大概只知道情节、人物。但是你读小说，那个教授真有意思，他一直会问问题：“主人公讲这句话，背后有个什么意思呢？大家来回答。”有的看到的是字面的意思，然后有人会说，错，未必是这个意思。后面的同学就在说，后面引出其他的对话来的。所以唯一特别难的，叫读字里行间。

好，我们最好能够copy了，覆盖所有的文字，但是基本不可能。

《陆澄录·三十六》：发愿、立志，心存善念

唐诩问：“立志是常存个善念要为善去恶否”？曰：“善念存时，即是天理。此念即更思何善？此念非恶，更去何恶？此念如树之根芽。立志者长立此善念而已。‘从心所欲不踰矩’，只是志到熟处”。

王阳明四句教: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格物，即正事，在做事情当中为善去恶。前提是要立志，心存着善念，立志就是诚意。意愿是最重要、最根本的

禅宗，业力要由愿力来消除，愿力就是发愿，就是立志。

禅宗讲发愿，四弘誓愿(一者誓度一切众生，二者誓断一切烦恼，三者誓学一切法门，四者誓证一切佛果);儒家讲立志

天地之间的绝对价值就是人心善良的愿望

第36节里面讲这样一个人叫唐诩，唐诩问王阳明：“立志是常存个善念，要为善去恶否？”这个问题比较容易回答。王阳明的“4句教”我们记得吧？——“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立志跟格物是两件事。为善去恶是什么？格物的事，格物这件事去做的事情，就实践，因为格物在王阳明那里叫“正”“事”。格物不是盯着那个竹子看，格那个竹子，不是这个意思。你日常做的事情都是格物，这就叫“正”“事”。那么在做事情的当中，我一看，（格物是）需要的。那么前提就是要立志。立志跟为善去恶——格物的事，不是一回事。（王阳明）回答说：“善念存时，即是天理。此念即善,更思何善?”不用再思别的什么是善什么是不善。这个事情是善还是不善？在格物中的，具体的事情善还是不善——这是格物的事情。立志是什么？你的心，存着善念，别无其他。“此念非恶，更去何恶？”就是说在立志这个第一环节上，没有这个问题，没有为善去恶的事。立志就是诚意。意愿是最重要的、最根本的。

在禅宗里面有根据，我曾经讲过是吧？业力怎么消？做好事、布施，就能消业力吗？不能消的，带来福报是可能的。业力要由愿力来消除。愿力就是发愿，就是立志。禅宗叫发愿，儒家叫立志。法国的启蒙思想家卢梭就讲出来，人之间唯一有绝对价值的是什么？——善良的愿望。其他东西的价值都是相对的。

天地之间的绝对价值就是人心善良的愿望。科学只有相对的价值，取决于我们的心如何用。用计算机科学来发射杀人的武器，也可以送卫星上天，看你怎么用。所以这就是要立志，禅宗讲发愿，愿力可以消业力，发4个方面的宏愿（四弘誓愿：一者誓度一切众生，二者誓断一切烦恼，三者誓学一切法门，四者誓证一切佛果），就是他这个作用。所以说：“此念如树之根芽”又讲到种树的事情了是吧？“立志者常立此善念而已”就都在这根上了。

“从心所不逾矩”是什么？后来的最后结果。这是孔子讲的，是吧？这是道的事，这是“志到熟处”，因为你“常立此善念”，久而久之，就不要有意的立了，对吧？他就是从心所欲的。讲的蛮透彻。

我们发愿，这次是因为我们心中有两个我对话，当一个我批评另一个我的时候，那叫自责悔恨。当一个我表扬另一个我的时候，是什么？得意。人心里面就有两个我，这都是属于“我”的。外面的人批评你不叫自责，也不叫悔恨，悔恨是这两个我在心里对话。怎么办呢？立志。心中只有存此善念，更有何恶？就没对话。也不要时而自责悔恨，也不要时而自鸣得意。这全是两个我在对话。一个？？？（8分40秒）还有一个很强的，我们平时是不是这样？这就是立志。立志才能从根子上解决这个事情。到了“熟”的时候叫什么？全然没有这种规划，叫随心所欲，“从心所欲不逾矩”，哪有自责的事，也哪有得意的事。

对自己的本心不用功的，我们也就是一生心用在这里，反正我们又知道有这样一条心学的道路，那我们的生命有了精彩，有了意义，而不是为环境所左右、为遭遇所支配

孔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论语·子路》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曹雪芹《西江月·批宝玉二首》

孔子讲到40岁也好，70岁也好，才到此境界节，熟到七十岁，孔子大概说话是实事求是，人不是要，年轻的时候年少气盛，对吧？那么时而有这个时而有那个，时而有不顺心时的时候，时而要愤怒等等，那么到了60岁你至少要很顺，对吧？甚至跟这个环境和解，对世界采取审美的态度，艺术的态度，要听得懂音乐。一个人到了60岁还老觉得环境在跟自己作对，那叫自找的事情，对吧？我们到了70岁了，两个我的对话全然没有了。你心里想做的事情同时符合什么？社会的客观需要，这是“志到熟处”，这都是要心学之功夫。我们在许多事情上都用功的，唯独对自己的本心不用功的，我们也就是一生心用在这里，反正我们又知道有这样一条心学的道路，那我们的生命有了精彩，有了意义，而不是为环境所左右、为遭遇所支配。

孔子讲，“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也不可以长处乐。”你给他什么的环境什么的处境都没用，贫贱难耐凄凉,富贵不能乐业，左也不安，右也不安，如此一生，岂不可怜。所以说心学有重大意义，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是重大的。

《陆澄录·三十七》：收敛

“精神，道德，言动，大率收敛为主。发散是不得已。天、地、人、物皆然。——《传习录·陆澄录·三十七》

然后第37节就讲收敛是为主的。“精神道德言动,大率收敛为主,发散是不得已。天地人物皆然。”

《陆澄录·三十八》：文中子接续道统，良工心独苦

问：“文中子是如何人”？先生曰：“文中子庶几‘具体而微’。惜其早死”。问：“如何却有续经之非”？曰：“续经亦未可尽非”。请问。良久，曰：“更觉‘良工心独苦’”。

昔者窃闻之: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 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敢问所安？——《孟子·公孙丑上》

具体：具备了大体，体和用，只是有小小的缺陷

已知仙客意相亲，更觉良工心独苦。——唐·杜甫《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

第38讲又讲到文中子，文中子这个人死的太早，王阳明觉得很可惜。在42页上注释里面讲，我们曾经提到过，（他是）隋朝人。他自己曾经模仿《春秋》《论语》这样的经典来写他自己的经历，后来就被非议了，写个经自说自话，一切的东西叫经。

而王阳明倒很赞许的。因为他的思想在隋朝的时候就提出什么？儒道佛三家合流。这是高明的境界。后来真这样到了宋明不就是儒道佛三家吗？而且主张以儒为主，都对。所以文中子此人在中国哲学史上没留下他本应当有的地位，王阳明为他翻案。所以你禁止肯定不行的，新的圣人可以来嘛。中国人后来做学问就是不断对经进行解释，然后越做越烦，弄成诠校学术。这个文中子干脆就我自己写两部经典给你们看，当然你们都不承认，也蛮有意思。
所以这38节也就讲这件事情。有人问了，“文中子是如何人？”王阳明先生说：“文中子庶几‘具体而微’”，具体不是今天我们汉语里讲的具体，那叫抽象的反义词是吧？不是。（具体是）具备了什么大体，体和用。兹事体大什么意思？这件事关系到根本。此事关系到根本，中国古时候就说兹事体大，兹事就这个事，体大。文中子是具备了体，但是只是有小小的缺陷，“微”就是缺陷。兹，是这么一个人，微词啊，对他有微词，就是有小小缺陷啊，文中子王阳明这么评价他就4个字，“具体而微”，已经不容易了，“惜其早死”。“如何却有续经之非？”，又问了，人们对他续经、自己自说自话也写了两部经典就有非议。

王阳明说：“续经亦未可尽非”，你不能说完全错。“请问”。王阳明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终于说了一句话：“更觉‘良工心独苦’”，采用了杜甫一首诗里的一句话，良工心苦孤独。文中子想要的是什么？大道不能明示的，不是在文字上面做学术。要怎么继续这个道路，这叫一个人孤独，良工心苦，用心良苦，世人都不能理解，就这个意思。
好，第38节只是对文中子的一个评价。

《陆澄录·三十九》：“为学者治生最为先务”之误

“许鲁斋谓儒者以治生为先之说亦误人。“

人的生命要让它有意义，这才是第一件事情。谋生只是乃第二等事“

登尝问塾师曰:“何为第一等事？”塾师曰：“惟读书登第耳。”先生疑曰：“登第恐未为第一等事，或读书学圣贤耳。”龙山公闻之笑曰：“汝欲做圣贤耶?”——《王阳明年谱》

民族需要脊梁，非所谓精英

大学教育的目标，决不仅是造就多少专家如工程师医生之类，而尤在乎养成公忠坚毅，担当大任，主持风会，转移国运的领导人才。——竺可桢

然后39节也一句话。许鲁斋此人是朱熹理学的信奉者，对程朱理学大力倡导的。他说过一句话，在注释里边。他曾说：“为学者治生最为先务”，自身就是谋生，各位同意吧？从一般常理的来讲，这句话没错。你先要活下去，活下去再看其他，很符合常识，似乎是朴素的真理。

王阳明说这种说法是误人的，人的生命无论是在贫穷、要谋生中，还是富贵，都是人的生命。人的生命要让他有意义，这才是第一件事情。你说把人生的意义放到后面来说，次一等事，错了。我们知道王阳明年少的时候问过他老师，什么是第一等事啊？老师回答说，读书做官，呵呵，很符合常识了。那么今天叫什么？读书发财。今天读书就为了发财，各位同意吗？就这样的。你为什么要名牌大学？为什么要含金量很高的专业叫金融学？就想发财去。哲学就不大愿意来读。那么学了哲学能做官倒蛮好的，但是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读书终于不能做官，我们都是去发展的。08年金融风暴袭击而来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好在复旦大学的3108教室做一个讲座，是应学生会的要求做一个哲学讲座，金融股本的这种关系。讲座讲完了以后，留出时间去对话是吧？提问题。我以为他们要讨论我刚才讲的主题了，后来递上来的条子全部是“老师，金融风暴来了，我们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我看大体都是这问题，我说我一并回答。

我说到复旦大学读书毕业了以后，学生没有谋生能力，这是不可能的，不用担心。现在资本家不要你了是吧？国家、资本家也不要，你的国营企业不要，私人资本家也不要，总而言之没人要的是吧？怎么办？很简单。回去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我问问他父母还有多少钱？不够，朋友们一起凑，走社会主义合作化道路。有什么不可以？对吧？还怕谋生不行吗，大家释然。资本出了危机是吧？那么他们不雇人了，他们自己难以为继对吧？然后没资本家要我们学生了，学生怎么办？就是我们说的，集体创业。原则是什么？有个字，就合作，社会主义运动。自己来，哪有淹死人的时候嘛，？？？，没什么事情的。

你好好的，有嘴有头脑、有2只脚2只手，对吧？你有什么怕的？谋生只是来第二步事。他们当时说失业。所以这个许鲁斋不是发财的意思，许鲁斋是说发财很快的，咱们儒家精神高啊，但第一件事还得“治生”的，这叫第一，这叫先务，第一要务。

我们复旦大学不应该培养未来社会成功人士，我们复旦大学也不是培养未来能够谋生的人，谋生这件事情都要靠国家来培养，对吧？不然没有民族的脊梁，就是这样。你可以默默无闻地在一个平凡的岗位上工作，那叫脊梁。我们这个民族现在需要那么多精英吗？不。需要能担当大任务的人。大运现在没来，但是你有能力担当，主事后是否会转移国运，对吧？忠贞坚毅之事，要这样的人。现在全叫社会精英了，成功人士、商业领袖，这不是我们国家应当追求的榜样。

我非常反感复旦大学每年毕业典礼上去请杰出校友，向毕业的学生讲他们怎么成功的，哈佛也这么做，后来哈佛自我反思，有一些公司，是吧？失去灵魂的卓越。这都是一个重要的东西。所以王阳明这句话是对的，说所谓“儒者以治生为先”这种说法误人。谋生也要有道，不能说因为我穷得精光，那我什么都可以干，就给了你一个做什么事情的理由。如果你只是动物般的活着还有意义吗？那不叫人生。对吧？后来有人跟我讲中国人穷怕了，也就把做人这个事情放到第二位，先脱贫吧。这个说法对不对？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X——《史记·管晏列传》中国在最贫穷的时候，仍然会有天下大治的社会；在富裕的时候天下大乱是吧？这里面没有什么正比例关系的。

物质财富是道德的前提和基础，这个论断是错的，动物学原理电影《1942》，国难当头，没有道义这个民族活不了

超越功利，成仁赴义、杀生成仁，舍身取义，保全人类社会的基本价值

仁义是人类社会、人类世界的基础

保全仁义就是保全人类社会

中断罪恶的链条，eg马丁·路德·金 非暴力抗义

你饿过吧？我说我也饿过，那就是通过依稀的记忆，那是3年自然灾荒，最小时候，但是还记得。确实口粮供应很紧张的，经常饿肚子，有人还饿死了的，是吧？就大人或小孩。这个事情就是说按照儒家来说，不能因为要脱贫就这样把道义给扔了。道义一扔那都不叫人类社会，千万别相信管仲管子那句话，大家都相信他，叫什么？“衣食足则知荣辱，仓廪实则知礼节”，先要吃饱肚子，否则根本不会有道德——这叫动物学原理。

中国在最贫穷的时候，仍然会有天下大治的社会；在富裕的时候天下大乱是吧？这里面没有什么正比例关系的。现在富了吧？仓禀实了吧？又如何呢？说物质财富才是道德的前提和基础，这个论断是错的。《一九四二》看过吧？这个电影很说明问题，道义不存的普遍的饥荒造成什么情况？那个财主不是老是不肯把粮食放出去，最后自己一个人。所以我一直在想，中国人如果再遇到这样的天灾人祸，当时人祸就是日本打进来，天灾就是自然灾害。如果没道义，这个民族就要到死期了。能活下去吗？活不了的。

有的人会发国难财是吧？蒋介石肯定记得，因为他是一国之领袖了，那么他就要把赈灾的物资给送过去，当中就有人拿走，国难当头，没有道义不行的。儒者以治生为先务，错的，这个可以继续讨论，慢慢领会。历史方面呢，我们可以去体会，（底下同学：但是不好意思，最后按照物竞天择，这些儒者就是没有谋生能力或者最先死的，在那种环境之下）物竞天择，这叫达尔文的进化论，把它用来讨论人类社会的基础那是错的。我们解体了也可以的，是吧？这死也不能死，那就成仁赴义了。杀生成仁、保全人类社会的基本价值知不知道吧？没有这种精神那这个东西不行的。杀生成仁这是超越功利的，成仁赴义，舍身取义。因为仁义这个东西不是空的，它是人类社会、人类世界的基础，你把仁义拿掉，我们就在自然界里了，我们就只是更聪明的动物罢了，我们比动物更善于趋利避害，如此而已。所以这个根本道理来讲，许多人面对现实以后就开始怀疑我们时代的弊病，比如说路人，一个老人倒在路上该不该扶？

讨论，好，讨论。有人问我，我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你说人家反诬你一口你怎么办？不是有那么多例子放在那里吗？我说是，对嘛，然后我们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因为有先例在我们也不复杂，怕自己惹上麻烦对吧？怕被他反诬一口。我说，总得有一个人去中断这个链条，链条总算有一个人能中断它，他这个人一定会自我牺牲的，那叫什么？舍身取义，义就在这个时候被保全了，对吧？我这就环环相扣下去了，从此中国人再也不糊涂了。能有这样的社会吗？对吧？

那些事实是放在那里，确实许多人被反诬了，做了好事倒戴上一个洗不清的罪过。这种事情让人痛心。你从里面能得到什么教训？从此我也不扶，大家都不扶，呵呵呵，这叫什么社会？这叫什么民族？这叫人的世界？18个路人能看到小悦悦倒在血泊里，（从）那过不上去，这种道理没得讲，谁有勇气就谁来，舍身取义，这没办法的，这是叫保全仁义，保全仁义就是保全人类社会。历史上有过，在西方的历史上也有。就中断这个罪恶的链条，对吧？马丁·路德·金发表他著名的演讲，告诉所有的黑人兄弟们放下武器，不要打，一打，美国又陷入内战了，虽然白人三k党迫害杀戮黑人，烧他们的财产，对吧？那是非常残酷的事情。黑人兄弟完全有理由拿起武器的，但马丁·路德·金发表了一项著名演说，I have a dream，边上的白人都听得流下泪来了，然后就是个大游行，是吧？抗议，非暴力抗义。挽救了美国，否则林肯的事业毁于一旦，第二次内战又要来了。第一次有过南北战争嘛，后来发表《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就是林肯。这个例子放在那里。他们有他们的说法，因为他是牧师，以信教的原则号召大家发誓一起把拿起的武器放下来。中国人的说法则是儒家的。

总而言之准备要有东西，要有他精神的基础，要么宗教，要么中国哲学对吧？“治定”就是这样，所以你这个问题蛮好的，虽然我们又拖了点时间，但这个问题是不得不想到的，对吧？

《陆澄录·四十》：气、神、精，只是一件，不必分讲

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先生曰：“只是一件。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

好，我们再来看。精气神咱们就不管了。他有一个说法，是吧？仙家就道家、道教，道教讲三个元气、元神、元精。那么王阳明回答说只是一个东西，流行起来就叫气，凝聚起来就叫精，妙用就叫神，这是一个东西发展的，不必分开讲，就这个意思。

《陆澄录·四十一》：着自家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

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才自家着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传习录·陆澄录·四十一》

推动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去活动、去奋斗的动力绝不是头脑，是情感的力量，俭省喜怒哀乐是不是参杂了个人私意

明年春，会试下第，缙绅知者咸来/慰谕。宰相李西涯戏曰：“汝今岁不第，来科必为状元，试作来科状元赋。”先生悬笔立就。诸老惊曰：“天才！天才！”退有忌者曰：“此子取上第，目中无我辈矣。”及丙辰会试，果为忌者所抑。同舍有以不第为耻者，先生慰之曰：“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识者服之。《王阳明全集·卷三十二·年谱》

好，第40页。“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它本来就中和，人有情感，能活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情感还能活，这不叫人。

西方人说，没理性的头脑还了得，那不叫人，那是西方哲学。中国哲学认为比理性的思考、逻辑的能力更根本的是生命情感，这话对不对？对的。为什么？推动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去活动、去奋斗的动力绝不是头脑，是情感的力量，各位同意吗？他才是重点。你说就一个人是因为想过理性上必须（怎样），就do，是这么回事吗？不，是主体恻隐之心，那叫情感的来了嘛。你才去do。康德哲学的问题就出在他说道德的基础不是情感，而是理性的思考，你要不矛盾，你不去救他就矛盾，以后你就要经历人家也按照你的规则不救你。为了不自相矛盾，所以你就去救人，这很有意思啊？西方哲学很有意思的，但他错了，为什么呢？人类的行动动力绝对不是头脑发明的，是心灵的力量。心灵的是什么力量？情感的，对吧？好，“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偏是人后来自己的问题，什么叫偏了呢？叫“才自家著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如何理解？很简单的，我举个例子，比方说你孩子今年高考，高考之前他不用功，你气不气啊？你怎么能不气呢，人生转折点是吧？这个正常吧？正常的，没问题的。然后考试出来的成绩，确实由于他长久不用功，最后二本都没考取。你气吧。气也没错。

但是如果你才着些自家的意识上去，什么意思？（底下有同学回答）对，你说对了，这叫什么？私。父母作为家长脸面不好看，是吧？在你的愤怒当中夹杂着这个东西上去，你错了，对不对？就这样体会的。我们的喜怒哀乐是不是参杂了私，参杂了自己，多添了一份自家的意思？不要添上去。生气是因为你本该做的好，现在你没做好，要生气，对的。生气之后，你从此脸面丢尽，难过，愤怒。他是他的人生，还有他未来的发展和道路，对吧？不能因为你一时丢了脸，那就从此恨他，不可以的，这部分很有错。你仍然关心他、关爱他，他可以在这里错，是不是嘛？不然人生就结束了。你这时候想着自己的脸面，你根本错了。中国人这个脸面的面，我们心里很重的。王阳明讲心学还讲得更过火，我如果因为考试不中而难过的话，这叫我的徇私。考试不中没什么错，那怎么错？错在什么？我为此感到耻辱了。这种耻辱心也算错的（王阳明：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

我最近一个朋友的孩子考不上大学，看看是只能读大专的。那么他的孩子我们都很熟，通家之好嘛，昨天跟我们讲的事，讲这个孩子。你怎么看这件事，怎么跟他谈话，对吧？跟他交流一下。他的父母是很难过的，因为他曾经一度不断的在我们面前说他的孩子多么聪明优秀，这时怎么这个样子。几天几夜他睡不好，家里笼罩在一种灾难性的气氛里面，真是一片黑暗，我说你日子怎么过，我后面就想起王阳明 ，这种难过过分吗？

过了，过的原因是著了你的私意，你著了自家意识上去了，你以为孩子本来应该为你增光，你为什么这么想？你应该想的是，他下一步人生的道路怎样走才是正道。当然，过去的事别在那想着了。

《陆澄录·六十二》：过去与未来事，思之何益？徒放心耳

“只存得此心常见在，便是学。过去与未来事，思之何益？徒放心耳!““言语无序，亦足以见心之不存。”《传习录·陆澄录·六十二》

心要稳。用我们的心，正视过去未来，心对利害得失要有自由，这一切都不要为眼前的得失所框住，心在，用那份心就可以做很多事，过去的全过去了，未来就在你脚下，根据在心里

那第62节就这么说，我们跳过去，待会儿再讲回来。“只存得此心常见在，便是学。过去未来事，思之何益？徒放心耳”，你老是讲着过去什么糟糕，其实他已经不可挽回，未来又怎么让我担忧，这就叫什么？把自己的心放掉。把它找回来吧。我昨天就跟他们这么讲，我也不是空讲心学的道理，我说过去不可追回的，未来不是你们觉得行就行，你们的心要稳，他们说，怎么稳？（我说）读大专就读大专了，他今天从现在开始他人生进入了新阶段，不是为考试而存在的，是为学本事而存在的。你总学了门专业的，对吧？你从此就好好的学你那门专业，长你的本事，走你的人生道路。所以孩子当时就垂头丧气到什么程度，他已经跟同学的交往都中断了，他不想接任何一个同学打来的电话，他也不想跟你孤独地在家里好多天，我说干嘛？所以兴趣要起作用了，对吧？过去未来是“思之何益”的，这个思就是焦虑、思虑，后悔，然后对过去后悔、对未来恐惧等等。正视它。用什么来正视它？用我们的心。所以这就是王阳明讲人生的道理，从心学来讲，这是最真切的。其他的事情有从其他的角度，只要低于心这个层面讲事情，都还是被遭遇、被利害之事所牵扯。利害之事这是真的，但我们心更厉害，这是要认识到的，自由的。考取名牌大学或者没考取大学都叫利害之事，是吧？言之凿凿地跟我讲将来找工作怎么找大专生的，我说你怎么知道中国永远这样的？将来有大成就的，你知道吧？他说你不用再安慰我们。我说不是的。

中国现在职业结构有很大问题的，大家都到大学里，然后就学的没什么本事，坐写字楼去。中国需要那种高级的技术人才，你就从大学里大专里学嘛。市场经济会有它的调节的，终于找不到工程师了，你找不到高级技术工人了，那么他们的工资就高了。你看德国现在不就是这样，德国一个工程师的工资不低于教授，就这样，他体体面面的活着。所以这一切都不要为眼前的得失所框住，心在，用你那份心我就可以做很多事了，过去的全过去了，未来就在你脚下。这种例子的话还可以吧？根据在心。

好，我们就对41节也做了一个体会，比如说你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但不要著自家的意思上去。才自家著些意思，便过或者不及了，那就是私或不及，两种情况，一个太过，一个不到，不到了就冷漠了嘛，事不关己的，过了那就太过了。都不对。

《陆澄录·四十二》：哭则不歌

问“哭则不歌”。先生曰:“圣人心体自然如此。——《传习录·陆澄录·六十二》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论语·述而》

“哭则不歌”这是讲论语当中的事情。孔子这一天如果哭了，他就不再唱歌了，就这样一件事情。圣人心体自然如此”，王阳明说。

《陆澄录·四十三》：狠斗私字一闪念

“克已须要扫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有一毫在，则众恶相引而来。——《传习录·陆澄录·四十三》

以下的要求比较高，第43节，讲：“克己须要扫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有一毫在，则众恶相引而来”，这个文革当中也把王阳明心学的意思拿来讲，讲斗私批修，狠斗私字一闪念，这叫一毫不私，漏掉了，所以它都是有传承的。当然文革当中把这个作为政治上的因素，狠斗私字一闪念。第43节就这个意思。

《陆澄录·四十四》：讲音乐

问律吕新书，先生曰：“学者当务为急。算得此数熟，亦恐未有用。必须心中先具礼乐之本方可。且如其书说，冬用管以候气。然至冬至那一刻时，管灰之飞，或有先后须臾之间。焉知那管正值冬至之刻？须自心中先晓得冬至之刻始得。此便有不通处。学者须先从礼乐本原上用功”。

《律吕新书》:南宋蔡元定著，上卷《律吕本源》，下卷《律吕辨证》

第44节我们略过，（这节）是讲音乐的事情，有专门讲中国的音乐的书，是吧？南宋的是蔡元定著的上卷叫《律吕本源》，下卷叫《律吕辩证》，这些我们就略过。

《陆澄录·四十五》：格物在正心，正心即磨镜，在磨上用功

曰仁云，“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近世格物之说，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镜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了后亦未尝废照”。

照，认知外部事物，其前提，镜要识，心如明镜一般，而不能昏镜，用功用在磨镜

王阳明讲格物的前提是正心，正心就是磨镜，在磨上用功

讲曰仁，曰仁就是徐爱这个人的字，姓徐名爱字曰仁。曰仁问了，曰仁说：“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近世格物之说，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镜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了后亦未尝废照。”照是什么呢？就是认知外部事物，但是认知外部事物、理解外部事物的道理的前提是什么？我们的镜要识，我们的心如明镜，而不能昏镜。用功用在哪里？不是东造西造，先把你的镜磨好了，这个功夫。他讲的其实是王阳明先生的意思。王阳明先生讲格物跟朱熹讲格物不一样，是吧？王阳明讲格物的前提是正心，正心就是磨镜，在磨上用功。

《陆澄录·四十六》：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

问道之精粗。先生曰:“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如这一间房，人初进来，只见一个大规模如此。处久，便柱壁之类，一一看得明白。再久，如柱上有些文藻，细细都看出来，然只是一间房。——《传习录·陆澄录·四十五》

慧能，佛法没有顿渐，人去领会佛法有顿渐

人之所见有精粗，阅历人生跟领会道统一起来，一定从粗到精

“问道之精粗”，道有什么精粗呢？“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这话简直就像慧能说话一样，是吧？有人问顿悟、渐悟的事情是吧？慧能怎么说的？佛法没有顿渐（即顿悟与渐悟），人去领会佛法有顿渐，就这个意思。（又讲回传习录）然后举了个例子，“如这一间房。人初进来，只见一个大规模如此”，处久了，在这房子里待久了，“处久便柱壁之类，一一看得明白。再久，如柱上有些文藻，细细都看出来。然只是一间房”，他还是这个结果。人之所见有精粗，那么精粗也是一个过程，由粗到精，可是过程跟道本身有关吗？是我们的一个阅历，那么时间长了，总是去把阅历、人生给领会到，统一起来，那么一定从粗到精，就好像房间什么细节都看清楚了，但看清楚他还是房间，房间来比喻道，然后你对房间的认识就是对道的认识，有从粗到精的过程。

好，第47节，讲我们的修养。“诸公近见时，少疑问，何也？”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的弟子，是吧？称他们为诸公。最近都不大问我问题了，为什么？我问他们为什么？“人不用力，莫不自以为已知为学。只循而行之是矣”，我们到底做什么以后就不用问你王阳明了。“殊不知私欲日生，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着实用功，便见道无终穷，愈探愈深，必使精白无一毫不彻方可”，对他们有批评，对吧？其实我们每天都要身体力行，那么身体力行的时候，每一次都会遇到障碍，就是灰尘来了。然后我们每天要扫，讲的还是知行合一，不是说我先知了以后然后就去行吧，反正我已经知了，以后的行按照此知走就可以了，他把知和行分为两件事，这些人还是这个问题。你如果自以为是，不知道你私欲每天都在生如尘灰，你这个行又跟你的知脱离了，要避免知行分离，每天得用功。

48节，讲人的着实的、真切的、切己的用功。如果不停下来，前面那个问题是问：“知至然后可以言诚意”，这是《大学》里面的文字的顺序，“今天理人欲知之未尽，如何用得克己工夫？”我还没有把天理完全搞清楚，人欲是怎么样的也没搞清楚，如何用克己的工夫？孔子说克己复礼，克己就是克掉自己的一己之私。王阳明回答说：“能人若真实切己用功不已”，就是不停下来，“则于此心天理之精微，日见一日。私欲之细微，亦日见一日。若不用克己工夫，终日只是说话而已。天理终不自见，私欲亦终不自见”，底下有一个比方，说：“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认得一段走到歧路处，有疑便问。问了又走。方渐能到得欲到之处。今人于已知之天理不肯存，已知之人欲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尽

《陆澄录·四十七》：知行合一，每天用功

《陆澄录·四十八》：克己功夫，如人走路

《陆澄录·四十九》：心即道，道即天，心上体认，不假外求

《陆澄录·五十》：其运用处皆从天理上发来，然后谓之才

《陆澄录·五十一》：有源之井水，生意不穷

《大学问》：格物正心诚意，不以一时得失否定心学信念

《陆澄录·五十一》：为源头活水来

《陆澄录·五十二》：存养平旦之心，复见太古气象

《陆澄录·五十三》：心逐物，而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

《陆澄录·五十四》：至善之志，学者当存此

《陆澄录·五十五》：廓然大公，物来顺应

《陆澄录·五十六》：志至气次

《陆澄录·五十七》：贤人未尝引而自高

《陆澄录·五十八》：程颢心学先驱，程颐理学先驱

《陆澄录·六十》：望道未见乃是真见

《陆澄录·六十一》：物由心造，心外无物

《陆澄录·六十二》：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

《陆澄录·六十三》：心之本体，原自不动

《陆澄录·六十三》引出关于语言、心的讨论

谈论宇宙的心

《陆澄录·六十四》：致良知，倾听我们生命实践中内心的声音

《答顾东桥书·十五》：心未正，意未诚，亦无用

《陆澄录·六十八》：心正则中，身修则和_2022-07-18_004110_5

《陆澄录·六十九》：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

《陆澄录·七十》：亲民，要体察人民生活，要天下关怀

《陆澄录·七十一》：止于至善，复性之功夫

《陆澄录·七十二》：吾心乃至善所止之地，解释定静安虑

《陆澄录·七十三》：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